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谢渊渟的话,玄门百家众人终于消停了一夜,
翌日一早,就聚集在了刚到不夜城时谢渊渟和靳北堂切磋的那个擂台上,
没看到谢渊渟,便叽叽喳喳的吵起来,“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今日与大家见面吗?怎么还没来?”
“再等等吧,人到齐了,说不定就来了,那可是上锦仙君,怎么可能站在这里干等着!”
“上锦仙君怎么了?
上锦仙君就能随随便便攻击其他宗门了?”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争吵,“他今日能号令天佛门那些老东西围攻三大宗门,
他日也就能对其他宗门动手!
怎么,你们以为自己比三大宗门还扛打吗?”
说话的是睥睨峰的一位弟子,他听着人们对上锦仙君又敬又畏的言语,
再想到睥睨峰已然被谢渊渟的人拿下,便怒火中烧。
而一旁的江千羽也面色不善的对呆呆站在那里的靳无衣道:“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师弟,恢复记忆和实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你父亲的修为,对你的宗门下手,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他们才是受害者吗?”
从宗门大比之前,谢渊渟差点废了靳北堂的手开始,靳无衣整个人就已经是呆呆的了,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或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光明磊落,
可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被谢渊渟一个后辈打的那么惨而无动于衷,
她甚至想着,谢渊渟或许是心中有气,除了这口气,就不会再与睥睨峰、与靳北堂为难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父亲被废,宗门被围攻,
好像一夜之间,敌我强弱都颠倒了,
当初她担心父亲会趁她不备,伤害谢渊渟和温婉,可如今,一再受到伤害的却是自己的父亲和宗门,
她有些搞不清楚,究竟孰是孰非了!
是以,当谢渊渟和温婉出现在不远处时,她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
“为什么?
我父亲固然有错,可也罪不至死!
你们废了他的修为还不止,还要毁了睥睨峰,这是非要逼死他才敢善罢甘休吗?
我父亲伤害过你们,可你们最初来不夜海时,他也是帮过你们的,有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靳无衣是真的把谢渊渟和温婉当成朋友来对待的,甚至为了保护他们,不惜与父亲翻脸,用玄翼将他们送下山,
如今再看到他们,只觉得痛心不已。
温婉见小姑娘痛心疾首的模样,颇为怜惜道:“无衣,非是我们要赶尽杀绝,
而是你父亲他,罪不可赦。”
“为什么?”
靳无衣不理解,“仅仅是因为他是上锦仙君吗?
同样的事情放在谢渊渟身上,只需要一场切磋就可以解决,
换了高高在上的上锦仙君,就必须要用灭门来偿还了?”
“非也。”
温婉摇头,“令尊所做之事,已经不仅仅是对我和夫君的伤害了,
你且回去吧,关于令尊,关于三大宗族,今日夫君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的,
别让大家等急了。”
靳无衣茫然回头,就见玄门百家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谢渊渟和温婉,
显然,他们的确很想知道,谢渊渟和温婉想给大家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靳无衣怔怔看了温婉许久,最后,复杂的眼神瞥了一眼谢渊渟,这才转身离开。
很快,玄门百家众人齐聚,而这一次,谢渊渟和温婉的位置也换到了主看台上。
安城主依旧穿着一身华服,就坐在谢渊渟身侧的位置上,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问道:“不知君上将我等召集至此,是有何吩咐啊?”
众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谢渊渟慢条斯理道:“前些日子,天佛门诸君围攻了蓬莱、药王宫、睥睨峰三大宗门,
本君听说,此举惹得玄门百家很是惶恐,
趁着玄门百家弟子都在此,本君便告诉大家,
天佛门围攻三大宗门,自然有围攻他们的理由,
玄门百家弟子,只要安分守己,自不会有问题,也无需惶惶不安。”
他说这些话时并未刻意拔高了声音,只是灵力裹挟着散开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玄门百家众人并未因谢渊渟这一句话就放了心,毕竟,说话的人是上锦仙君,
何为“安分守己”也全凭他一张嘴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敢问君上,您所谓攻打三大宗门的理由是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却正是睥睨峰七长老,
只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渊渟,不畏不惧道:“三大宗门内外弟子加起来有数万之众,
晚辈想替这数万弟子问一句,君上说三大宗门不复存在,是只想销毁三大宗门的掌门极其核心,
还是,只要入了三大宗门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七长老此话一出,玄门百家众人都好奇的盯着谢渊渟,
而三大宗门弟子则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能前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多数是家世不错的,他们加入宗门不过是镀一层金而已,
平日里让他们仗着三大宗门的势耀武扬威不成问题,
但让他们与宗门生死与共,他们还真不愿意,
关键是,那日谢渊渟只一招便废了靳北堂和楚玉瑶的丹田,他们这些人在谢渊渟面前恐怕连蝼蚁都不如,还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呢?
