“臣叩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丁列率领众将来到黎元龙的座象前叩拜下去。
“众卿平身。”黎元龙安坐其上淡淡的说了一句。
“谢王上!”丁列抬眼看了一下,阮炽与郑可各骑着一匹马分列左右。再后面,阮晟率领一支御营军作为护卫。
跪在前面的象奴发出一声号令,安南王的座象缓缓跪下两条粗如木柱的前腿,然后两条后腿也慢慢的跪了下来。两名太监一溜小跑上前,将黎元龙从象背上扶了下来。
“这位安南王倒挺有气派,”杨牧云暗叹,“就是大明皇帝朱祁镇也不会时不时到的乘坐大象出巡。”大明京师也有象房和专门驯象的象奴,但他却从未见过朱祁镇乘坐大象。
黎元龙目光一扫校场上的全体将士,旌旗招展,个个士气高昂。不由点点头,看了丁列一眼,“丁爱卿辛苦了,将士们操演得如何?”
“请王上上台观阵!”丁列侧开身微微一躬。
“嗯——”黎元龙昂首阔步在众人的护卫下向点将台走去。
郑可走过丁列身前时轻轻说了一句,“大都督这兵练的也是蛮可以的了,但最好不要操之太过,不然是会让王上忧心的。”
丁列听了微微一怔。
黎元龙走上点将台,随行太监搬来一把御椅放置在其身后,待这位安南王坐定后。丁列上前一挥令旗,数万大军一齐高呼:“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使杨牧云微微一惊,瞄了一眼端坐御椅上的黎元龙,见他气定神闲的接受三军将士的欢呼,眉头微皱,“安南王好大的胆子,竟然称起万岁来,真个是不再把大明放在眼里了。”
将士们的呼声逐渐平息后,丁列正待吩咐重新演练阵势,却见黎元龙把手一摆,“丁爱卿不必如此麻烦,将士们演练至哪里继续进行便是,孤只是过来随意看看。”
“启禀王上,”丁列躬身道:“阵列早已经演练完毕,现在正比试个人技艺,不知王上想看哪一项?”
“不就是骑射较技么?”黎元龙嘴角动了动,“可取出了优胜者?”
“回王上,”丁列道:“骑射已经比过了,现在比的是武艺。”
“哦?”黎元龙眉毛一挑,“是谁赢了?还是神策卫么?神策卫蔡统制的射术在军中可是首屈一指,他带出来的兵在骑射上应该比其他各卫要略胜一筹。”
丁列没有直接回答,一招手,一名亲兵托上来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蒙盖着一块红布。
“丁爱卿这是何意?”黎元龙不解。
“王上请看!”丁列伸手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黎元龙和随行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去,红木托盘上是被一支箭射死的两只冠鹫,箭镞从一只冠鹫的颈下穿出,刺入另一只冠鹫的腹中。
“啧啧啧......”
众人瞪大了眼,发出一片惊叹声。黎元龙站起身,目光扫向丁列身后众将,“这是何人射下的?”在蔡弘羿身上停住,“蔡卿,是你吗?”
蔡弘羿脸一红,踏出一步拱手道:“王上,微臣惭愧,这两只冠鹫其实是杨统制用微臣的弓射下的。”
“杨统制?哪个杨统制?”黎元龙一时没想起杨牧云这个人来。
“王上,”丁列道:“就是您亲自下旨
封的杨牧云,他已于作日到臣这里报到,正式就任神武卫都统制了。”
“杨牧云?”黎元龙目光怔怔的落在丁列身后一位最年轻的将领身上,“这真的是你射下来的吗?”
“回禀王上,”杨牧云出列躬身说道:“微臣侥幸,实不足一哂。”
“杨卿,你过来。”黎元龙向他招了招手。
杨牧云不明所以,上前几步来到他近前。
黎元龙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叹道:“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精湛的射艺,”看了立于一旁的郑可一眼,“郑爱卿你真是为孤推荐了一个得力的人呐!”
“王上慧眼识英才,”郑可身子微微一躬,“臣不敢居功。”
黎元龙微微一笑,向侍立在身边的一位太监说道:“去,把孤的刀拿来。”
“王上?”太监一怔。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拿!”黎元龙抬高了声调。
“是,王上。”太监忙一溜小跑的下了点将台,待他回来时,双手捧着一把金灿灿的刀鞘上镶着紫色宝石的刀呈至黎元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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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孤平常佩戴的一把刀,”黎元龙对杨牧云说道:“现在就赏赐于你。”
“王上——”杨牧云一惊,忙道:“微臣不敢!”
“怎么?孤的这把刀入不了你的眼吗?”黎元龙的双眉一挑。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杨牧云忙解释道:“微臣无尺寸之功,不敢接受王上的赏赐。”
“你是个少年英雄,”黎元龙的目光盯着他道:“宝刀赠英雄,理所当然。”
“杨统制,王上如此看重于你,还不赶快谢恩?”郑可开口说道。
杨牧云犹豫了片刻,伸出双手躬身接过那把刀,“微臣谢王上恩赐!”
