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觉得一节数学课下来,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田思恬还好。
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数学渣,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发现新闻专业不用学数学,她开心了好久。
没想到,高考完才一年多,她又跟数学杠上了。
不仅上课杠,下课还要完成孙孝元布置的作业。
颜舒望着天书一样的各种符号,发出一声灵魂叹息。
今天就是周五,田思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即将出发的秋高山团建之旅,回头望见颜舒在电脑前奋笔疾书。
田思恬有点意外:“会做了?”
颜舒:“怎么可能!人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除了数学1
“……”
“我决定在网上发个帖,高价聘请一个数学系大佬从头辅导。”
“姐妹,不至于吧?就一选修课而已。”田思恬咋舌。
颜舒实在没好意思告诉她,孙老头课后就给她发了微信。
一方面对她的数学水平表示强烈的震惊。
另一方面表示,以后每堂课都要抽她起来回答问题,以报答她教他钓鱼之恩。
她要是不好好学,估计每节课都能看到她回答不上来问题的丢人身影了。
颜舒噼里啪啦编辑了一个令人心动的offer,点了点鼠标,发送到校内论坛,起身,收拾行李。
下午五点。
新闻部一行人集合,租了一辆大巴车,一起前往秋高山。
秋高山山脚是一片平地,往里走有专门的房车露营区,他们到时天色已经擦黑,好多位置被其他人先一步占领。
只能分头找地方驻扎。
秦明柏拎着行李,目光一错不错地追随着前面明艳的身影,他快走几步,想追上去,却被一个声音叫祝
“秦师兄。”
秦明柏转头看去,是林雪敏,他朝她点点头:“什么事?”
林雪敏指了指手里折叠的帐篷,柔声道:“秦师兄,能帮我搭下帐篷吗,我不太会。”
秦明柏盯着前面女孩越来越远的背影,略带为难:“可是我——”
林雪敏笑了下:“秦师兄,我版面没拿到已经够难过了,你忍心让我更难过?”
版面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不少人在她背后说三道四,她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自个儿开玩笑提起这事,倒叫秦明柏不好拒绝。
他犹豫了片刻,弯腰拎起她的帐篷:“走吧,我帮你。”
等到帮林雪敏装完帐篷,没等她再说什么,便急匆匆离开,赶到颜舒那边。
他走上前去,有点遗憾地笑笑:“我还想着过来帮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搭好了。”
颜舒把最后一块篷布扯下:“我动作快。”
“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反正我这会儿闲着。”
“还真有件事。”
秦明柏笑意渐浓:“嗯?”
话音刚落,手里便被塞了一个工具包,随后颜舒声音响起:“你闲的话,帮田思恬搭下帐篷。”
秦明柏:“……”
他的笑容勉强了些,“你不跟我一起?”
颜舒撩眼看他:“你一个人不行?”
事实证明,男人根本听不得“不行”两个字。
她这话一说出口,为了证明自己特别行的秦明柏立马拎起工具箱,脚下生风地赶去了田思恬那。
成功支走秦明柏的颜舒愉快地盛了把阳伞,打开精致的小躺椅,墨镜一带,惬意地享受起了山间新鲜的空气。
不过很快,就被一个声音打扰:“颜舒。”
颜舒懒洋洋瞟了眼,是林雪敏。
后者落落大方地走过来,指了指旁边一顶帐篷:“我们俩挨着住呢。”
“是吗?”颜舒闭眼享受阳光,“哪还真是不巧。”
“可不就是嘛。”林雪敏笑了下:“秦师兄刚帮我搭完帐篷,我就让他赶紧过来你这边帮忙。不巧的是,你自己已经搭好了。怪我,我应该让他先过来帮你的。”
颜舒终于睁开眼,皱了皱眉:“林师姐,你挡着我光了。”
林雪敏吸了口气,维持好笑容:“颜舒,你没必要这样,其实版面的事大家都是为了新闻部,我并不会怪你。相反,我还要跟你说声恭喜,你的文章我看过了,确实写的很好。”
颜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光不错。”
笑容微僵的林雪敏:“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颜舒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夸赞:“我也觉得。”
林雪敏:“……”
她压着憋屈,转身走出去几步,很快就听见小姐妹替她抱不平的声音:
“她怎么这样啊1
“虽然林师姐你这次稿子没发挥好,风度可比她好太多了。”
林雪敏心里好受了些,她垂下眼轻笑了下:“别这么说她。”
“你就是人太好了,总被她欺着。”
“……”
这次团建共三天两晚,今晚就在秋高山下住一晚帐篷,明天早上出发,徒步到山顶。
晚上大家集中在用餐区吃了点夜宵,随后秦明柏提议尽快回帐篷休息,已备明天的徒步之旅。
颜舒和田思恬的帐篷没在一个区,两人说了会儿话,挥手分开。
野外条件有限,颜舒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舒服的衣服,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咔哒一声脆响。
颜舒猛地惊醒。
起身,打起小夜灯,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了一阵,在某一个骨架上停留片刻,举着小夜灯凑近。
帐篷坏了。
两根支架连接的地方,零件明显已经断裂,棚顶那根支架开始摇摇欲坠。
颜舒动手能力不错,这种情况对她而言不算棘手,换个零件就行。
她准备打开行李箱,兀地想起一件事。
——工具包,好像还在田思恬那。
这就尴尬了。
颜舒捂着断裂的支架,思考了片刻,终于任命地挑起小夜灯,猫腰走出帐篷。
等下,田思恬住哪来着?
颜舒站在帐篷门口,左望望右望望,死活想不起来该往哪边走。
救命,这些帐篷怎么晚上都长一个样!
