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事关乎皇家颜面,按照目前的情势,烈坤祁不会放手让刑部或者大理寺去查,所以这时,能查这件事的人,必是凌亲王。或许,这是个机会……但是身上的疼痛实在难忍,麻醉剂的作用微乎其微,倒金钩拔出时割碎的肉和皮肤,在药物的作用下,愈发疼痛难忍,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蓝洵冲过来拉住我的手,“小姐,疼就喊出来吧,别忍着……”说着也止不住落下泪来。
“真的好疼,但是蓝洵…别担心……”身体的疼痛让我很难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你现在,先去打听……穆总领……现在……的……情况……然后……谁负责……追查刺客……”
可能是因为太疼,好些时候是昏迷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洵回来了,“小姐,陛下申斥了穆总领,已经将他关了幽闭,等查清后发落。又命凌亲王追查下落。”
“知道了……让周楚一定小心……我觉得,这事情古怪地很……”
“小姐,我们一起等周楚的消息,您喝了药,好好歇着吧。”
蓝洵端过药,我将三碗都喝下去,没多久,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周楚的医术果然高明,这一觉就到了第二天中午,免去了我夜晚疼痛的苦楚。蓝洵说,晚上已经给我再次清创换药了,但醒来后,我就一直高热不止,周楚来看过,说是并无大碍,大约会再烧一天,若两日退烧,就算过了这一关了。
早膳时,烈坤祁来了。
“悠儿,朕命坤邧彻查,已有了眉目,这刺客是李氏娘家豢养的死士。”
皇后?难道这是狗急跳墙?想来倒也可以理解,嫉妒、怨恨,从倒金钩这个暗器上看,唯有她有这个动机。
但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悠儿放心,朕定会给你讨回公道来!没想到李氏在宫中幽闭还不思悔改,先是利用萧美人毒害你不成,然后竟然想到用如此狠毒的招数来伤害你!朕一定不会轻饶她!”
“三哥……”我有意求情。烈坤祁却打断我。
“你好生养着,太医说你现在还不能舟车劳顿,朕已传了宫内的御药过来,等你退了热,咱们即刻启程回宫。”烈坤祁俯身握住了我的手,“让你受苦了。”
我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三哥……放心。”
烈坤祁让德宝把一个盒子放在我床边,“这是上好的生肌散,等一会让太医给你换了。”我谢了恩,烈坤祁也没多做停留,就走了。
就这样一连两日,感觉退热了,但是身上的疼仍没有减轻,“蓝洵,还没有到吃药的时间么?快去催催。”
“小姐,您才用了药啊,也就两个时辰,周大人说要四个时辰才能用药。”
“我身上好难受,用了药就好了,让周楚快送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药,快……”我开始觉得身上好难受,除了疼痛外,说不出的痛苦,只想喝了药,一切就都好了。
蓝洵在我面前愣了好久,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出去了。
我难受极了,辗转反侧,感觉身上除了蚀骨的疼痛,还有许多小虫子在爬来爬去……
“娘娘”,周楚的声音响起,“娘娘,您的药里被人掺了过量的火麻,会让人上瘾,长期服用,会让人丧失意志,行动受到摆布……”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如今该怎么办……”我挣扎着说,“我好难受……”
“索性娘娘只用了两天,且发现的早,还好蓝洵姑娘懂些医理,及时发现问题,从而能尽早采取措施,臣定尽力为娘娘排毒,但娘娘难免要受些罪。”
“好。”我感激地看了看蓝洵。
“娘娘先不要声张,这件事臣一并调查处理。”周楚躬身道。
“蓝洵,查一下收药和煎药的环节,哪个出了问题,查出来后不要处置,若是收药的环节,你只悄悄的把火麻换出来,若是煎药的环节,你照常端来,我不吃就是了”。
我转向周楚道,“若不喝这汤药如何?”
“急病期已过,若暂不食用,会让病程久一些,暂不会加重病情,臣可为娘娘施针以多少弥补药效。”
“周楚,谢谢你”,我冲他微微点头。
“门主折煞了。”周楚低声说,他从诊箱中拿出针灸包,抽出一根银针,斜刺入我的虎口,“门主为我们受苦,我们能为门主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我微微闭了眼睛,周楚的话好像那根银针,刺入了我的心里,所有的委屈忽然间一下子涌了上来,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一个人苦苦撑了这么久,我现在心里好想见别尘,他是我唯一的心理支柱,来到这里,他也成为我唯一的信念。可是自从知道了穆思卿的事情,心里就总是别扭着。
我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但是泪水仍然无法抑制地涌出来。蓝洵走上前来,为我擦拭脸上的泪水,她自己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