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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庆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程国。”
地上的老头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来程庆家做什么?”我问道。
“我这不缺钱花了吗,来哥哥家拿点东西做救济。”程国苦笑着道。
“那下午来小区的人也是你喽?”王思瑶问道。
“是我啊,我都好多年没和哥哥见面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换地址,所以,下午来这提前踩踩点。”程国道。
“虽然程庆是你哥,可你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拿人家东西啊!”曾柔对他的做法很不满。
即便是亲哥俩,不经过对方同意就擅自拿别人的东西,这种做法就是偷。
曾柔年纪虽然小,可她也知道什么是是非善恶。
“我要是打了招呼人家能让我拿吗。”程国没有丝毫的愧疚。
“王老师,咱们不如报警,把这老头子给抓走吧。”曾柔道。
“别啊,他们家的东西我不拿了还不行吗,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一大把年纪的份上,饶我一次吧。”
程国不停的和我们说好话。
“程国,我问你,你和程庆老家是哪儿的?你们和吴校长是什么关系?”
程庆到现在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能通过程国的口中,打听到一些他们的底细也是好的,于是我趁机问道。
“我们老家是咸台县的,我们哥俩都是苦命的人啊,母亲在生我们之前就死了,村里人不待见我们,我们俩吃百家饭长大,一辈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程国蹲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王思瑶和曾柔两个女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母亲生你们之前就死了,那你们是怎么生出来的?从死人肚里爬出来的吗?”王思瑶捂着嘴无法控制自己的笑意。
“我们确实是从死人肚里爬出来的,母亲十月怀胎,生我们俩兄弟之前就死了,母亲死后,下葬的时候,村里的接生婆说,我们母亲尸体的肚子还在动,里面的孩子兴许没死,用剪刀把肚子豁开了,把我们哥俩从娘胎里抱了出来。”
程国一脸严肃的道。
听见他的话,王思瑶和曾柔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死人生孩子这种事在现实中可是发生过的。
宋朝的时候有个仵作叫宋慈,他写过一本书《洗冤录》里面就有记载,有个妇女在临产的前几天意外死亡了,但孩子在母体内早就发育成熟,村里人用剪刀把女人的肚子给剪开了,把孩子接生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棺材子。
本以为这只会在传说中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在现实中,也有棺材子。
“我们哥俩命苦啊,从死人肚子里出生,村里人都排斥我们,认为我们哥俩是不祥之兆,从我们出生后,村里就不断有人要把我们赶出去。”
“要不是吴大伯一家人好心,一直护着我们,我们哥俩恐怕早就被驱逐出村了,说起来吴大伯一家对我们确实不错,这么多年,没少操了我们的心,吴大伯大儿子还把我哥给带到了城里,给他安排工作,结婚生子。”
“我就没这么幸运了,我被留在了乡下,无依无靠,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孤身一人,还得为生活操劳,人生啊,太凄凉。”
程国说着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吴大伯是谁?”
我好奇的问道。
“吴大伯是我们家的远方亲戚,我母亲生前在世的时候和吴大伯的媳妇是姨姊妹,仔细算起来我应该管吴大伯叫一声姨夫,可是,从小我就管他叫大伯,后来叫习惯了,也懒得改口了。”
“吴大伯一家人可是好人,他们家大儿子吴明利,在大学做了校长,农村娃能在省城做校长,你不知道俺们村里人多羡慕他呢。”
程国又是一阵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的陈年往事。
“你们村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马家口啊,怎么了?”程国嘀咕道。
“你认识王春英吗?”
马家口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熟悉,仔细想了一会儿,我突然想了起来,王春英不就住在这个村吗,我们还曾经去看过她一次。
“认识啊,英子啊,她当年咋不跟我呢,她要是跟了我,生一个一男半女的,我老头子也不至于打一辈子的光棍啊。”
“到现在我都90多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我这辈子太命苦了。”
程国说着,又是一阵凄凄惨惨的叫苦。
我和王思瑶,曾柔一阵无语。
这老头子不管聊什么,最后都会变成诉苦,而且,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种,仿佛一辈子受了极大的委屈。
“王春英是怎么回事?她为啥会嫁到马家口去?”我问道。
“那都是吴大伯家的儿子安排的,他说城里有一个姑娘,被坏人糟蹋过,身子脏了,在城里不好找人家,要嫁到农村来,后来,村里好多光棍都去相亲,我也去了。”
“要说王春英那姑娘也挺好看的,就是裹了一双小脚,走路不利索,不过我们一大群光棍能找着老婆就不错了,哪儿在乎裹小脚啊,后来,挑了好半天,王春英竟然看上了马家的二愣子!”
