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竟然气的谷振龙要吃土?
太特么的冤枉了!
“怎么,不服气?”谷振龙也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和方不为比一比谁的大一样。
好汉不吃眼前亏,方不为眨巴了眨巴眼睛,乖巧的低下了头:“卑职不敢!”
“少他妈的在这里给老子装!”谷振龙一声笑,“来,给老子好好说说,你错哪了?”
“卑职不该擅自行动……”
“放屁!”方不为话还没说完,就被谷振龙一声喝断。
“老子就知道你会这样想……”谷振龙越说越气,“和这有球的关系?老子给你专断之权,难道是摆设?”
专断之权,不就是让自己临机决断么?那自己哪里错了?
方不为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谷振龙。
“老子让你主办此案,还让你节调四部,放战场上你就是三军之帅……有他娘的把统属扔一边,自己孤身一人去退敌的统帅么?”谷振龙骂道。
这能一样么?我特么的现在是特务,不是将军!
方不为在心里腹诽着。
“我他娘的就不相信了,四部近上万人马,就拨拉不出来一个能跟住这条船的?”
方不为很想说一句,那你给我找一个出来试试?
但谷振龙正在盛怒的时候,方不为不敢触霉头,任谷振龙的唾沫星子往自个的脸上喷着。
他再蠢也知道,谷振龙是对自己起了爱才之心,怕自己出了意外,才会如此生气。
骂自己,还真是为了自己好。
方不为不但不生气,还有些感动。
谷振龙越骂越气,有好几次甚至是伸出了手,就要往方不为的身上招呼,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旁边的马春风看的既羡慕又佩服。
他也算是从谷振龙的手底下混出来的,没少挨打挨骂,曾几何时,见谷振龙对属下如此忍让过?
看方不为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确实是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马春风心里一咯噔。
不对,这老狐狸也咂摸出方不为的秉性来了。
谷振龙看似骂的劈头盖脸,却句句带着维护之心,就像是在骂自家子侄一般。
“老子知道你身手好,但你再厉害,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几个?做事用脑子……不知道一将可抵百万兵的道理?”
马春风实在忍不住了,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
为了笼络人心,这老东西已经开始不要脸了。
谷振龙足足骂了近半个小时,骂的口干舌燥,声音嘶哑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看谷振龙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时候,方不为迅速的打盖保温水杯的盖子,殷勤的递了上去。
谷振龙恶狠狠的瞪了方不为一眼,接过水杯灌了好几口。
马春风暗叹了一声。
就这眼色,也是没谁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早就被谷振龙骂懵了,哪里还能想起来这个?
谷振龙缓了两口气,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一口箱子上,指着方不为喝问道:“给老子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就这么完了?
马春风的脸色又黑了一下。
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方不为顿时一喜,心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方不为详细的汇报了其中的经过。
“有电台,有密码本,其中还有翻译过日文的痕迹?”
谷振龙顿时一惊,猛的把水杯顿到了地上。
“这十有八九,就是日本人的间谍小组啊!”
如果是普通的汉奸,哪里会翻译日文。
马春风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那个女会计,很有可能是日本特高课的人……”
日本特高课能派电讯高手来配合李凤年,李凤年的重要性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方不为心虚的看了看谷振龙和马春风。
刚才为了救急,把话说的太满了。
管事和会计前前后后,足足折腾了快有一个小时了,阅片无数的方不为,绝对敢肯定,这两个是纯纯的中国人。
当人在释放原始欲望的时候,展露的绝对是最本能的性情。
方不为现在肯定不敢说出来,不然谷振龙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人。
虽然可以肯定这两个不是日本人,但身份绝对不一般。
这两个人不但负责和李凤年联络,很有可能还担负着替李凤年向日本情报机关传递情报的任务。
他又想到了之前让赵世锐派人去查了货运站管事和会计的身份,赵世锐没汇报,说明还没查到。
“我觉的,大管事之前和货运站管事之前的通话,很有可能就依据这个密码本编译的。现在有了密码本,就可以将这一段翻译出来,看李凤年的关注重点到底是在哪?”
“另外,管事对会计说过,老板在今晚之前会回电,那李凤年无非就是打电话或是发送电报。
大管事与货运站这边的电话,都在即时监听当中。再调派电讯部门,对货运站及四海公司进行无线电探查,如果能截取到信号,就能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络内容……
另外,再让齐科长根据电台和电池的型号和商标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这两样东西的来源,说不定以此可以挖出李凤年的一些底细……”
方不为一一的说出了回来时,自己想好的应对手段。
“哪还等什么?”谷振龙瞪着方不为说道。
“卑职现在就去下令!”方不为行了个军礼,快速的跑出了仓库。
等方不为走了,谷振龙才语重心长的对马春风说道:“这小子胸有丘壑,不愿内斗,不然老子早把他调过来了。给他个特务营的营长干干,也不是不可能……”
马春风猛的一惊。
为了笼络方不为,谷振龙竟然愿意下这么大的力气。
不单单只是一个营的问题。
特务营直属谷振龙统帅,在宪兵司令部,地位很是超然,不仅能直接调令几个警备团,有时连隶属作战序列的宪兵团也能调用。
真要论起来,宪兵营长的权势比他马春风的大多了。
好在方不为不愿意窝里斗,而恰恰对外的特务部门,就只有一个特务处。
“但他志不在此,我也不能强求。他只愿窝在你那里,你就要把他看护好了。”谷振龙瞪着马春风说道,“别以为我刚才说的是吹棒的话。想想你那些手下,有谁像他一样,在这么短时间里,干成这么多的大事?
