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朱熙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下巴。
“朱公子,现在怎么办?”翠柔问道:“我们还要留在这里么?”
“不留在这儿又能怎样?现在咱们哪儿也去不了,”朱熙媛沉吟片刻,“先吃顿饭再说,我有些饿了。”
不一会儿,婢女们穿花蝴蝶般将一盘盘菜肴端了上来。油焖大虾、葱爆羊肉、醋溜鱼片......让人望之垂涎。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一上完菜,朱熙媛就迫不及待的挥手让站立一旁的婢女们退下。
其中一个婢女抿嘴一笑,“请问两位公子喝什么酒?”
“酒?”朱熙媛皱了皱眉,“不用了,你们都下去,不用在一旁伺候。”
待得婢女们都离开,关上门。朱熙媛抄起筷子夹了几个虾仁塞进嘴里。
“好吃,”她赞了一句,“感觉这里的菜肴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好。”
“朱公子是饿了吧?”翠柔笑道:“才觉得什么都比宫里的好吃。”
“不对,”朱熙媛微摇螓首,“御厨房做的菜通常都是凉的,哪儿像这里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哎呀,我的公......不,朱公子,”翠柔说道:“御厨房离毓秀宫那么远,饭菜端到那里自然就凉了。”
朱熙媛眸子瞪得圆圆的,乾清宫和仁寿宫距离御厨房也不近,怎么皇帝哥哥和太后的饭菜是热的?说到底,都是那些奴才们欺软怕硬罢了。”
“朱公子说的都对,”翠柔笑了笑,“在宫里的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也比外面要强上千倍万倍。但如果明日真的离了京城,那就只能风餐露宿,连喝上一口热水都奢望不得了。”
“你在吓唬本公子么?”朱熙媛瞪了她一眼,“本公子既然离开了宫里,就没打算再回去,不找到他我死也不会罢休的。”
“朱公子你真是太执着了,”翠柔叹道:“要是你寻不到他怎么办?”
“寻不到我会一直寻下去,”朱熙媛斩钉截铁的说道:“哪怕他化成了灰,我也要捧在手里。”
“朱公子就那么喜欢他么?”翠柔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问道。
“他是这辈子唯一亲近过我的男人。”朱熙媛的思绪似乎又飞回到三年前庐州的深山里,杨牧云不顾艰危救了她,一路辗转才脱离了险地。那时她的芳心就被深深的打动了,脑海中满是他的影子,有时睡梦中也能梦见他,尽管皇帝哥哥和太后想尽办法避免他们两人见面,可她对他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了。
朱祁钰即位后,朱熙媛以为会迎来转机,可这位新皇帝的态度与他的哥哥一个样,都以皇家的体面为由要她打消对杨牧云的情意。她感到有些绝望,不想在宫里继续待下去了,趁着李惜儿受封贵妃,接掌后宫之机,偷偷和翠柔离开了皇宫。紧接着她想混出京城,可天色已晚,京城的各处城门已经关闭,只有等到天亮了。
“朱公子,我有些不懂。”翠柔的眸子霎了霎,“那时您才十二岁,杨牧云是怎么亲近的你呀?”
“他......”朱熙媛有些难以启齿,“反正......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我不问了,”翠柔用筷子夹起一个肉丸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朱公子,赶快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两个人就着菜肴扒了几口饭,朱熙媛抬首问道:“出城门是一定要查路引的,这东西要从哪里才能拿到。”
翠柔摇了摇头,“这是官府发的,不是轻易能够拿到手的,我想想办法吧!”
“嗯,”朱熙媛目光四处看了看,“今晚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么?”
“朱公子,您就将就一晚,好在这里不要路引......”翠柔忽然觉得眼皮有些沉,打了个哈欠,“好困......”
朱熙媛也觉得头脑昏沉起来,“我也觉得好困,奇怪,今天怎么这么犯困......”
两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一黑,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这时两个人影闪了进来。
“姚姐,”一个唇上两撇鼠须、长相猥琐的男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她们两个真的是女扮男装么?”
“你的眼珠子是用来出气的么?”领着她们来到这里的妖艳女子走上前,扯开朱熙媛的衣领,露出里面的内衣一角。
“姚姐,可真有你的,是男是女一眼就看出来了。”猥琐男子赞道。
妖艳女子得意的捏了捏朱熙媛的柔滑娇嫩的脸颊,“这么俊的雏儿可少见得很,若假以时日调教一番,不会比那嫦曦差了。”
“姚姐,要是她们不从怎么办?”猥琐男子有些担心,“看样子她们不像平常人家出身,要是被人找上门来......”
妖艳女子目光一转,“先将她们关起来再说。”
朱熙媛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入一间黑屋子里。这一惊非同小可,见翠柔也醒了过来,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翠柔拍拍额头,感觉头脑清醒多了,起身在黑屋子里转了一圈,敲了敲墙壁说道:“朱公子,我们被人下药了。”
“什么?”朱熙媛惊道:“她们为什么要给咱们下药?”
