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茹摇头,愧疚道:“对不起阿婉,我一想到来的时候我竟然真的想过劝你回去,
就觉得无颜面对你。”
傅恒很会蛊惑人心,他从未对白萱茹威逼利诱,
只说温婉回京后对她自己有多好,白萱茹急公好义,又喜欢极了温婉这个闺中密友,
虽然不喜傅恒之前的作为,但是想到以后能和温婉时常相处,
还能打消皇帝对祖父的不喜,就想着劝温婉回去。
此时此刻,她却是被愧疚压的抬不起头来。
“那不是你的错,白姐姐,我知道,不管你当初做了什么决定,
最终都是为了我好。”
温婉对白萱茹总是愿意给予极大的耐心,怕白萱茹再胡思乱想,
她还道:“而且你也听到了,我是不会受傅恒威胁的,
有谢渊渟在呢,他都要为我炸皇陵了,还有谁能欺负我?”
谢渊渟闻言莞尔,面上飞快的显露出宠溺的笑容来,
不是那种一闪而逝的,内敛的笑,是实实在在的开心。
前一刻还在怒火中烧的白萱茹也是怔住,
古怪的眼神在温婉和谢渊渟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越发的自然了。
晚间的时候,忠义侯世子一家婉拒了温贤的邀请,和同行的官员去了靖州驿站。
而谢渊渟则应温婉的邀请,一同去见了温贤。
事情来的突然,双方都受了不小的冲击。
温贤看到谢渊渟后,便道:“白世子的来意,谢二公子想必也清楚了,
不知可否透露下侯爷的意思?”
虽然谁也没有明言过,但如今的温家是被靖北候府保护着的,
靖北候如果和皇帝和好,那温家可就无路可退了。
谢渊渟明白温贤的担忧,便也直接道:“温大人放心,傅恒的手伸不到靖北来。”
当初傅恒知道谢渊渟带着两万大军叛逃靖北的时候都没敢大动干戈,
如今辽东战事未定,南越又闹起了海盗,靖北这边算是上了双重保险,
靖北候府以前不怕傅恒,现在就更不怕了。
温贤高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地,随即又叹了口气,
“傅恒让白世子带着妻女来这里,分明是看准了她的妻女与阿婉和大嫂交好,
此番回去,只怕是不好交差了。”
温婉也发愁,“忠义侯府帮助我们良多,这次,怕是又要连累他们了。”
忠义侯世子知道傅恒不会善待他们,
当着陈公公和那几个同行官员的面装模作样的劝了一番,
却是让宁氏带话给秋韵,让他们既然离了京都那是非之地,就不要再回去。
明知温婉不回去,自己难以交差,却还是出言提醒他们,这份情谊,太过沉重。
看着叔侄俩如出一辙的愁眉苦脸,谢渊渟轻笑道:“我倒是觉得情况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怎么说?”
温婉把自己团成椅子上,希冀的看着谢渊渟。
谢渊渟好笑道:“无论是你们还是我,回到京都,傅恒都不会真的善待我们,
而他对我们的威逼利诱了那么多次,我们都无动于衷,
忠义侯世子一来,却都跟着回去了,你们觉得傅恒会怎么想?”
温婉和温贤对视一眼,随即恍然。
以傅恒那小人之心,定会认定忠义侯府和他们都有勾结,
届时说不定温婉和谢渊渟还没怎么着,忠义侯府就先遭殃了。
“如此说来,我们不跟白世子他们回去,于忠义侯府而言,还是一件好事了?”
温婉总觉得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对劲。
谢渊渟也是摇头,“好事算不上,只能说,我们不跟白世子回去,
忠义侯府要承担的压力相对来说更轻一些。”
忠义侯府没犯什么大错,此番被派来靖北,不过是恰好宁氏母女与秋韵母女交好,
而忠义侯参奏元伯卿,给了傅恒一个可以利用他们的借口罢了。
没能劝温婉和谢渊渟回去,顶多是被斥责一番,
若是罚的过分了,群臣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事情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忠义侯世子回京后免不了一通苛责,
温婉和温贤叔侄二人却是如释重负。
心头大石落地,温婉福至心灵,她想到要如何报答忠义侯府的恩情了。
忙活了大半天,将自己的杰作打包好,便见白萱茹提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灯走了进来。
温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元宵节啊!
“发什么愣呢,我来找你过元宵节了,不欢迎啊!”
