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走出去的时候,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群人齐刷刷的让开了一条路。
只瞧见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走来,身穿暗黄色锦衣,腰间垂着块南阳玉,面容倒是风流倜傥,只是一股子的纨绔气味,手中挥舞着一根牛皮鞭,曲卷起来漫不经心的拍打着手掌心,似笑非笑的走近她。
孟妤站在阶梯上,从容不迫的望着来人,她不去找人,人倒是自个送上门来了。
这样也好,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看来不止本公子一人听闻太子才情横溢啊!这么多学子可都是慕名前来的,太子殿下总不会不给面子吧?”宇文延讥笑着扫了她一眼,停在众人的面前。
今日春光明媚,又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质子府门前曲径通幽处,还得往外走个一盏茶的功夫才能够到街道上,此番不算宽敞的地方聚集了不少的人,以至于很多都被挤到了翠绿的竹林间去。
那衣衫上一瞬间就染得湿透了。
近日来雨水充沛,也就此刻消停了不少,要不然的话都得成落汤鸡。
宇文延话音刚落,众人就开始起哄了。
“莫非是太子殿下怕了不成?”
“若是太子怕了倒也无妨,只要太子低头服个软,我们也就善罢甘休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七叶有些愠怒的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这些人太过分了。”
孟妤低声安抚她,“没事。”
随后睥睨着面前的这些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即是学士上的探讨,倒不如选个良辰吉日,大家一块岂不是更有看头?”
她如此应战倒是让人始料未及,众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又听见她道:“本宫好歹也是一个太子,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前来挑衅的,诸位既然有心讨教,本宫也不好推辞,不如这样吧!待到梅雨时节聚贤庄,本宫恭候诸位。”
宇文延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收起了手中的鞭子,心中开始斟酌了起来。
这人在质子府内,他奈何不了,可若是出了质子府还不都是任由他拿捏的?
那日的奇耻大辱,他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三番两次的阻拦他们,那就做好等死的准备。
这般想着眉梢间拂过一丝丝的阴狠,转瞬即逝。
“太子此话当真?”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狐疑的问道。
孟妤肯定的点了点头,“君子一言。”
众人闻言也不好继续找茬了,朝着她友好的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等恭候她太子殿下大驾。”
“好走不送。”孟妤抬手回礼。
而宇文延则是悠哉悠哉的站在原地,笑得不怀好意,“太子殿下不请在下进去坐坐?”
“那倒不必了,宇文公子身份尊贵,本宫高攀不上。”她皮笑肉不笑的回话。
后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本想看好戏的,谁成想被人三言两语的就给化解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处,孟妤心情有些沉重起来,宇文家她已经让江玉调查过得,确实是根深蒂固的,可也心怀不轨多时了。
想要推翻宇文铎还得靠晋文帝和李拓的配合才行。
宇文铎那个老家伙,她打过招呼,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些棘手……
很快质子府发生的事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金城的大街小巷,不管是酒楼也好,小摊贩上也罢,那怕是青楼窑子里面也在津津乐道起来。
对于这个质子大家一向好奇的,此番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见一见其风采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一传十,十传百的,最被人赞美的却是商洽太子的容貌,的确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若是生为女子怕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姬。
晋阳好男儿不少,可如他一般俊美的却是屈指可数的。
春雨将地上的鹅卵石冲得洁白光滑,这事情一传开,楚韩州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孟妤正在看书,面对他的暴跳如雷只是懒洋洋的抬起头来,伸手倒了一杯茶,波澜不惊的望着他,“楚大人喝杯茶,去去火。”
“公孙行止,你疯了,你一下子答应这么多人的挑战,若是输了呢?”楚韩州眉心直跳的凑近他,语气暴躁。
孟妤微微颦眉,委实不大明白他的心情,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书,“谁给你说我会去的?”
“外面都传开了!”楚韩州咬牙。
七叶在旁边一忍再忍,忍不下去了,“楚大人,那只是我们家公子的权宜之计,总不好让那些人在此处叫唤,吵了公子的清净。”
“所以……”楚韩州一屁股坐下,半信半疑的道:“你是在骗他们?”
“怎么能说是骗呢?”孟妤哑然失笑,自顾自的品茶,无辜的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我若是真把这些人给制服了,怕是活不过三天。”
晋文帝可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尤其是商洽皇室众人。
蔬菜和细盐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催命符。
此番若是再给自己招惹麻烦,无疑是在自掘坟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楚韩州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可如今襄王重用,他自然也知道是敌是友,所以还是要阻止她自寻死路的。
“襄王知道了?”沉默了片刻孟妤抬起头来问道。
楚韩州点了点头,“殿下以为呢?”
“那就让襄王殿下撒下天罗地网,准备抓鱼吧!”她轻笑一声站了起来,甩了甩衣袍,“这可是个好机会,到时候看好戏的人应该是不少的。”
“你又想做什么?”楚韩州不放心的看向她。
孟妤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闲庭散步一般的走向了后院。
李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在府中,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此人似乎有三头六臂似的,这般缜密的心思非常人所有的。
而此事感兴趣的不仅仅是黎民百姓,还有晋文帝。
御膳房内,他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了旁边,哦了一声,哼笑道:“这个太子还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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