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营长带着两个手下,远远的绕了过去,方不为则紧紧的盯着那两个小孩。
他坚决不信,这么重要的情报,日本间谍敢让两个小孩传递?
小孩没往前走多远,就看到宪兵司令部的大门口,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
可能是害怕了,两个小孩凑到一块嘀咕了几句,然后翻过灌木丛,走到了大马路上。
这个时候的郑营长,在灌木丛的掩护下,顺着马路牙子,远远缀在后面,他那两个手下已经不见了人影,应该是被他派到前面接应了。
方不为站起了身,顺着法院的墙根,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只要他不主动往有灯的地方走,别说两个小孩,就算郑营长也看不到他。
方不为走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马路上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只有两个半大小孩的身影。
走过了宪兵司令部的大门,马上就要拐过墙角的时候,前面传来了的动静,方不为抬头一看,街角的位置出现了一辆黄包车。
听到响动,两个小孩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可能是想躲避迎面而来的黄包车,大的小孩拉着小的小孩的手,想往路边躲,一个不小心,手里的破瓷碗摔在了地上,传出一声脆响。
眼看就要撞上去的时候,黄包车夫猛的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两个小孩。小的那一个脚下一滑,摔倒在了路上。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么?”车夫停了下来,看着两个小孩,一声怒叱。
大的那一个怒视着车夫,拉起了小的,小的好像还在抹着眼泪。
方不为心里一动,急走了几步,靠了过去。
黄包车上还坐着一个人,看穿着还算光鲜。听不清楚他嘟嘟囊囊的说了一句什么,但看车夫回过头来赔笑的样子,应该是在骂车夫。
然后,方不为看到车上的客人一伸手,给了两个小孩什么东西。小的小孩还死死抱着的那只破碗里,发出“叮当”的几声脆响,听声音,应该是铜子。
就这相互一伸手的空当,有多少情报传递不出去?
两个小孩连声说着谢谢,看来客人给的钱不少,激动的连声音都变了。
但方不为总觉的哪里不对。
两个小孩挽扶着,继续往前走。车夫则抬起了车把,准备动身。
不远处的郑营长站在树阴底下,使劲的往这边看着,却看不到方不为在哪。
如果车夫或者是车上的客人就是间谍的话,要么抓捕,要么现在就要跟上去。
但方不为还在想着,刚刚让他隐隐约约觉的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没有得到方不为的指示,郑营长只好按照之前的计划来。
他掏出手电,朝着宪兵司令部的院墙晃了两下。
因为离车夫太近,墙内的手下没敢回应。但方不为知道那里藏着人,只要黄包车一经过,里面就会有人翻出去,跟住黄包车。
方不为又抬眼一看,两个小孩已经过了马路,准备穿到夫子庙旁边的那道巷子里。
相距并不远,离方不为至多也就三十米。
就算自己不下令,郑营长也肯定会把这个车夫以及车上的客人跟住。既便发生紧急情况,郑营长也自有办法应对。
方不为还是觉的这两个小孩有问题。
日本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派两个真正的乞丐来接收这么重要的情报。
要是换地下党,倒有可能。
看两个小孩就要钻进巷子,方不为脚下加速,飞快的追了过去。
突然,宪兵司令部的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尖锐而又急促的哨声。
这是示警哨,是方不为安排刘处长,如果谷司令有急令,就用哨声通知他。
谷振龙传令回宪兵司令部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调兵。
说不定下一分钟,驻守在内的宪兵就会倾巢而出,不管间谍是两个小孩,还是黄包车夫或是客人,都会警觉,想要暗中跟踪是不可能了。
“动手!”方不为冲郑营长喊了一声,自己则如猎豹一般,风一般的向两个小孩的方向追了下去。
方不为开始剧烈跑动的时候,郑营长才算是看到了他。他猛的一挥手,冲前面阴影处准备接应跟踪的两个手下吼了一句:“跟着方组长!”
