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霍舟砚又去了京医大,还是在操作室找到了许非晚。
“那次,她在练习注射,用自己的胳膊练习。那时候我发现她好喜欢哭啊,一边拿胳膊练习一边哭,还在埋怨,说不做医生了,不受苦了。”
“她就是嘴硬,一只胳膊,练习注射到淤青,手臂手背全是淤青,练得都没地方下针才停手。”
“那时候就打听她了,金陵来的姑娘,不过二十岁。京医大针对她的流言蜚语很多,说她父亲是杀人凶手,说她是杀人凶手的女儿。京医大的校园网还出过抵制她的帖子挂了很久,可也有很多男生偷偷暗恋她。”
“我都见过好多次,那些男生给她递情书,递礼物。她总是说,我有喜欢的人,我在等我喜欢的人……”
“那时我以为她是为了拒绝找的借口。”
晋楼听得眉心直皱,“你怎么不表白。”
“表白了。”霍舟砚笑的苦涩,“情书看都没看,接了就扔垃圾桶。”
他不是没尝试过,就是方式比较隐晦。
“我让人送了一个月的情书,里面写什么东西让我想的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最后一次她回信了,拖那个人转交给我,只写了几个字你不是他。”
“我他妈从没想过,她说的是二爷。”情绪至此,他忽然吼了一声。
没人想到,不会有人想到,许非晚把季靖枝藏得太好,没人知道她喜欢,只有她自己。
“再后来……我母亲出事,我没法在顾及许非晚。而杜潇潇也好敏感,我只是在跟她上床的时候说了一句,她就察觉出不对劲。”
萧濯锦抿抿嘴,不想秒懂,“你让她哭?”
“是。”霍舟砚自己都笑了,就觉得荒唐荒谬,“上床的时候让她哭,不上床的时候也爱哄着她哭,她就察觉出来,晓得我整颗心都给了别人。”
“加上我母亲出事,那时也没别的心思,我觉得我自己都忘了她的时候……在第二院遇到了他。”
可能是老天爷爱耍人吧,前脚给一巴掌,后脚就给糖。
“那天急诊室好忙,她穿着白大褂,绑着头发有条不紊的在救治伤者,她真的做的很好,不急不躁,温声细语好会哄人。她不在爱哭了,同样是实习的医生手忙脚乱,被指导医生各种责骂只有她临危不乱。”
“后来我发现,其实她还是会爱哭的,急诊病人死亡,她从手术室出来整个人都恍惚的,当时没哭,之后跑去安全通道一个人,抱着胳膊埋头痛哭。”
“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长情,可以喜欢一个人这么久,两年多没见,再见她心跳还是乱的,呼吸还是会急促,像第一次在高中的恋爱,小心翼翼又迫切焦急。”
“那你为什么又没表白。”晋楼总是能问到重点。
霍舟砚沉默会儿,深吸口,“因为她喜欢靖枝,很多年了。”
“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她的漫画《情劫》,不难辨认,漫画里的男主角就是靖枝,轮廓眉眼,连姿势动作都像。”
“我当时起了个歹念,雇了一个人,同名同姓的去医院……果然她上当了,不管不顾的从医院冲出来,那样怯怯谨慎的去攥了那人的衣角。”
“辨认出不是靖枝,她道了歉就回到医院,为此还挨了主任训斥。”
“我想到五年前靖枝在金陵,办了一件豪门谋杀案,消息在网上不难查,金陵许家——”
“我就。”他咬着牙,很恨,又不知道该恨谁,眼圈都给气红了,“好气好气好气,我就想如果当年在京医大我强势一点,会不会结果不一样,如果在第二院我坚持一下会不会一样。”
“我知道我很脏,配不上她,可我就是好好好好喜欢她。”霍舟砚讲着讲着就掉眼泪,明明是前尘往事,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能剜的心脏疼,“我可以为了他变干净,我能做到像靖枝一样抛开所有的去爱她,她就是要我命我也可以眉头不皱一下的给她。”
“可她喜欢靖枝,好喜欢靖枝。”
“我,我不碰兄弟的女人。那次在海澜轩,我真的以为那是我最后的机会——”
没人知道那晚,霍舟砚面上在演戏,心里有多欣喜若狂,他完全忘了季靖枝就在楼上,说不定他们已经见过面。
季靖枝来电话,他就知道晚了,什么都晚了。
“靖枝是我兄弟,吃了很多苦,很好的的兄弟,我做不出那些事老萧,我就是在下贱也做不出那些事。”
他们仨都做不出来,同样的情况换给季靖枝,他也做不出来。
喜欢兄弟的女人什么感觉萧濯锦不知道,但他晓得,霍舟砚的滥情是因为许非晚,乖的痴心不二也是因为许非晚。
“我替晚晚跟你说一声谢谢。”倏地,季靖枝推门而入,手里拎着食盒,“晚晚包的饺子,要不要吃。”
“靖枝——”
屋子里三个人,两人懵逼,只有晋楼深藏功与名。
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