而谢渊渟和温婉听到七长老这话,则齐齐拧起了眉头,
七长老这话,乍一听仿佛是为三大宗门的弟子着想,可仔细一想,却是在给谢渊渟挖坑,
谢渊渟若说“只是销毁三大宗门的核心”,那么很多人都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并非核心人物,
甚至是火线退居二线,以此来避开谢渊渟的针对,
毕竟,所谓核心人物这个标准并不是非常明确的,
而谢渊渟若说“只要加入过三大宗门的人,一个都不放过,”那无疑显得非常残忍,
只这一句话,便可以将上锦仙君数百年来经营的声望毁于一旦。
正思忖着要如何回话,忽听的郁掌门朗声道:“禀君上,鬼手红衣和孟无岸到了!”
唰的一下,所有人都朝郁掌门来的方向看过去,
“鬼手红衣?是那位和红衫圣手秉承医毒双绝的鬼手红衣吗?”
“孟无岸是谁?这名字好陌生啊!是什么厉害人物吗?”
……
种种议论声中,鬼手红衣和孟无岸相挟走来,缓缓走到谢渊渟和温婉面前,
鬼手红衣笑道:“许久不见,我是该称你们为君上、小师妹,
还是该叫你们陛下和皇后娘娘!”
“师父尽会拿我寻开心!”
温婉欢喜的跑下去,抓住鬼手红衣的手,难掩喜悦的道:“师父,我好想你啊!”
“还说呢!不声不响的闹失踪,把大家都吓坏了!”
鬼手红衣嗔怪的戳戳温婉的眉心,嗔怪道:“太上皇和太后的信一封一封的往相府里寄,
若非知道我是你师父,天玄大军都要杀到西楚来要人了!”
毕竟,是楚顺尧炸了寒河大堤才导致谢渊渟和温婉及麾下数万大军都被冲入了大海,
天玄向西楚要人,倒也不算是无理取闹。
温婉捂着脑门儿笑,“我们也不想的呀,若非无意撞入不夜海,鬼才想来这个地方呢!
就你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吗?”
他记得谢渊渟让郁檀把昭昭和铮铮带来的呀,还有父皇和母后,若是愿意的话也来这里逛逛。
鬼手红衣摇头,“事态紧急,就没带两个孩子,
至于太上皇和太后,他们说,你们不回去,他们哪儿都不去。”
“行吧。”
温婉撇嘴,这肯定是太后的主意了,倒也不算是出乎意料,就是有点挂念自己的一双儿女。
很快,没看到一双儿女的怨念被孟无岸无情的打断,
“好了,叙旧的时间有的是,君上如此匆忙请我们回来,不会只是为了让她们叙旧吧?”
他们来的路上郁掌门已经将大致的情况与他们说了,而乾坤境就在鬼手红衣身上,
孟无岸历来侠义心肠,听到三大宗门做的那些事情后便义愤填膺,
而且,他们两个人被迫远走他乡,也与江宴夫妇脱不了干系,
新仇旧恨加起来,孟无岸只恨不得早早将那些人收拾了才好。
听到这话,鬼手红衣反应过来,忙从腰间取出一枚半个掌心大小的玉佩,双手呈上,
沉声道:“当年侥幸得了君上的宝器,一直未有机会物归原主,
如今,君上归来,弟子便将这宝器完璧归赵,还请君上笑纳!”
鬼手红衣与曾经的上锦仙君和青栀都是相识的,
只是上锦仙君乃是玄门前辈,而青栀则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师妹,
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听着温婉叫她师父,却是无法再将谢渊渟当成自己的徒婿,
一句“弟子”已经将她的态度表露无疑。
谢渊渟也未曾客气,手一伸,那玉佩就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似的朝谢渊渟飞过去,
他接了玉佩,冲温婉伸手,“阿婉,过来?”
温婉依言走过去,谢渊渟在继续道:“诸位不是想知道,本君为何要围攻三大宗门,废其掌门修为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君就请大家一起来看看,这些年,你们趋之若鹜的三大宗门究竟做了些什么?”
说完,他扬手将那玉佩往空中一抛,不足巴掌大的玉佩就不断变大,转眼间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高悬在擂台上方,
众人都惊呆了,“是乾坤境,传闻中可以定时空,忆岁月的乾坤境!”
“听说乾坤境可以将过去的事情如实的呈现于人前,君上这是要做什么呀?”
可以翻出过去的乾坤境高悬于头顶,许多人都惊骇的变了脸色,
能站在这里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若是自己的过去被彻底揭开,估计没多少人是干净的。
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谢渊渟朗声道:“把人带上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天佛门的弟子押着江宴、靳北堂和楚玉瑶三人缓缓走上了擂台。
都是三大宗门的掌门,闻名天下的乾坤境不会不认识,
原本还在挣扎着的三人看到乾坤境后齐齐呆了呆,随即更为剧烈的挣扎起来,
其中以江宴和靳北堂挣扎的最为激烈,两个被废了修为的人挣扎起来,几乎让人高马大的天佛门弟子摁不住,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围观的玄门百家众人越加相信,他们真的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否则,何必如此心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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