“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不就家里有头牛吗!就冲着那头牛,王春英被他给抢走了,我悔恨终生啊。”
程国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王春英嫁到马家口后,吴校长又和她见过面吗?”这次换做王思瑶问道,直觉告诉她,当初刘美玲把王春英赶出家门后,吴校长和她并没有彻底分手,两人一直藕断丝连。
“见过啊,和二愣子结婚后,吴校长还来看过她好几次呢,而且,这个王春英好像隐瞒了很多东西。”
“她不只是身子脏了,嫁过来的时候,身上极有可能怀有身孕,她嫁给马家二愣子没几个月就生了一个女儿,按照结婚的日子推算,她生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马家二愣子的。”
“后来,吴校长知道后,特意带了很多营养品来看望王春英,对这个孩子非常的重视,当时,这个孩子的五官,很多人都说和吴校长长得非常像。”
程国回忆起了往事。
我和王思瑶,曾柔心里“咯噔”一声响。
听程国的说法,王春英和吴校长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但是,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可是大事,而且没有医院给做人流。
为了保护王春英,吴校长亲自给她安排了婚姻,把她给嫁到了乡下。
后来吴校长放心不下她们娘俩,所以,多次去探望她们。
探望王春英的时候,刘美玲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孩子呢?现在在哪儿?”按照时间推算,那个孩子到现在也得五六十岁了。
“那孩子看起来挺好的,谁知身子骨咋这么弱呢,出生后没几个月就夭折了,孩子夭折后,王春英哭的死去活来的,我们村里好多人还去她家劝她想开点。”程国道。
“那孩子真的夭折了?”我有些意外,出生几个月就夭折了,好生可惜。
“当然了,骗你干嘛,孩子夭折后,就把她下葬在了镇西口,奇怪的事又发生了,过了没几天,吴校长好端端的也死了,听人说是什么突发心脏病,吴校长死后当时按照遗嘱,他的尸体被运回了乡下下葬。”
“谁知经过镇西口的时候,天上刮起了狂风,运尸的队伍寸步难行,后来,实在没办法把尸体运回村里,运尸队就把吴校长的尸体在镇西口原地下葬了,据说,吴校长的尸体和王春英夭折的孩子埋在了一起。”
“再后来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镇西口经常有人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教书先生抱着一个孩子走来走去的,教书先生不就是死去的吴校长吗,他怀里的孩子就是王春英的女儿,一时间镇西口闹鬼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对镇西口避之不及。”
“后来,更加邪门的事情发生了,一年过年的时候,附近村子里一个女人和家人吵了架,去镇西口的歪脖子树上吊,上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救下了。”
“有路过的人信誓旦旦的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教书先生把上吊的女人从树梢上抱了下来,给她做了抢救。”
“从此以后,镇西口的教书先生名声大振,好多人都在镇西口上香,有人求子,有人求财,有人求福运,好多人上完香后,愿望都得到了满足。”
“教书先生的名气越来越大,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集资给他修建了一座庙,那就是镇西口的瓜子庙,我也去上过香,求老婆,可惜没啥用,有可能是老汉我一辈子注定打光棍,连神仙都帮不了我。”
叽叽歪歪的说了一阵子,程国又是一阵唏嘘。
“没想到瓜子庙是这么来的。”我道。
“吴校长被下葬到了镇西口,成为了一方的守护神,这些年为村民们做了不少好事。”
虽然已经了解到,吴校长婚内出轨和王春英发生了不该发生孽缘,但,他的心肠终究还是好的。
即便死后,也在不停的做好事,就从这一点,王思瑶对他仍旧是敬佩的。
“再后来呢?村里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曾柔问道。
“再后来王春英给马家二愣子生了一个小子,我哥程庆也有了儿子,就剩下我老光棍一个,一辈子的孤独终老。”程国难过道。
说到这里,我们突然觉得程国这人其实挺可怜的。
活了这么大年龄,还是一个人,到现在90的高龄还得靠着偷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