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唐缺打断他。
奥利格噎了下，他没打算说饺子的，这玩意儿在美食界连倒数都排不上，但他很上道的配合说，“是的，就是饺子。我知道家店，卖的就有仿生人也能吃的饺子。”
唐缺抬眼看他，“哪里？”
唐缺皱眉，“饿？”
奥利格低声说，“你们仿生人直以来都是打些能源针维持活力，而人类，可以品尝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比如......”
奥利格撑起身子靠坐着，“你把我从这个箱子里弄出去，然后给我摆桌菜好好招待，我就告诉你。”
唐缺沉默了会儿。
他的求知心立刻起来了，“你是怎样的感觉？为什么觉得不好？胸口发闷？压抑的无处释放？”
唐缺眼底闪过丝困惑，“的确如此。”
“以我的经验来看......”奥利格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定是饿了。”
他虚弱地躺在玻璃缸里，看着坐在远处的唐缺,笑意冰凉，“你们不是人，又怎么会明白人类的艰难？”
唐缺面无表情，好像压根儿就没听他说话。
如果在清理垃圾的同时，还能研究出克隆意识体以及延长人类寿命的伟大科学,那简直是三全其美！
他直这么说服自己。叮当
这种实验想要成功，需要上万个人类的尸体搭桥引线。
整整八年时间。
克隆人的制造方法并不只需要仿生人的基因,还需要改造人刚死不久的身体。
“月球计划我是拒绝参与的。”奥利格说,“把人类全送到月球上有什么好处？难道把那儿也变成第二个地球？而我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彻底解决人类所处的困局,自身变得强大,甚至长生不老！就像......就像你们仿生人样！不管将来地球的环境恶劣到什么地步！人类也不会死！我们会永恒存在！”
奥利格剧烈地咳嗽，咳出了大滩血迹，连续几天的折磨,他有点神经衰弱,器官更是濒临坏死，但唐缺的手段还没停，花样百出的用刑，点都不手软。
奥利格“啊”了声，“仿生人还会有心情不好这种情绪？”
“我已经在交代了！总得有个开头导语是不是？！”他气的也想吐血,越发不明白寇司为什么会看上这种非人生物！
唐缺抱着老猫，眉眼间弥漫着困意，缓缓开口道，“抱歉，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
奥利格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个下城区的改造人,他只知道，那些人都是城市里的垃圾,他做的是件好事，是为城市清理脏东西的好事。
是有点儿脏,但如果他不做,还有谁愿意经手？
拿起手边的圆盘看了看，他摁了下通讯器，说道，“病毒侵入的差不多了，进来吧。”
几个等的格外烦躁的人窝蜂涌了进来。
响兔抱怨，“这设备也太差劲了吧，竟然用了快周的时间！”
半喜半悲附和，“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我们，玩都没地方玩，好无聊。”
熊四叹气，“知足吧，寇司把我据点里的好装备都搜刮走了，能留下这个已经很牛逼了好么。”
奥利格突然嗅到了危险，拼命往后退，“病毒侵入？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往我身体里弄什么东西了！”
“也没什么。”熊四蹲到他面前，笑了笑，“就是懒得听你说话，想直接用眼睛看而已。”
要想访问人类的神经网，不仅需要本人的邀请，还要破解里面设下层层密码。
就好像银行金库的安保系统，神经网也在保护着人类最大的秘密，他们的记忆。
这几天来的折磨都只是在为窥探秘密而做准备。
奥利格再顽强再嘴硬也扛不住人体的脆弱，他惊惶不已，怒火攻心，直接就晕了过去。
“唐缺，你要不去歇会儿？”熊四不是很想让唐缺进入神经网，在这个领域，寇司身边有好几个高手，能很快在星网里找到唐缺的位置踪迹，旦发现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这话，又不太好说出口。
“现在神经网也很不安全，万......”
唐缺摇头，“我去吧，最近缺钱，事情做多点，天目应该会给我发多点工资。”
众人：“......”
