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忘不了他,是么?”紫苏抿了一下红润的樱唇说道。
“我已嫁作人妇,便不再作他想,”陈思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种话妹妹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姐姐勿怪,”紫苏告了声罪,“我夫君他却是忘不了你呢,你与少国公成亲的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酒......我从来没见他喝过这么多酒,他还说你嫁给朱仪,他心里好难受。但他知道和你的身份地位相差甚远,没办法喜欢你,只能默默的看你嫁人......”
陈思羽的身子颤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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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云朦朦胧胧中被一阵剧烈的颠簸给颠醒了,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匹马上,想直起身子却全身酸软无力,背部的箭创处又隐隐抽痛起来,不由呻吟了一声。
“大人,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莫不语满是欢喜颠簸脸庞。
“你......你不是骑马走了么?”杨牧云疑惑的问道。
“俺怎能丢下大人一个人走?”莫不语一副义正辞严状,“俺死也不能当这么没义气的人。”
“那个人的尸体呢?”杨牧云吸了口气问道。
“俺没管,”莫不语说道:“俺就光顾着你了......你不知道,当时可把俺吓坏了,还以为大人您和他同归于尽了呐,我摸了摸大人您的胸口,还好,还有心跳......”莫不语拍拍胸口,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兀自忧心不已。
“你应该把他埋了的,”杨牧云叹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曾是一位前辈高人。”
“俺不管他是什么高人低人,”莫不语说道:“他差点儿没害死大人您,俺不拿刀再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就算便宜他了。”说着手按了下刀柄,似乎心有不甘。
“我与他堂堂正正交手,说什么害不害的?”杨牧云的目光向四周逡巡了一圈,大地一片银白,虽然没有星光月光,但还是可以看出地势平缓,应该是出了那座满是树木的小山。
“大人说他是高手,可他却死在了大人您手里,”莫不语说道:“可见这人的武功也是稀松平常。”
“稀松平常?”杨牧云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扔一根小树枝杀一个人我看,这手功夫,连我也无法做到。”
“可他还不是被大人您杀死了么?”莫不语挠了挠头,“大人是如何把他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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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幸而已......”杨牧云回想起来犹心有余悸,他不愿多说,话题一转问道:“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
“自然是向东北方向找我们的队伍去,”莫不语有些气忿忿的说道:“俺要问问沈指挥使和朱千户,问什么要让人假扮鞑子害大人您......”
“你傻呀,”杨牧云又好气又好笑,直斥他道:“你个夯货,这样的事谁会跟你讲道理?杀一个总旗对他们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找他们,他们随便捏造个罪名就可以把你推出大帐斩了......”
“那......那怎么办?”莫不语大睁着双眼,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您难道就这么算了?”
“要不你想怎样?”杨牧云瞪了他一眼,“那五千大军是听你我的还是他们的?”
“当然是听他们......”
“你要不依不饶,就一个人去面对那五千铁骑吧,”杨牧云不气反笑,“我可不想陪着你发疯。”
“那......那大人您说怎么办?”莫不语的脑筋虽不大灵光,但听杨牧云这么一分说,也觉自己的做法不妥。
“调转马头向南,”杨牧云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一脸肃然的说道:“我们要先他们入关,只要我们先回到了京城,他们就没有机会
暗害我们了。”
“大人说的是。”莫不语应了一声,却见杨牧云紧锁眉头,伸手向背后摸去。“大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杨牧云的双眉稍稍舒展了一下,吁了口气,“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掉头向南。”他背后的箭创又疼了起来,可他现在不及将箭头取出,他必须要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医治自己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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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山脉的背风处,亮起了数百堆熊熊的篝火,每一堆篝火前都围聚着数十名身形彪悍的草原战士。最大的一簇篝火前,围坐着百余人,他们身下都铺着毡毯,看服侍穿戴,应该都是军中的各级首领。他们中间盘膝而坐着一位头戴钹笠冠,冠下饰以珊瑚珠,身穿蓝缎右衽交领锦袍、帛带束腰、肋下佩刀的汉子,是所有人的头领,他年约三十八九岁,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淡黑的脸庞勾勒出刚毅硬朗的线条,唇上的两撇胡须向上翘起,眼神熠熠生光,显得分外精明。在他两边盘膝而坐的将领们也虎虎生威、气势不凡。