黎元龙微微颔首,看了丁列一眼,“神武卫现在可是人才济济,最善射的和最勇猛的都齐备了,真是远超其他各卫。”
“王上英明,我大越将士天下无双!”丁列心知黎元龙嘴里所说最勇猛的便是钟镇国。
“比武较艺结束了吗?”黎元龙饶有兴致的说道:“不知优胜者是谁?”
“唔......还有两场,”丁列说道:“分别是神武卫副统制钟镇国对阵天长卫吴努,神勇卫甘骆对阵铁甲卫姜战。”
“嗯,”黎元龙目光闪烁,“都是我大越的猛将啊!若他们中有人最后胜出的话,孤也赏他一把刀。”
“臣替他们多谢王上了,”丁列转向一传令兵道:“快,传王上口谕,比武优胜者,王上会亲赐宝刀一口。”
传令兵立即上马跑到数万大军阵前高声将这句话宣讲了一遍。军中欢呼声大起。
“丁爱卿,开始吧!”黎元龙对丁列说道。
天长卫的吴努也是一位身材健硕的汉子,他与钟镇国在马上大战了十几个回合,不敌钟镇国的蛮力,败下阵来。
另一场则是铁甲卫的姜战赢了。
较武的双方你来我往,手中兵器使得虎虎生风,台上一应人等看得惊心动魄。
“看来不出意外的话,最后还是钟镇国会胜出的,”黎元龙看了一眼丁列说道:“丁爱卿以为如何?”
“王上英明,”丁列说道:“丁列勇
冠三军,本就少有人敌的。”
“郑爱卿,”黎元龙转向郑可,“你所率领的征南大军中可有如此勇猛之人呐?”
“东京十二卫乃我大越精锐,”郑可说道:“钟镇国更是军中翘楚,臣的军中无人能与之比肩者,不过......”他看了杨牧云一眼,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黎元龙发现了他的目光指向,“难道杨牧云也能在马上与钟镇国一战吗?”
“王上,”郑可说道:“杨牧云随臣讨平了存盆,居功至伟,存盆俘虏中有人说杨牧云曾跳下过虎池,力搏十几头猛虎尚能全身而退,钟镇国他再勇猛,也比不过那十几头猛虎吧?”
“哦?”黎元龙感到很不可思议,杨牧云看起来是那样的斯文俊秀,怎么也不像一个很勇武的人。力搏十几头猛虎?那是多让人不可想象的事。他拈着胡须道:“此话可真?”
“臣不敢欺瞒王上,”郑可看了看丁列,“臣审存盆俘虏时,丁大都督也在旁边听闻了这件奇事。”
“唔......”黎元龙看向杨牧云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最后一场比武较技开始了,钟镇国与姜战都脱光了上身,露出了浑身虬结的肌肉和壮健的身躯。
传令兵令旗一劈,姜战手中的木枪斜指,一抖马缰,率先朝钟镇国疾冲过来,离他还有数丈时,手臂肌肉贲起,木枪挥舞如风,向着钟镇国当头劈下,端的气势惊人。
钟镇国丝毫不惧,横枪在手,攒足丹田之力,大喝一声道:“开!”
只听“铿”地一声巨响,两支木枪相交,姜战手臂剧震,前冲之势登时止住。他一向以大力著称,自从外厢军中调入铁甲卫,他就一直想着要击败眼前这位以勇力冠绝东京十二卫的钟镇国,因此一路奋力拼杀,与这位终极对手会于决赛。当下便想先声夺人,挥舞木枪将钟镇国砸于马下,谁知钟镇国没有丝毫躲闪,硬架了自己这一枪。
双方勒转马头,互相凝视着对方,忽发一声喊,挺枪又战在一起......
“屈兄,没想到你还真收罗了一位人才。”蔡弘羿对铁甲卫都统制屈彬说道。
“哪里,”屈彬眼睛一眨,“胜负未分,蔡兄说这话言之过早了些。”
两人说着话,钟镇国与姜战已连过了数十回合,两人都力大无穷,手中木枪舞得跟风火轮一般,“咔咔——”的暴击声传出很远。
“丁爱卿,”黎元龙目光一瞬不瞬,“你说他们谁会最后胜出?”
“姜战是从外厢军中新调入的一员猛将,”丁列说道:“但比之钟镇国还是差了些,能支撑这么多回合已殊为不易。”
“嗯,丁爱卿言之有理。”黎元龙已经看出姜战脸颊通红,似乎已使尽全力抵挡钟镇国的一次又一次的猛击。
“那杨牧云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吗?”黎元龙侧目向郑可问道。
郑可微微一笑:“杨牧云使的可不是这样的蛮力,他用的是巧力,钟镇国硬碰硬能打败姜战,可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杨牧云。”
“哦?”黎元龙目光一转,就见姜战一枪砸去,钟镇国不闪不避,手臂一扬,夹住了那杆木枪。而姜战也趁势也夹住了钟镇国的木枪,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松手。
就这样对峙的当口,钟镇国运足气力,“咔嚓”一声,将对方木枪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