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絮儿没有说话,夏红玉有些得意的继续说道:“别忘了当年紫苏姑娘去京师时为何撇下你的,还不是因为你对她的男人有意才......”
“夏红玉,”柳絮儿直呼其名,“小姐让我留下的另一个目的怕是你还不知道吧?你背着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为何这国色馆不让你一人当家做主你心里真的不明白吗?”
“你......”夏红玉气得脸色铁青,恨恨的说道:“好,你走,别以为国色馆离了你就开不下去了,我能捧红你,就也能捧红其她人。”说着甩门而去。
“听说夏妈妈从柳姑娘的房里出来,气得脸都绿了。”
“这整个国色馆里,敢和夏妈妈叫板的,也只有柳姑娘了。”
“你不知道,其实在国色馆里真正当家的不是夏妈妈,而是柳姑娘。”
国色馆中一时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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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走了?”朱芷晴奇怪的问道。
“我觉得是有人有意引我们到这里,”宁祖儿面色凝重的看向杨牧云,“然后再一网打尽。”
杨牧云咳得更厉害了,脸色苍白的点点头,“或许现在我们想要离开,也已经迟了。”
放眼看去,他们已身处一小片谷地中,四周皆是高岩,前方已无出路。
只听一阵大笑,杨牧云等人看去,只见一人站在高处,一脸得意的俯视着他们。
“纪欣?”杨牧云和宁祖儿脱口而出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杨侍郎,宁千户,”纪欣大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在苦苦找我么?现我就在这里,你们还等什么呢?”
朱芷晴“嚓”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对宁祖儿道:“我们一起上,拿下他。”
“他早已有备,”宁祖儿摇摇头,“我们已失去机会了。”
四周无数人头攒动,一对对充满敌意的眼睛看着他们。
“虾夷人?”朱芷晴吃惊道:“怎么这些虾夷人跟纪欣站在一起了?”
杨牧云一脸肃然的看向宁祖儿,“看来今天这一关是很难过去了。”
“不知杨大人有何妙策?”宁祖儿道。
杨牧云苦笑一声,“摆在咱们面前的难道还会有第二种选择么?”
四周山岩上的虾夷人箭已经拉上弓弦,对准了他们。
“杨侍郎,宁千户,”纪欣在上面继续道:“你们是准备与我死拼到底呢?还是放下兵器,乖乖投降?”
杨牧云叹了口气,看了宁祖儿一眼,“宁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是放下兵器吧!”
“杨大人倒是很识时务。”宁祖儿的话语中不无讽刺。
“不然怎样?人家已经布置好了网,我们又一头闯了进来,如果硬拼的话,就只能让他们給咱们收尸了。”
“不,”朱芷晴道:“祖儿武功高强,我们不如拼死抵挡一阵,好让他脱身,这样......”
“多谢郡主好意,”宁祖儿拔出腰带剑掷在地上,“要让我舍弃你们独自逃生的话,这不是我的风格。”
虾夷人将杨牧云四人捆绑起来,带到了一个到处是温泉,与外面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满是春色的山谷内。
在这里,他们终于见到了朱祁镇,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原香。
“不是要见你们的太上皇么?”纪欣嘿然笑道:“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让你们关在一起。”
“臣见过太上皇。”杨牧云和宁祖儿虽然身着绑缚,仍然向朱祁镇躬身致礼。
“这个时候就不必再多礼了。”朱祁镇苦笑,“为了我而让你们身陷囹圄,我又怎能心安?”
“臣无能,未能救太上皇出去。”
“罢了,”朱祁镇摆摆手,“我从未想过有人能救我出去。”说着目光凝注在杨牧云和宁祖儿身上,“你们追到这里,也真是尽心了。这是奉的你们皇上旨意吗?”
