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冀州回来之后便被软禁在了此处,直到现在公孙离都没有动过他分毫。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呢?
天下人而今都在议论,说公孙离虽然昏庸了,滥杀无辜,可还是留着房云翼的性命,无关其他乃是因为他在众多读书人的心目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他若是死了,这商洽的学子怕是都要掀杆而反。
可房云翼自己清楚,不过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他若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何故沦落至此,只是大家都在害怕,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公孙离虽然杀了不少的大臣,可从未做出任何残害百姓的事情来,众人自然是没有理由讨伐,而他恰恰成了这个理由。
可实际上,这位帝王不杀他,不过是因着他与孟妤相识的旧情分罢了!
龙泉瞧着他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呼出的气很快被寒风吹散,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也不知明年是何种模样。
商洽乱成如今这个模样,说起来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是有责任的。
他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沉重的道:“末将就先告辞了,房大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他抬头,扫了一眼院子内鲜红的梅花,忽的想起那年在长信殿的画面,展颜一笑道:“能否劳烦龙将军帮在下折一枝梅花来?”
龙泉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浦山望着这一幕心疼得眼眶有些发红,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傍晚的时候,又从宫中传来了一些风吹草低,自姜家和孙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得罪了这位帝王。
而公孙离留了姜茗一命,看似是皇恩浩荡,可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据说,姜茗疯了。
日日看着仇人却不能手刃,如何不疯呢?
闻言,他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朝着浦山开口道:“勿要议论!”
然而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浦山的声音,反而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脊背一凉,房云翼抬起头来,看着走进来的少年帝王愣了一瞬,而后站起身撩起衣袍跪了下去,“草民参见皇上!”
公孙离一袭淡黄色的便装,可衣摆处却若隐若现的绣着一条五爪金龙,在他身上盘缠着,往昔的人赫然摇身一变,君临天下,俯瞰一切,尽显帝王之气。
他踱步走到房云翼的面前,剑眉一挑,“看来朕的处罚对于房大人而言,反而是一种恩赐!”
“皇上给的,自然是恩赐!”房云翼作揖面不改色的回他。
公孙离眼底闪过一丝愉快,大步流星的走向他方才作画的窗边书桌上,借着烛火,垂眸一看,这些画千篇一律的都是一个背影,是个女子,跪在雪地里面的模样,四周洋洋洒洒落了些梅花。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画中女子是谁,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语气有些黯然,眸中的光敛了不少,“她怎么还不回来?”
不是说好了要回来看他的嘛?
骗子。
都快两年了。
“你说,若是朕杀了你,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他眼前一亮,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语气也变得雀跃了。
房云翼跪背对着他,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惶恐,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陛下要草民死,草民不敢不从!”
公孙离觉得好笑,他径直走过去,半蹲在房云翼的面前和他平视,“你知道,朕是不会杀你的,她那么在乎天下太平,朕要是杀了你,她肯定会很生气的!”
房云翼拧着眉抬起头,眼中充满疑惑的望向他。
“你想问朕为何这么在意她是么?”公孙离相识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眼底一片清明,和杀人时截然不同,恍惚间还是哪个只知道跟在公孙则身后的少年,他茫然的道:“因为她很关心朕!”
这倒是事实。
“在她心中,陛下很重要!”房云翼笑得有些牵强。
孟妤那样的人,眼中也好,心中也罢,满满载着的都是公孙行止,旁人再难入眼。
可公孙离不一样,他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这话公孙离并没有觉得开心,他神色失落的低下头去,有些委屈的嘀咕,“那她为何不来见朕?”
“她是不是也听了那些流言蜚语?”
“陛下见了她,回回头么?”房云翼放下手来,盯着他茫然的样子。
“回头?”公孙离托着下颚,被这话逗笑了,“回不去了,可朕就是想离经叛道到底,朕想见见他,房云翼,你帮朕想想办法,只要见到她,说不定绍安城的所有人都平安了。”
房云翼眼中都是疑惑,不大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公孙离施施然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很是大大方方的道:“朕打不过公孙行止,他是民心所归,而今手握几十万大军,商洽的兵权都在他手上了,他若要攻城,必定是万无一失的,之所以迟迟不出手,不过是担心朕会对城内百姓下手罢了!”
“不过,朕想通了,你们要是能让朕再见她一面,单独和她处上几日,朕就可以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的进城。”
“皇上要投降?”房云翼理了一番这些话之后,有些不大确定的瞪大了眼睛。
公孙离负手而立,说得很是笃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