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六到公主府时,赵骊娇已经起了身。
赵骊娇这些年本就睡不安稳,更何况皇帝寿宴将至她更是浅眠,是以烟花响的第一声她就惊醒了,黄色信号,是唐家军的紧急求救信号。
此时能从宫里发出求救信号的,除了稜叔的人,就只有贺晚舟与苏三元。
赵骊娇再无睡意,思索再三到底是没让人去通知苏卿,眼下情况不明不必让他白白忧心。
“殿下,福月楼来人了。”没过多久,香凝便急匆匆踏入殿内,她也是被那求救信号惊醒之后再无睡意,直到暗六上门她才确定怕是那两位出了事。
赵骊娇心中一凛:“宣!”
若那求救信号是稜叔的人发的,就定不会这个时辰来找她,月色下,香凝听出了公主声音里的颤抖:“何事。”
暗六躬身道:“殿下,苏三郎贺五郎出事了。”
赵骊娇背后双拳攥得发紫:“人在哪?”
“福月楼。”
赵骊娇沉默片刻,朝香凝道:“别声张。”
香凝知赵骊娇这是要瞒着宣雨殿,垂眸回道:“是。”
这个时辰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去福月楼,赵骊娇换了夜行衣飞身没入夜色。
香凝轻呼一口气,但愿人无事,否则苏公子怕是受不住,但她也明白,不是大事,福月楼不会来请殿下。
赵骊娇到福月楼小院时,医师正在给苏三元包扎双手,郎君一身狼狈,整个人颓废至极,只有那双死死黏住紧闭的房门的眼睛还算有一丝活气。
他的脑海里全是刚刚趴在暗卫背上毫无生机的贺晚舟,连赵骊娇到了都恍若未觉。
赵骊娇的目光快速在苏三元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双刚被包扎好的双手上,赵骊娇皱眉,房里浓烈的血腥味远不止苏三元手伤所致,刚刚才放下的心顷刻间又提了上来。
苏三元浑身冒着的冷气与死寂告诉她,出事的是贺晚舟,且情况不乐观。
钱三恰从房内出来,见到赵骊娇正要行礼便被冷声打断:“如何!”
钱三避开苏三元希冀的目光,垂眸道:“送回来时还有一口气,医师正在抢救。”
他不敢说的是里头的人已经快没了气息,他怕再刺激到那个刚刚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少年。
赵骊娇听出了钱三的未尽之言,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
钱三恭敬应下:“是。”
房门再次被关上,苏三元已撑不住将头埋在膝盖,传来极轻的呜咽声。
赵骊娇瞥了眼暗六:“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暗六:“是!”
半刻后,赵骊娇眉头紧锁,她偏头看向将头埋在膝间的苏三元轻轻一叹,再稳重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乍经这事定承受不住,若贺晚舟因救他出了事,他这一生怕都要活在这阴影里。
而此时房内,钱三听着医师的诊断心中发颤。
“手臂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双腿膝盖骨头碎裂,必须立刻切开接骨,但他身体太弱,又无求生意识恐怕撑不过去。”
“且就算能撑过去,日后也站不起来了。”
钱三捏紧拳头,别开眼:“不惜一切代价保他性命!”
无求生意识,他是宁死也不愿接受没了双腿,可蝼蚁尚且偷生啊。
赵骊娇内力不浅,里面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她转身看着苏三元,目光复杂。
失了双腿,对一个刚刚入仕有着大好前途的郎君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救回来他这一生也算毁了,清高如贺五郎,他受不住这沉重的代价。
所以,他这是宁愿一死。
苏三元似有所感的抬头,看清赵骊娇眼里的悲伤和欲言又止后,蓦地起身扑在地上:“殿下……他……他怎么样?”
赵骊娇将他扶起来,这事瞒是瞒不住的,必须得让他有心理准备。
可对上苏三元那害怕希冀的眼神,赵骊娇如鲠在喉,好半晌才开口:“医师说,双腿骨头碎裂要切开接骨,但他体弱恐撑不过去,可就算……就算能撑过去,日后也很难再站起来。”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