她犹犹豫豫地朝左边迈开一小步,又觉得不对,转身不太确定地往右边走去。
好像是这边吧?
颜舒方向感实在太差,对这个地方也不太熟悉,差不多样子的帐篷紧密排列在平台上,只觉脑袋都大了。
还好她准备充足,带了盏小夜灯。
颜舒照着记忆穿梭在各个帐篷之间,心里正暗自庆幸着,突然,粉粉的小夜灯在黑暗中闪了两闪。
啪一下,彻底黑了。
颜舒:“……”
这也能坏?
果然,她当初就不该为了颜值,买这种华而不实的品牌。
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
颜舒当机立断地掏出手机,一看。
哦豁,没信号。
她四下望了望,终于有点慌了。
她在哪?田思恬又在哪?
夜已深,黑暗里只有一顶顶死气沉沉的帐篷,没有一丝动静,空气静默得可怕。
颜舒借着月色的微光,顺着小路小心翼翼摸索着,终于在前面路口发现一个人影。
谢天谢地。
她正想抓住这人问个路,才迈开腿,这人就回过了头。
两人远远的看了一眼,下一秒,对方大张开嘴,怪叫一声——跑、跑没影儿了。
颜舒看着前方的空气,又看了看自己,黑发,白裙,夜色里随风飘逸……
行吧。
确实有点吓人。
但他那眼神,不会真有什么吧?
颜舒狐疑地朝自己身后看了眼。
她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远处是绵延的山脉,在黑雾里像一只匍匐的怪兽,静伺在旁。
倏地,一阵阴冷的秋风在山间呼啸而过。
半空挂着的树枝被刮得猎猎作响,萧萧瑟瑟,像低沉又可怖的咆哮声,直直地钻入耳中。
颜舒立在空无一人的黑暗里,手心兀自冒出一股冷汗。
一时间,各种叫人胆寒的民间传说纷纷涌入她脑海,远处的黛山在她眼里变成了各种形状,张牙舞爪地张开血盆大口。
她的脚像被灌了铅一样,如有千斤重,无法迈出一步。
突然。
咔嚓、咔嚓。
她背后突然响起两道声音,像尖锐巨大的牙齿啃着骨头的作响声,也像脆弱的脖子被一把拧断的响动。
颜舒猛地回过头。
鸟鸣声响起的同时,一只黑鸟张开翅膀翱翔而过。
树上半断不断的树枝,终于闻声而落。
呼。
原来是鸟。
颜舒闭上眼,这口气还没落下来,背后忽地又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
哒、哒、哒。
轻缓而有节奏。
而后,一团黑色的阴影,从身后慢慢笼罩在她身上。
这、这次不是幻觉。
她背后真的有东西!
然后,那东西靠了过来,搭上她的肩膀。
这一瞬间,颜舒汗毛直立。
她下意识比出一个不知哪里看到的手势,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猛鬼退散1
轻笑声在身后响起。
似乎有点熟悉。
但此刻的颜舒已草木皆兵,她几乎本能地转身,闭着眼把紧握的手机狠狠朝那东西砸去。
砰一声响,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闷哼。
颜舒眼疾手快地捡起刚掉下来那根树枝,朝那家伙挥舞而去,恍惚间,有人在耳边叫她名字。
她不敢答。
……怕被这只鬼叫丢了魂。
只敢闭着眼睛,胡乱地把胳膊腿儿往这东西身上招呼。
混乱间,她脚下一踉跄,和那鬼东西一起滚倒在地。
又冷不丁碰到方才掉落在地的手机,屏幕蹭一下,亮了起来。
颜舒睁开眼,恰好看到微弱的蓝光,自下而上地打在了鬼东西脸上。
没有她想象中的血盆大口、面目可憎,反而挺、挺好看的。
短发,挺鼻薄唇,下颌线条赶紧利落。
神色沉静,透着一股子清冷疏漠。
颜舒越看越熟悉,懵逼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许、许裴?”
她松口气,“怎么是你1
许裴没回答,只转动眼珠,目光缓慢地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
片刻,他神色复杂地开口:“你确定要这么聊天?”
颜舒顺着他的视线缓缓低头,身体僵了僵——
此刻的许裴平躺在地上,衣衫凌乱,扣子被崩掉了两颗,领口也被她扒拉下一截,露出半根突起的锁骨。
而她,大咧咧敞着腿,坐在他腰间。
柔软的裙摆向上推了不知道多少公分……
两人大口喘着气,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起伏,勾出几分引人遐想的暧昧。
颜舒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呼,还好月黑风高,没什么人。
这要是被人看到,那许裴的清白——
还没想完,就被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打断:“谁在那1
颜舒的眉毛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抖。
她咽了咽口水,缓缓低头,看向身下躺着的男、男人。
男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就要往那边看去。
刚抬了一半,就被颜舒摁了回去。
砰一声闷响。
英俊的后脑勺在草地砸出一个大坑。
许裴:“……”
他伸手,试图拨开她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的小手,却不想被扣住手腕。
又是一声闷响。
整条胳膊被毫不留情地扣在了地上。
许裴再次:“……”
颜舒有点愧疚,但情况特殊,怕他再乱动,她赶紧弯下腰,在他耳边悄悄威胁:“你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许裴动得更厉害了。
颜舒狠狠压着他,耳边是两人怦怦乱跳的心跳声,以及两个越来越近的人声:
“你看那是不是有人?”
“哪有人啊,这么黑的地方,谁没事往这儿凑啊1
“那可说不定,有的小两口就爱滚草坪,刺激哈哈。”
“走我们看看去……”
正刺激滚着草坪的小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