温婉和谢渊渟都不同意回京,与忠义侯世子同行的那几个官员都不甘心,
这几天亲自上阵,找靖北候和温贤磨牙,所以白萱茹一家也还没走,
反正傅恒都知道温婉和白萱茹关系好了,温婉便让秋韵下帖子,
请了他们一家三口到家里过节。
“给你们的帖子就是我写的,若是不欢迎,岂会让我娘去请你们来?”
温婉说着,抱起桌上的锦盒,“白叔叔和宁姨都到了吧?”
“都到了,在前院和温大人他们聊天呢,我先来找你玩儿了?”
白萱茹晃了晃手里的琉璃灯,得意道:“长公主赐我的,好看吗?”
透亮的琉璃宫灯看着只有成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
时时刻刻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使小小的琉璃灯变的和月华一般温柔。
温婉眼里浮现显而易见的喜悦,“真漂亮,你这盏灯拿出去,
今晚锦州城内所有的花灯都要黯然失色了。”
别的不说,就里面那颗拇指大的夜明珠就已经够令人垂涎的了。
白萱茹得意的笑,“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送我的!”
长公主算是天玄第一位上战场的女子,
更是以公主之尊打出了许多男人都没有的战绩,
白萱茹对长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得了长公主的赏赐,
更是高兴的找不着北了,也难怪会提着长公主赏的琉璃灯直接上门。
温婉好笑又无奈,不想扫了她的兴,夸了那灯几句,
这才道:“走吧,我有点事情与白叔叔谈,早点过去,别扰了大家用膳。”
白萱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一个女儿家,有什么事情要和我爹谈的?不能跟我谈吗?”
“不能。”温婉果断拒绝。
到了主院,忠义侯世子夫妇和温家众人已经入座了。
温婉见状,正犹豫着要不要等用完膳后再说,
白萱茹却已经兴冲冲道:“爹,阿婉说有事要与你谈谈,还不肯跟我说!”
闺蜜有事不与自己说,却直接去找她爹,白萱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倒是忠义侯世子从父亲和叔父口中知道温婉不同于寻常女子,
便做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道:“哦,不知阿婉要与我谈何事?”
已经被白萱茹提了出来,温婉便也不扭捏,
坦然道:“事关重大,还请白叔叔移步,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
“那就去偏厅吧。”
温贤道:“马上要用膳了,比走太远了。”
主要是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们在偏厅谈事,也能避免隔墙有耳。
忠义侯世子欣然应允,由温婉带着去了偏厅。
温婉与忠义侯世子并不熟悉,之所以改了称呼,叫一声白叔叔,也是看妻女的面子罢了。
进了偏厅,他一派严肃道:“阿婉要与叔叔谈何事?可是有事要叔叔帮忙?”
温婉摇摇头,眉眼弯弯,乖巧的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
仰头道:“白叔叔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我知道,我和谢渊渟都不回去,白叔叔回去后难免受到苛责,
是我们连累了白叔叔,连累了侯府,大恩不言谢,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日后能帮到白叔叔。”
两只手恭敬的将锦盒递过去,忠义侯世子并不接,
温婉乖巧道:“白叔叔可以打开看看,我相信您会喜欢的。”
忠义侯世子这才狐疑的打开锦盒,就见上面躺着一块很眼熟的令牌,
下面则是基本大小不一的现装本子。
他将那令牌拿出来放在桌上,直接去翻阅那些本子,
一看之下,惊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抬头看了一眼温婉,
转而低头迅速去翻剩下的内容。
一目十行,不过须臾,并没有真的记住什么,忠义侯世子却惊的磕巴起来,
“这,这些,你是从哪儿来的,都是真的吗?”
“当初父亲遇害,国公府前途未卜,我救祖父他们的时候费了点功夫,
当时想着,国公府随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或许能用得上,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
世家之主,镇国侯府和皇帝绑在一处,护国公府与之沆瀣一气,
唯有忠义侯府与他们立场不一致,难免遭遇排挤欺压,
希望这些东西,能帮上一点忙。”
温婉说着,语气坚定道:“东西都是真的,不怕查证,
不过我还是衷心的希望,这些东西,永远派不上用场。”
那些都是她当初为了保护温国公府而查到的朝中官员的罪证,
其中镇国侯府和昌邑侯府的最多,还有一些官职不高,
但与忠义侯府有利益牵扯的官员的罪证也都夹在了其中。
这对任何一个在朝为官的人而言,几乎等同于一个个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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