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声音很是嘈杂,她却只是重复着一句安慰七叶的话,用着羸弱的身躯努力的坚持着。
视野越来越模糊,天色越来越暗,雨越下越大,那站在寺庙门口的一群僧人眼中写满了不忍。
天禅子哀叹着背过身去。
这公孙太子一生太过于不容易,如今这姑娘也算是他的福报,又或者说是他的母后为他送来的。
“咚咚咚!”
片刻之后,古老的钟声与肃静的庙宇中响起,众人喜出望外。
七叶激动的丢了雨伞,哭得泪流满面。
她再也撑不住的倒在了七叶的怀中。
七叶哽咽着道:“姑娘,不用跪了,不用跪了!”
“快,救人。”静玄大师来不及多想,提着僧袍就喊道。
很快一群僧人冲出了庙门,可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的时候,那不远处一个身影甩开了身后人的搀扶,他一袭白衣,上头染了鲜血,被雨水浇透,奔向被七叶抱着的人。
七叶见他来了,呆滞了片刻,起身让开了。
孟妤模模糊糊的看着来人,努力的想要抬起手,却使不上力来,只能虚弱的唤了一声,“夫君……”
“我在!”他哑着声音将人抱起,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大步流星的朝着寺庙里面奔去。
“快带路!”静玄大师愣了一瞬,随后喊道。
众人散去,萧柏文将衣衫脱下给七叶披上,搀扶着她怜惜的道:“先进去吧!”
“姑娘跪了九天……”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向萧柏文。
萧柏文表情复杂,看着她这样礼貌的道:“得罪了!”
随后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寺庙进去。
他们一群人来得突然,天禅子都有些惊讶,他给的药分明要十多天才能清醒,这才不过九日他居然就醒过来了。
公孙行止内力深厚,其实早就该彻底清醒了,只是体内毒素交织,再加上记忆错乱这才耽搁了。
孟妤浑身冷得吓人,一点温度都没有,他心急如焚,双手颤抖着将她裹进被褥中,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给她把脉,又捧着她的脸语无伦次的道:“阿妤……,我们离开,我带你离开,什么都不管了。”
“你别吓我!”
一向如谪仙一般的男人卑微的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血红的眸子里面充斥着血珠,滴落在她的手臂上。
屋内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很不是滋味。
他眼底的血红越来越浓,甚至将一双眼眸都给吞噬,盯着女子的面容,神情也越来越阴暗,就连眼中的情绪也变了。
“糟了!”天禅子见状拨开众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殿下你冷静……”
他的情绪对毒素有着巨大的作用。
公孙行止扭过头来,眸子一冷,凛冽的落在他的身上,抬手一挥将人震飞了过去。
“谁也不能伤害她!谁也不能!”他目光冷冽,眼中杀气腾腾,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一群人。
“控制住他!快!”天禅子捂着胸口大喝一声。
随后屋内的所有人一拥而上,试图将他拿下。
此刻的公孙行止早就被吞噬了理智,谁也不认识了,只知道护着身后的人。
照这样下去,这屋内的人非得都被他杀了不可。
静玄大师眯了眯眼,一个瞬移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朝着他道:“太子殿下,住手!”
公孙行止闻声转过头去,瞧着他掐着孟妤脖子的手,目光越发的阴冷,“放开她!”
天禅子和静玄大师对视了一眼,后者眼疾手快的上前朝着他的几大要穴点去,银针飞入体内,须臾的功夫公孙行止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天禅子一把扶住他,松了一口气的道:“险些坏了大事,快将他扶到血莲子的地方去,刻不容缓,现在就去采摘血莲子。”
静玄大师点了点头,“老衲给这女施主输些内力,化解她体内的寒气!”
二人配合默契的各就各位。
萧柏文和高栾他们则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佛门重地几位施主请自便,只是这血莲子之地不可外人进去,还得劳烦几位在此处先候着了。”静玄大师给孟妤输送完内力之后,双手合十的道,“老衲已经让人去给诸位煮姜汤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好跟上去,只能配合的点了点头。
孟妤昏迷不醒,殿下又余毒未尽,一时间几人都选择了沉默。
今日的云山寺注定是不太平的了。
雨雾中,青砖瓦上,一袭黑衣与这天色融为一体。
时祐目光一直落在烛火通明的禅房内,他在此处待的时间和孟妤一样多。
从他们上山到现在,自己就没有离开过。
李拓造下的因,倒是让这二人痛不欲生!
他环抱着双臂,眯了眯眼,油纸伞随着风时不时的晃动着,他勾了勾嘴角垂眸望着手中的簪子,好像在自问自答一般,呐呐道:“这样……算不算赎罪?”
他一直试图让自己入梦,梦到她也好。
可是不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这世间和她有关的人少之又少,亲近的更是屈指可数,那些被李拓杀了的,收复了的,没有一个是真正亲近她的。
他是一个,这个女人是一个。
若是她也死了,他就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了,她还能梦到她。
多好啊!
犹豫了片刻,他飞身而下,现身在几人面前。
高栾拔剑相向,“谁?”
“能救她的人!”时祐收起油纸伞,妖冶的长相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人!
萧柏文眯了眯眼,“你是何人?”
“再不让开,她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难不成你们想看着公孙行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时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阴阳怪气的道。
可几人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让开的,此人武功不低,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还真是深藏不露。
直到七叶换了一身衣服急急忙忙的跑来,面色认真的道:“三公子,他是太子妃的朋友!”
时祐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朋友么?
算不上。
不过是一个能够满足他奢望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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