等郑营长吼完,两个手下从树丛里钻出来,寻找方不为的时候,只看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的钻进了夫子庙旁边的那道巷子。
等两个手下追过去的时候,方不为正站在巷子口。
巷子里寂静异常,没一丝声响。
“方组长……”一个手下刚要问方不为,为什么不往下追的时候,方不为猛的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刚追进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就不见了身影。而且他敢保证,从小孩进巷子,到他到了巷子口的时间,绝对没超过十秒钟。
这条巷子超过百米,除非小孩长着翅膀飞过去,不然根本跑不出去。
两个手下没有方不为这么强的眼力,看不到巷子的尽头,自然想不到这一点。
方不为慢慢的地进了巷子。
说是巷子,其实是一条长街。南京城的庙会,就是在这里举行,所行两侧全都是店铺。
就算没有庙会的时候,这里也是南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不过都是在白天。
古人都信夜惊鬼神的说法,就算民国也如此。所以这个时间,很少有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所有的店铺,自然是门窗紧锁。
要是小孩钻进了店铺,紧跟在后面的方不为不可能听不到关门的声音。
走了十几米,便是一处庙门,不过不是正门,修的不算高,只有四米左右。
庙门是锁死的,两个小孩也进不去。
走到庙门口的时候,方不为停了下来,扯了扯嘴角。
他听到了两个小孩极力压抑的喘气声。
就在庙门的上面。
方不为瞅了瞅,门墙其实只有两米多高,墙上面是一副木制的匾额,上书《江南贡院》四个字。
光这一副匾额,高度就有一米有余。匾额上面还有门楼和翘檐。
两个小孩就藏在匾额和翘檐的中间。
方不为左右一瞅,知道小孩是怎么上去的了。
门楼两侧也是木制的屏风,除了两副文联之外,其余的地方雕龙画凤,有不少缕空的空格,小孩就是踩着这些空格爬上去的。
方不为往前凑了一步,低头一看,木格上果然沾着不少的泥。
方不为一声冷笑,猛的一抬手,一指门楼上的牌匾,做出了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郑营长的两个手下一愣。
这明明要准备开枪的意思。
惊讶归惊讶,但服从命令还是知道的,只听“喀嚓”两声,两只手枪瞄准了方不为指着的方向。
“我数三声,再不下来,乱枪打死!”方不为厉声说道。
他就站在门楼底下,两个小孩模模糊糊的看到,方不为的手和另外两个手下手里的手枪,就指着他们两个,并不是在诈唬他们。
方不为还没喊,他们就不敢藏了。
“长官别开枪……”一个小孩一声惊呼,露出了头来。
方不为心头一跳,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冷笑。
两个手下满是震惊的看着方不为。
他怎么知道这下面藏了人?
方不为没下令,两个手下自然不会收起枪,一直瞄准着两个小孩,从门楼上爬了下来。
小孩刚刚爬了下来,方不为便下了令:“扒光衣服,堵上木塞,打成背铐,带走!”
只是两个小孩而已,方不为用的却是捉拿人犯的标准手段,有些过了吧?
但方不为现在是长官,而且之前从来没接触过,两个手下不敢多嘴,只好按指示来。
“这位大爷……”大一点的男孩刚要求情,方不为出身如电,就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小的这一个同样如此。
两个手下左右对视了一眼,再看方不为的时间,眼睛里都含着一丝的厌恶。
宪兵司令部又不是没有抓过这种年龄的犯人,大部分都是因为父母亲犯事,被连累进来的。
抓进来之后,最多也就是关一天,随便问两句就会被放走。
他们的上司郑营长,在内部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也没有对这样半大的孩子动过手。
当把这个小一些的小孩的下巴也卸了之后,方不为猛的一顿,抬起手来,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又把目光挪到了小一点的孩子的脸上。
小孩被吓的瑟瑟发抖,直往后躲。但他身后的宪兵紧紧的抓着他的衣领,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方不为看了十几秒之后,才发出桀桀的一声笑,如同黑夜中的夜枭鸣叫一般,瘆的两个宪兵特务直打冷颤。
虽然昏暗,但不论是小孩,还是宪兵,都能看到方不为看着小一些的孩了的眼睛亮的吓人。
“愣着干什么,等天亮么?”看着两个愣神的宪兵,方不为怒叱一句。
宪兵不情不愿的扒了两个小孩的衣服,又把他们铐了起来。然后一人牵着一个。
两个小孩不但被卸了下巴,方不为还指挥着宪兵把破衣服揉成团,塞进了嘴里。
所以这会除了“呜呜”声,两人小孩再发不出任何的声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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