翠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面目凝重的说道:“看来她们识破了咱们的身份,知道咱们女扮男装。”
“那又如何?”
翠柔苦笑,“朱公子真不知道江湖险恶,这里是一家妓院,咱们又都是女儿家,被人误打误撞的领进来,又被关在这里,你说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朱熙媛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是说她们要让咱们去跟男人......”下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翠柔点点头,伸出双掌运足力气在墙壁上一拍,响声怪异,虽击下些木屑,但墙体纹丝不动。
“里面竟然是一层铁板,”翠柔皱起秀眉,“看来这是专门关押人的地方,以防被关的人逃跑才做成这样的墙体。”
“那怎么办?”
翠柔苦笑一声,“现在只能静观待变了,逃是逃不出去的。”
朱熙媛一咬银牙,上前拍着门房大声道:“快开门,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大明朝的长公主,你们竟敢关我?本公主让皇上将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叫了半天,外面一点儿动静全无。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聋了么?”朱熙媛转过脸来问翠柔。
“要么是这附近没人,要么是这间屋子隔音,咱们无论怎么喊外面人也听不到。”
“不,本公主不会任人摆布。”朱熙媛正要再敲门板,忽然一缕光线透了进来,原来是墙壁上弹出一个暗格,上面摆放着食物和水。
“喂——”朱熙媛透过暗格朝外看去,外面没有一个人。
“外面人听着,我是大明朝的长公主,你们赶
快把本公主放了。”转向翠柔,“你快过来跟我一起喊。”
“公主,”翠柔指了指暗格上的食物和水,“咱们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喊。”
“要吃你去吃,我可没有胃口。”朱熙媛气道。
“公主,您别生气,”翠柔劝道:“他们不会不露面的,只要她们一开门,我就有办法制住她们,所以我们要先吃饱了饭才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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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的肚子越发的大了,时常一阵胎动,让她坐卧不宁。今晚又睡不着觉,在茗儿和韵儿的扶持下出来散散步。
月光皎皎,因为已是初冬时节,空气中带着一丝寒意。
“小姐,”茗儿说道:“夜里寒气太重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我想再走走,”紫苏微摇螓首,“回去也睡不着。”
“那您要是受凉了怎么办?”茗儿皱了皱眉,“现在您身子越发重了,可大意不得。”
“身上披着好几件衣服呢!”紫苏微微一笑道:“哪儿那么容易着凉呢!”自从怀了身孕后,她说话态度也变得和蔼了很多。
“那您就再走一段,”茗儿劝道:“不可走动时间太长,小心动了胎气。”
“你现在说话怎么变得絮絮叨叨的,都快变成长舌妇了。”紫苏瞥了她一眼道。
走过一道月亮门,见前面有座亭子,她便径直走去。
亭子里站起一袅娜的身影,见到她欠身一礼,“姑娘。”
“这不是咱们院里的京城第一花魁嫦曦么?”紫苏笑道:“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也是夜里辗转难眠,才到这里的么?”
嫦曦淡淡一笑,笑容中微带倦意,“回姑娘的话,嫦曦只想在这里清静一会儿。”
“那我没有打扰你的清静吧?”紫苏目光转了转笑道。
“姑娘的话真是折杀嫦曦了,嫦曦不想跟那些男人应酬,才躲到这里来的,与姑娘无关。”
“哦?”紫苏秀眉挑了挑,在亭内坐了下来,朝茗儿和韵儿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让我跟嫦曦说会儿话。”
“是。”茗儿和韵儿远远退了开去。
“自你中了花魁后,慕名来拜访的男子怕是要挤破你的居所了吧?”紫苏笑着说道。
“姑娘就不要讥讽嫦曦了。”
“你多心了,”紫苏笑道:“你现在可是㺿萝院里的摇钱树,任谁也怠慢不得。”
“嫦曦宁可不中花魁,”她秀眉微蹙,“也不会惹得这许多烦恼。”
“这是你的真心话么?”紫苏目光凝视着她,“三年前,我在南都时,曾遇到和你如今一模一样的烦恼。女人一旦声名鹊起,就会有无数的男人争相追捧,你要习惯才是。”
“可......可我不喜欢这样,”嫦曦说道:“与他们应酬,又要不得罪他们,我感到好累!”
“那你想如何?激流勇退,找一个男人嫁了,然后洗尽铅华,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嫦曦垂首不语。
“女人的大好年华如白驹过隙,你可得把握好才是,”紫苏说道:“见的男人多了,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嫦曦比不上姑娘,也没有姑娘的福气。”
“我这叫有福气么?”紫苏失声笑道:“肚子都这么大了,连自己的男人在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