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积雪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很快又被身后的大雪满满的覆盖住了。
秋嬷嬷被拦在了长乐宫外,孟妤独身前往,抬头瞥了一眼这个宫殿的名字只觉得满满的都是讽刺的意味。
分明公孙行止才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殿下,位居东宫。
而这公孙则作为一个皇子,住一个殿宇也无可厚非,但绝对不是住在长乐宫这种地方。
别名叫长乐宫,然而实际上仅次于东宫,就连这个名字都这般的明目张胆,难怪这个公孙则这般的嚣张,母后乃是一国皇后,自己作为嫡长子,却不能成为储君,心中的恨意怕是早就根深蒂固了。
才踏进长乐宫中的花园中,带头的太监就停下身来,嗓音尖锐似鸭子:“大皇子说了,让你在此处跪半个时辰,让这风雪去一去身上的晦气,才能进去。”
辰时刚刚过去,冬季的早晨本就寒冷,大皇子大清早的将她唤来不就是为了出气么?
现在又让她在风雪中跪半个时辰,明摆着就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这古代当真是叫人如履薄冰。
孟妤不卑不亢的撩起裙摆,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双手叠在一块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是。”
白嫩嫩的小太监很是高傲的哼了一声,挥着手中的拂尘离开了,那高傲的样子像是一只大公鸡。
为了让孟妤长记性,公孙则还特意嘱咐过让她跪在雪地里面。
“你是说她跪着了?”
不同于外面的大雪纷飞,殿内的公孙则此刻正煮酒论英雄呢!在他宫中的都是朝中有些许地位的大臣,此番聚集在一块也是父皇的旨意,无非就是为了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解除了这一场雪灾。
在场的官员们顿时安静了下来,朝着那从殿外走来的小太监看了过去。
孙兴低着头,眼中带着讨好的笑:“是的殿下,您看……”
“姑且让她跪着便是,没看见本皇子和几位大臣正在商讨要事么?下去。”公孙则横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心情去找茬。
今日他本想寻些乐子的,可是大清早的父皇就把这些个老骨头派来了,非得让他想出一个办法不可。
公孙则对此非常的不乐意,多情的桃花眼中都是烦躁。
小太监也不敢多言,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了个是,便弯着腰离开了。
正殿中,安静了片刻之后又是争执不休的声音。
从辰时一直到现在没完没了的,一个个出的都是些馊主意。
伴随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孟妤跪着地方又离正殿不是很远,本还老老实实的她也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聆听起来了。
“状元郎……”
伴随着一声状元郎,打破了孟妤的思绪,她下眼神的用余光去瞄了一眼,只见到一抹冷冷清清的青色从眼前划过,跟在他身后的人态度很是恭恭敬敬,深怕懈怠了一般。
孟妤并不了解局势,也不知晓这个状元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让这些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怀揣着对于人才的尊重,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觉得这人很有风雅的韵味,行走间步伐轻盈,身姿卓越。
“状元大人,您可别折腾了奴才啊!殿下可是吩咐过的,您要是来了的话让奴才好生的伺候您的,您要是走了,奴才怎么交代啊?”小太监着急的追着正准备离开的状元郎。
此人乃是年纪轻轻的就一举高中的状元郎——房云翼。
长得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的,很有才华,同时也很受皇上的青睐,这才高中没多久的时间,就接二连三的为皇上解决了不少的问题,此番雪灾的事情他也参与其中了,皇上对他一直都是寄于厚望的,唯独这一次出了些差池。
在此之前房云翼也已经给了一个方案的,只是一开始见到了些许效果,后面就没有作用了,皇上生气之余对他下了禁足令,直到昨日才被大皇子请旨给解除了,这不今日就来了大皇子的长乐宫中。
男子清润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的怒气:“大皇子不该把本官诓来。”
这大皇子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想着让自己给他出主意,到时候这个好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皇上龙颜大悦的同时,百姓也会感恩戴德的,到那时候东宫的那位可不就被废掉了。
在自己的地位还未稳固之前,他并不打算参与到任何一方的阵营里面去。
“状元郎……”小太监很是无措的就差跪下去了。
而这边的孟妤眉头轻轻一蹙,心中暗暗的打量算计着:看来这个状元郎是个人物啊!
“公公回去告诉殿下,本官事务缠身,告辞。”他无情的挥了挥衣袖,并不打算过多的滞留下去。
两人在回廊下拉扯了半天,房云翼这才得意解脱,当他黑色的锦靴从孟妤的面前而过的时候,却看见雪地里面跪着的人在涂涂写写着什么。
本是没什么兴趣的,可在看见雪地里面的字洒脱而又飘逸的字迹的时候,房云翼不由的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他朗声将这首诗读了出来,原先的急匆匆变成了驻足,蹲下身去打量面前这个看似胖乎乎的宫女,俊逸的脸上染了三分温和,一向高高在上的状元郎居然放低姿态去询问:“这首诗是你写的?读过书?”
回廊上的小太监早就一溜烟的跑去寻公孙则了,所以孟妤这才敢这么做的。
她满是肉多多的脸上扬起真诚的笑意来,杏眼中水光潋滟:“大人觉得如何?”
“甚好。”这是真心话,房云翼一举高中,才华是整个邵安城公认的,能被他赞同自然是极好的。
未了他又问:“你是大皇子宫中的人?”
一个宫女有如此的才情,这似乎有些让人吃惊。
可这个大皇子,他见过大皇子写的文章和诗句,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入不了眼。
这宫女……
孟妤摇摇头,表情甚是委屈:“奴婢不是大皇子宫中的人,乃是太子殿下宫中的人,这首诗乃是太子殿下教给奴婢的。”
“太子殿下?”房云翼有些意外,对于东宫里面的那位他不是很了解,基本上没见过面。
可这诗句……
连带着这其中的意思,莫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房大人,请留步。”
孟妤猛的低下头去,匍匐在雪地里面,身子将雪地里面的诗句给销毁掉了,掩盖住了嘴角浮现的笑意。
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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