熊熊的烈焰在夜空中不住的跃动着,就像一个巨大的红色精灵,红红的火光映着围着巨大火堆的每一个人的脸,都带了一层健康的红色。火星飞扬在空中,就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给这草原的夜晚,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胡琴羯鼓奏出了悠扬的草原乐曲,十多名身穿草原服饰的少女正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她们个个身段窈窕,舞姿曼妙。
钹笠冠汉子和身边主要将领面前都摆着一张小几,几旁放着一罐罐马奶酒,几上的盘子中却盛着大块的烤羊肉,那是一整只一整只的烤全羊,由贴身卫士们亲手剖解后,分给他们享用的。
钹笠冠汉子面前的盘中放着一块最肥腴鲜嫩的羊肉,他慢条斯理的用小刀轻轻削着羊肉,蘸了盐沫儿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目光却在跳舞少女曼妙的身姿上不住逡巡。
“伟大的赛因孛罗王,”他身边的一位满脸络腮胡须的汉子端起一碗马奶酒,“我们斡剌特的勇士们在您的带领下横扫兀良哈人,兀良哈人在斡剌特的勇士们的弯刀下就像柔弱的绵羊一样不堪一击,就连他们的首领乃儿不花也把自己的头颅奉献在您的膝下,在这草原上,除了也先太师,没有谁比您更伟大了......请饮下您忠勇的侍从卜儿塔敬给您的一碗马奶酒,以略表敬意。”
钹笠冠汉子微微一笑,唇上的两撇胡须显得更翘了,“我亲爱的卜儿塔,猎取兀良哈这头瘦鹿不算什么,要知它的身旁还卧着一头肥牛呢!谁能把那头肥牛宰了,谁就是真正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
卜儿塔的眼睛一亮,高举那碗马奶酒,“卜儿塔等待您率领斡剌特的勇士们,挥刀直指那头肥牛。干——”说罢仰头汩汩将一碗马奶酒饮尽。
“那个日子相信不会让我们斡剌特的勇士等待太久。”赛因孛罗王笑着端起面前的一碗马奶酒,“干——”
卜儿塔坐回自己的席位后,不时有将领举着酒碗摇摇晃晃的走到赛因孛罗王的面前,有的客客气气说上一堆敬词,有的走到他面前站定了身子,便放声高歌起来,一首敬酒歌唱完,便恭敬地举起了大海碗,这种诚挚的劝酒,赛因孛罗王来着不拒,他实在是太开心了,这次率军突袭兀良哈部实在是太成功了,斩杀万余人,虏获兀良哈部落民众数千,牛羊数十万头,迫使其余部向东南退却,连翁牛特部,乌齐叶特部也派人前来修好。一向与斡剌特人敌对的东蒙古部落开始拜伏在他的脚下。
几大碗酒下肚,赛因孛罗王的脑袋已经有点晕眩了。在他面前,那些衣着鲜艳的少女舞跳得更欢快了,这些都是被虏获的兀良哈部落少女,她们头戴红缨帽,身穿前胸打褶的溜肩式长裙,外罩马甲式短袄,举手舞蹈时衣裳提起,便露出健美、婀娜的小蛮腰。他的两眼紧盯着她们裙下,飞舞的裙袂下,一双双浑圆结实的大腿。
这些少女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身体都很匀称健美,相貌俊俏,尖尖的下巴,翘直的鼻子,有些上翘的嘴唇,笑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乌黑的发辫上装饰的珊瑚珠、绿松石串起来的串珠,随着她们舞蹈的动作快乐地跳跃着,把她们的笑和她们的美纯朴自然地表现了出来。她们的部落遭受重创,而她们也沦为了奴隶,使得她们竭尽全力取悦自己新的主人。时而,她们前后挥动双手,柔软的腰身款款而动,仿佛一匹匹骏马驰骋在草原上,鼓乐声也变成了轻快的马蹄声,她们曲线柔美的小腿上一双双皮靴子便也富有节奏地踏动起来。时而,她们曲腕摆臂,恍若一只只出水的天鹅,婀娜多姿,配着那俏美的五官、妩媚的眼神,明明是一个个充满青春和自然活力的少女,却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感觉。
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她们身上,这些粗豪的草原汉子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意。要不是赛因孛罗王坐在那里,他们或许早就迫不及待的一跃而起,上前将心仪的可人儿抱在怀里,带到自己的营帐里慢慢享用。
赛因孛罗王的眼睛开始变得朦胧起来,伸手一指其中一名最漂亮的少女,那少女便像一只蝴蝶般飞上前来,为他倒满一碗马奶酒,然后跪坐在他身边的毡毯上,像一只乖巧的小鸟依偎在他身侧。他粗糙的手掌轻抚了下少女柔顺的长发,得意的狂笑起来。
“伟大的赛因孛罗王......”卜儿塔腆着笑脸刚张开口,他便大手一挥,“谁相中了哪个女人便去抢,抢不过,就别到我这里诉苦。”
卜儿塔笑容一敛,当即脱去身上的袍子,亮着一身健硕的肌肉气昂昂的步入场中,在那里如渊渟岳峙般一站,锐利的目光逡巡一圈,见无人站起跟自己挑战,便仰天打了个哈哈,只听一声尖叫,一个女子被他一把抱起,“橐橐橐——”脚步声如鼓点儿一般向场外踏去。
接着场中将领依次上前,如两人起了争执,便二话不说,脱去袍子便手把手的较量起摔跤来,赢的一方便抱起自己的战利品奔向自己的营帐......
赛因孛罗王饶有趣味的看了一会儿,便缓缓站起身来,抱着少女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大帐里铺着柔软的地毯,一张硕大的胡床摆在营帐正中,一位容止娴雅的美人儿正款款坐在床边,她穿着素白的柔软轻袍,将她颀长婉约的身姿衬托出来,美妙的令人垂涎三尺。
“美,真美,”赛因孛罗王眼中放光,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想到兀良哈部落竟然有这样的美人,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解下佩刀,脱去长袍来到她面前,俯下身伸手勾起她柔滑的下巴,美人儿抬起珠玉般的俏脸,美丽的眸子却闪过一抹厉色。
赛因孛罗王一愕,眼前寒光一闪,他的身形已向后疾退,“嗤——”他的手臂被美人儿手里的短刀划伤,一片血沫飞溅在了毡毯上。
“呛——”他抽出佩刀刚要举起,美人的身影已近前,手中短刀闪电般扑面袭至。
“当——”刚刚举起佩刀却被美人手中的短刀磕飞,赛因孛罗王大骇之下想要夺门而出,可美人身形极快,堪堪挡在了帐门口,一刀向他胸口搠去,眼看他避无可避......
一声娇叱在他耳边响起,“嘡——”的一声,一柄长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那柄短刀。
赛因孛罗王退后几步,待看清了救自己一命的人后,不禁惊呼出声,“萨穆尔齐齐克,是你?”
那人一身蒙人女子装扮,正是元琪儿,她挡开了美人一刀后,向赛因孛罗王启齿笑道:“我英勇的赛因叔叔,现在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