两人默然,还是杨牧云先开了口,“救太上皇是为臣的职责,只是臣势单力薄,未能尽责。”
“我明白了,”朱祁镇说道:“真是苦了你们了,让你们与我一同被关在了这里。”
“为了太上皇,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宁祖儿道。
“宁千户,”朱祁镇道:“芷晴跟着你到这里,是她自己任性而为,还是皇上的意思。”
“臣......”宁祖儿还未说话,朱芷晴抢着道:“是我自愿跟着他的,皇上要降罪的话就惩罚我一人好了,与他无关。”
“可惜我已经不是皇帝了,”朱祁镇微微摇头,“要是我还坐在皇位上,一定亲自主持你们二人的婚事。”
“真的?”朱芷晴眸子一亮。
“但我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用了,”朱祁镇看着他们二人,“身为郡主,一言一行都关乎宗室的颜面,你们两人私自在一起,言官御史要是借题发挥参上一本,祁钰身为皇帝就是有心回护也无法开口了。”
“那我就宁可不当这个郡主,”朱芷晴嘟起嘴唇,“这样就没有人干涉了吧?”
“孩子话,”朱祁镇瞄了她一眼,“生在朱家,身子就烙上了皇家的烙印,终生摆脱不了。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那我就跟他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一辈子。”朱芷晴赌气似的说道。
“有机会离开这里再说吧,”朱祁镇苦笑道:“真不知纪欣会怎样处置你们。”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朱芷晴听着话音不对,脸色一变,“难道他会杀了我们?”见朱祁镇没有回答,再去看宁祖儿和杨牧云时,他们面色平静,却默然不语。
“祖儿,纪欣真的会杀了我们么?”
不等宁祖儿开口,杨牧云悠悠道:“对于太上皇,纪欣是不会动的,他不杀我们,留着干什么?”
朱芷晴呆住了,半晌方道:“你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么?那你为什么要求我们束手就缚?如果当时拼死一战,未必没有生机......”
“那我们就见不到太上皇了,”杨牧云说道:“我们总得知道,纪欣把太上皇藏在了哪里?”
“那又如何?”朱芷晴气道:“我们的命都快没了,现在见到了皇兄又能怎样?”
“郡主,请稍安勿躁,”宁祖儿劝道:“事已至此,我们再想法子就是。”
“还能想什么法子?”朱芷晴咬了咬嘴唇,眼眶一红,“都成人家的阶下囚了,生死全握在了人家手里,就等什么时候拖出去挨上一刀。”
“宁公子,”杨牧云咳嗽几声摇了摇头,“你的这位红颜知己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宁祖儿无奈地笑笑,“郡主,本来寻找太上皇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我劝过你的,是你执意不听......”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朱芷晴瞪了他一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把一切都往女人头上推!”
面对朱芷晴的一连串诘问,宁祖儿只有闭上了嘴。男人或许在很多方面都胜过女人,但论起斗嘴,男人拍马也比不上。
面对宁祖儿的窘态,杨牧云和朱祁镇都把目光移到一边。
“纪欣刚给我讲过,”朱祁镇说道:“据京师里传来的消息,熙媛已经离京了。”
“哦?”
“她是偷偷离京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朱祁镇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定是为了寻你而私自逃出宫的。”
杨牧云不知说什么好,唯有苦笑,“果真如此,那就是臣的罪过了。”
“是你的罪过也好,不是也罢,我不想熙媛出事,毕竟她是我唯一的皇妹。”
“臣明白,可臣现在的处境与太上皇相同,”杨牧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身都已难保,对公主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许我早该答应你们的婚事,”朱祁镇叹了口气,“这样熙媛就不会如此走极端了。”
“希望上天保佑长公主殿下没事,”杨牧云祷告道:“否则臣唯有一死才能以对太上皇和皇上。”
“你又何必发如此的咒誓呢?这又不是你的错,熙媛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朱祁镇看着他说道:“有时我在想,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熙媛,使她像着了魔一样对你生死
相许。”
“都是臣的错,是臣没有切断长公主殿下对臣的念想。”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朱祁镇道:“我只是希望你如果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找到熙媛,并好好待她,我就这一个要求,也算是请求,你能答应吗?”