在这个年代,个人再勇武,发挥的作用也有限的很。方不为身手再厉害,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干成这么多的事?还不是因为他运筹得当,调派有方!”
马春风自然清楚这一点,不然他不会给方不为这么大的权力,直接跳了好几级,隐约成了特务处的第二人。
“天妒英才,早夭的奇才,也不是一个两个。就算有气运傍身,也有消耗贻尽的时候。但这小子次次都如蛟龙出洞,猛虎下山,根本无一丝的畏惧之心,若再不加管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马春风心里一凛。
他虽然没有谷振龙那般深信星相命数之说,但对气运一道,确也是有几分相信的。
自方不为失忆之后,特务处靠他接二连三的打翻身仗,快要把死对头党务调查处踩到泥里了。马春风早就把方不为当成了一员福将,认为方不为次次舍生忘死,最后却全都能毫发无损,自然是有气运的原因在内。
但谷振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人的运气再好,也有用完的一天。更何况方不为还是次次都视死如归一般。
马春风对谷振龙的话深以为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日后再派方不为执行任务,先要和他约法三章,再不能如之前一般,不把自个的命当回事。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好苗子,一定要看护好了!”谷振龙又叹道,“我对他如此笼络,并非是一定要把他攥在手里,而是觉的这样的人才,就该放到堂堂之道上!”
马春风郑重的应了一声:“卑职明白!”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两军对垒,情报消息必不可少,但终究是左道。方不为胸有丘壑,智计百出,义胆忠肝且不说,更难得的是能身先士卒,重情重义……这样的人物,天生便有将帅之姿,更能让手下死心踏地,不带兵实在是可惜了……”
马春风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出话来。
这样的人才谁不喜欢?谁又能保证,干谍报,方不为的成就就一定会比带兵差?
如果方不为真想带兵,对马春风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早就明白,乱世之中,声势再大,手中若无兵,便如无根的漂萍。他一直想着要建立属于特务处的直属部队,就如锦衣卫的缇骑一般。
而且国民政府也不是没有先例,眼前谷振龙便是最好的例子。
本是宪特部门的宪兵,硬是让谷振龙练成了战斗力丝毫不比中央军差的做战序列部队。
马春风自认为自己的才能不比谷振龙差,他能做到,自己也能做到。
一看马春风的脸色,就知道他是舍不得。谷振龙一声怪笑,像是半夜里站在窗台上的猫头鹰一样。
马春风心中一凛,抬头一看,谷振龙双目如刀一般的盯着他。
“老子我并非老眼昏花之辈,我怎么看方不为,怎么觉的他比你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你就不怕如此下去,你特务处的威风全被他一个人占完了?”
马春风气的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
这个老混蛋竟然如此直白的离间自己?
谷振龙恰恰看准了马春风生性多疑这一点,使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马春风要是没这样想过,他谷振龙敢把脑袋摘下来。
“王八池子里,终究是养不住龙的!”谷振龙狞笑道,“你若用他,他自然会节节高升,直到你无功可赏的那一步。但你若压他,以他七巧玲珑的心思,怕是你刚出招,方不为就会觉察到。先不论他会不会反你,你以为只是我一个人盯上了他?你就没看到陈燕祖一直在暗中观察方不为?”
马春风心中一震,不敢置信般的看着谷振龙。
“以陈燕祖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问清楚贺清南吃了这么大亏的原因?方不为的所做所为,他知道的一点都不比我少。他可是出了名的求贤若渴,而他的心胸可比你马春风开阔的多,难保到时候不会见缝插针!”谷振龙冷笑着说道。
“你也别想着要暗害于他,有我们这么多人盯着,而且他还在委员长那里挂了号,真要出了什么意外,谁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到时候,绝对会是一堆屎盆子先扣到你马春风的头上……”
马春风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却无计可施。谷振龙摆明了就是在以势压人,而且明摆的在告诉自己,他有的是后招在等着。
但马春风也清楚,不管谷振龙如何羞辱自己,威胁自己,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谷振龙手里有兵,而且是精兵。只要他不造反,自己终此一生,想要还回去,怕是无望了。
因此生仇,还谈不上。
谷振龙算是马春风的半师,而且还有提携之恩,他马春风也非恩将仇报之辈。
他就是气不过为了方不为,谷振龙不择手段的架势。
但自己若真的因此开始防备方不为,更或是暗生恨意,不正好中了谷振龙的奸计?
马春风还没这么傻。
“司令有何要求,还请示下!”马春风心灰意懒,有气无力的说道。
谷振龙把自己都要挟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没原因。
看马春风罕见的服了软,谷振龙喜笑颜开。
“简单!”谷振龙双手一击,发出一声脆响,“好苗子不能让你耽搁了。只要有空闲,你便让他来我宪宾司令部,老子替你好好的调教一番。”
看马春风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谷振龙又冷笑道:“但凡你有半点练兵的才能,老子也不会如此急切,但谁让你连军校都没毕业?”
马春风气的胸都快要炸了。
这个老混蛋,尽瞅着往伤口上撒盐。
看马春风脸色时青时白,胸口如同风囊一般起伏,谷振龙才觉的自己心里畅快了好多。
他把从方不为那里生的气,全撒到了马春风头上。
刺激的也差不多了,谷振龙悠悠的来了一句:“放心,人还是你的人,老子再惜才,还没跌份到死乞白赖的从你马春风手里抢人的地步……”
马春风一脸狐疑的看着谷振龙。
谷振龙又是重重的一叹:“日本人野心勃勃,且步步紧逼,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老子也不过是不想埋没了党国的人才,提前准备一二罢了……”
这个老东西坏的很,老子信了你才是见了鬼。
马春风在心里暗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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