和奥利格的神经通道连接，插入芯片。
数据网几乎同步开启。
像筛选样挑出了有关十四区的字眼，空间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很快。
唐缺便看到了很多年以前，十四区还没被列为禁区时的样子。
但也只是出口而已。
漫天飞着雪花样的灰尘。
废墟样的城市入口拦着几十米高的铁丝网，地面上埋满了炸弹，无数个身穿防毒服的警员举着枪对准了出口，深处是被轰炸掀起的尘雾。
他们车上的营救灯正对着里面不停闪烁，飞在高空的无人机也在不间断的鸣着救援的声音。
巨响盘旋在这空旷的荒芜之地，却点也不热闹，显得更加空寂绝望。
奥利格身边站着几个人，语气都不太好，“寇文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地方发生辐射爆炸也不是公司的责任啊！还非要这么大阵仗的在这儿等着！万我们也被感染了怎么办？！这么多人他负得了责么！”
“他就是疯了！还以为自己的儿子能活着！怎么可能呢？！这个城市已经变成死城了！人都死光了！他儿子除非是个怪物！”
“两年了，才记起他还有个儿子，现在想弥补也太晚了点吧！”
“要我说，寇文清只是利用职务之便，想折腾我们，过过老大的瘾。”
“拿咱们的命过瘾？”
“行了，别说了。”奥利格终于开口，“他也不容易，把自己儿子扔在家里那么久，还没见上面，家就毁了，孩子生死不知，换谁谁不着急？只是在这儿等检测器能否测出来生命波动而已，又不是让你们亲自进去把人救出来，有什么好紧张的。”
其他人沉默了。
十四区原本的名字，叫浮城。
地势高，远离繁华城市的喧闹，是个很安静的山水城市。
名字又和汉语中的“福”字同音，很多人都说，这是个福地，是最适合安家的城市。
但没人能想到，这座城市之下，竟然埋藏着个巨大的工厂，里面装满了核辐射气体。
是当时美利坚秘密科研团队设下的第十四个实验储藏点。
它的暴露，只是因为个工人的疏忽，导致个盖子没有拧紧。
接着便是气体泄漏，空气被污染，毒气逐渐扩散。
短短个月。
整个城市已经疮痍满目，疫病蔓延。
但消息却没有泄漏，就好像有人早就有准备，提前就把通讯都切断了，还封锁了所有入口，躲在暗处欣赏困局中的混乱、疯狂、挣扎、绝望，然后等着这切，慢慢走向毁灭。
寇文清得知消息时，这里已经被封了将近两年。
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死城。
奥利格看着出口，有点期待，但又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突然。
远处似乎出现个人影，摇摇晃晃，正往外艰难的行走。
个子小小的。
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那是什么？人？”
“这怎么可能......”
“该不会真的是怪物！这很危险！快准备射击！”
“等等！”奥利格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看着那个小孩儿点点走近，露出模样。
他穿着条纹睡衣，没穿鞋，白嫩的脚上布满鲜血，好像是蹚着血河爬过来的。
身狼狈。
皮肤已经白的不正常，头发和瞳孔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彩，变成雾蒙蒙的浅灰。
他死气沉沉，眼底似乎装了无尽的黑暗，他看着奥利格，声线像在地上摩擦过，嘶哑又冰冷，“叔叔，好久不见。”
奥利格怔愣，“寇，寇司？是你吗？”
虽然几年没见，但他和小时候样，除了整个人的颜色，其他都没变，连表情也和那会儿样，充满了对他这个叔叔的不待见。
“你这，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你竟然还活着？里面......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奥利格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要拍他的头，却顾及他身上会有什么病毒，还是把手伸了回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后退。
看着怪物样褪去了所有色彩的男孩儿，他们萌生出了惧意。
寇司歪了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刚才听到天上传来的呜呜声，还以为是幻听了，但它好刺耳，把我弹的钢琴声都盖住了，我就琢磨，这到底是什么啊，是鸟在哭？还是人在笑？”
他抬脚，慢吞吞地往前踩了步，吓的所有人慌忙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奥利格攥着枪，看着还在微笑的男孩儿，声音竭力保持平静，“寇司，现在你要自己走到那个检测舱里，然后关上门。你需要暂时待在里面，等做完几项检查，你就可以出来了。”
寇司盯着他们看了会儿。
缓慢地摇头。
“虽然我住的那片房子里已经没人了，地上全是奇形怪状的尸体，但其他地方定还有，偶尔我能听到其他乐器声，有吉他，笛子，还有人敲架子鼓呢。”
他指指里面，“我带路，把他们也救出来行不行？”
“好。”奥利格很干脆的点头答应，“但不用你带路，你现在好好进去睡觉，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放轻声音，“你爸爸和你妈妈，都在等着你呢。”
寇司愣。
“真的？”他语气有些不确定。
奥利格眼神诚恳，“真的。”
寇司笑出了声，虚弱的似乎连笑都会耗费体力，他捂住心口，咳了两声，耳朵鼻子和嘴巴，在同时流出鲜血。
他像个鬼样，笑着说，“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唐缺：我心里很堵。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相当于将仿生分裂意识放进人类躯壳，代替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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