杨牧云跪倒在地向他叩首,“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找到长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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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夷人的这次攻势很突然,选在大雪之夜发动攻击,很多和人的聚居点被摧毁,志浓里馆、箱馆、中野馆、胁本馆、稳内馆、覃部馆、大馆、祢保田馆、原口馆、比石馆被虾夷人连根拔起,很多和人男女老幼被虾夷人俘虏或杀害。整个虾夷岛上只剩下花泽馆和茂别馆还没被攻陷,躲在城堡里的两馆百姓看着外面虾夷人到处烧杀抢掠,不由心惊胆战。
花泽馆馆主蛎崎季繁召集臣属商议,大家莫衷一是,有要求打开城门出去与虾夷人决一死战的,有力主守城不出的。听得蛎崎季繁一个脑袋两个大,目光看向一直默然不语的武田信广,征求他的意见。
“守护大人,”武田信广说道:“如今岛上十二馆仅剩下我们这里和安藤守护的茂别馆没有被虾夷人攻陷,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和他联合起来应对虾夷人,才有胜算。”
“你说的有道理,”蛎崎季繁道:“可现在城外到处都是虾夷人,怎么与安藤政季进行联络呢?”
武田信广迟疑了一下说道:“回禀守护大人,安藤守护的女儿在属下这里,可以通过她联络上安藤政季。”
“哦?”蛎崎季繁目光一闪,“安藤政季的女儿为何会在你这里?”
“求守护大人恕罪,”武田信广下跪说道:“属下对安藤小姐心生爱慕,便请她过来私会,但属下对守护大人一片忠心,绝无背叛之意。”
“唔,你起来吧,”蛎崎季繁语气和缓的说道:“快去招她过来相见。”
当蛎崎季繁看到安藤美姬时,怎么也想不到她一美貌少女会是一副武士的打扮。
“安藤美姬见过蛎崎守护。”安藤美姬向着端坐在上的蛎崎季繁躬身一礼。
“安藤小姐,外面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虾夷人来势汹汹,除了我与贵馆之外,其余十馆均被虾夷人攻陷,”蛎崎季繁说道:“我们现在都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希望你父亲能与我捐弃前嫌,共同对付虾夷人。”
“相信家父也是这个意思,”安藤美姬皱着眉说道:“只是您这里与茂别馆相距遥远,如何共同却敌呢?”
“不如这样,”蛎崎季繁想了想说道:“希望你父亲先放弃茂别馆,到我这里来,这样两股力量可并为一处,战胜虾夷人的把握就会大些。”
安藤美姬听了不由冷笑,“蛎崎守护,现在您与家父都是凭借坚城才挡住了虾夷人的进攻,如果脱离了城池堡垒,由您带着麾下武士与民众冲向茂别馆汇合,不知有几分把握?”
“你说什么?”一位体型矮壮的武士跳起来叫道:“守护大人答应与你们茂别馆联合,已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想着与守护大人叫板不成?”他是蛎崎季繁手下最信任的家臣之一古屋正平,性子极是火爆。
安藤美姬不去理他,只是看着蛎崎季繁说道:“如果蛎崎守护都不肯这样做,那么家父又怎会甘冒风险率领自己的部下的民众到您这里来呢?如果路上遭遇虾夷人的攻击,蛎崎守护会带人去援救家父么?”
“罢了,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蛎崎季繁皱着眉头说道:“不知安藤小姐有什么主意可以击退外面的虾夷人?”
“美姬见识浅薄,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安藤美姬微摇螓首说道:“为今之计,蛎崎守护与家父只能各守城池,时间一长,虾夷人就会退去了。”
蛎崎季繁还未说话,只听外面一人大笑道:“只怕虾夷人还未退走,你们就先被困死了。”
“是谁?”蛎崎季繁的家臣们纷纷站起拔出刀守在他身前,警惕地注视着门外。
忽然,一条人影如飞般自屋顶一跃而下,正好落在蛎崎季繁的身后,众人大惊,挥刀砍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