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也很平稳,端的是任他摸。
莫非是睡着了?
在这么折腾的情形之中还能睡着那也算的上是神人下凡了。
宫归艳心里由衷地叹了叹,他有些迷糊了,微微放松了力道,觉得娘子或许反抗了,又或许没有,他能感到一股力道不是挣扎,而是发抖。想到这儿宫归艳强打精神,将手撑在她的两侧,微起身,努力想看清身下的人,眼前模模糊糊映着的是娘子的一张脸,她眼底隐隐浮出一抹悲凉之色。寒眸莹莹水光深深地刺痛了他。
……恨?
这双眸子清澈可不是满含怨恨与悲凉。
行夫妻之事实属寻常,犯不着像对待杀父仇人般待他。
宫归艳有些懵。换做平时,他会松开娘子的手,愤懑地翻身下床,冷静片刻后,极为潇洒地离开。
可当下酒气冲上顶,他的脑袋有些发晕,喉咙也干得很,但隐约还记得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于是他的手一路沿着她的肌肤摸到脖子,手抚上她的脸庞,遮住了眼。
温热的泪,灼伤了他的手,原本这么个冷漠淡薄的女子,也能流出这么火热的泪。
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
有那么一个藏小子,拽着包袱,死死地抱住偷来的东西。
很到的杏眼望着他。
脸上倔强得令人心疼。
宫归艳忽而笑了,俯下身,侧过脑袋吻住她的耳朵,含住小家伙的耳垂用舌卷入,气息旖旎。
身下的人一震,依旧是一动不动,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睫毛抖了抖,雾雾的水汽扑上来。
瞧,多么的乖顺。
宫归艳奖励似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手臂收拢,鼻下女人香飘之不去。他的身子发疼,叫嚣着想要她。身体又热又胀,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冲一个地方涌过去了,他急切需要慰藉,迫切地想抱住她。
……然后便是进入。
他挺身,狠狠的深入。
俊秀的面庞有些狠,他蹙起的秀眉,无视身下女子周身的颤抖,一切兽性啊趋于本能。怀中的人儿很柔,很暖。他深深地埋入,自己的一部分被她柔软的地方牢牢吸附着。
宫归艳唇边飘出满足的叹息。
此番甚为销魂啊。
次日,宫归艳醒来之后,发现榻空了,已不见了人影。他握着残留着娘子芬芳气息的被褥,那么的柔软,捞在鼻下闻,嘴边荡起一抹无声的笑意。
昨夜待娘子不够斯文,粗鲁又狠戾了,若是被讨厌了该怎么办。想他风流一世何时像个乡野蛮子般不懂温柔了?不晓得如何才能弥补昨夜犯下的罪孽。
而另一厢竟是连补偿的机会也不留给他。
宅子里里外外哪儿也找不到娘子的身影。寻来的奴仆官家,端的是一问三不知。看来他平日待娘子太过冷淡,所以连带下人们对这唯一的女主人也不上心。
娘子不见了,自然得去找啊。
可怎么寻,去往何处寻?对于这个娘子,他知道的并不多。
就连娘家在哪儿,他也摸不清。
宫归艳很惆怅也很焦虑,就在这内疚与自责之际,鸣剑派却传来消息说薛尊上死了,还是死在平日最宠的美貌公子手里。
既然是死了,还是得去祭拜一下了。
鸣剑派里气氛很压抑,那些老一辈神色闪烁,无一不议论这个新尊上夺位夺得是多么的胜之不武。
聪明如他,怎不知这胜之不武意指什么。
那些老家伙们也不见得是个好东西,一个个居心叵测,言辞间希望宫归艳能助他们一臂之力,手刃叛贼。
叛贼?真是个大笑话。
鸣剑派不是老早定了个怪规矩么?杀尊者便能取而代之,何来叛贼之说。
至于老家们嘴里小名笛儿的美貌公子,他曾经听薛凰寐提起过,隐约有些印象,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也是毒王苗氏留下的唯一血脉。
宫归艳微微有些发愁,他与薛、苗二人的陈年烂谷子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的。就像他与薛凰寐一样儿,看似平日里薛兄宫弟地叫得热乎,其实关系是否真的好到那般境界是值得斟酌。
不过,苗氏的这个外孙女既然有本事能将薛凰寐害死了,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不如趁她根基不稳,先下手为强。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北边暗宫的宫归艳想见一见新尊上。”身着素白,黑发垂肩的宫归艳站在闭关的石室门前,玩弄折扇。
气度非凡,一身贵气的宫归艳拜见新尊上之事引起一阵骚乱。
“尊上正在闭关。”一个弟子好意提醒。
“好一只缩头龟,敢篡位却没胆儿见人。”当着众人的面,宫归艳眸子轻蔑不已,笑的有说不出的暖意,“难道怕我吃了他不成?”
闻者皆惊。
于是,这段话又被江湖上的人传的纷纷扬扬。其间不乏好事之人瞎传桃花之事,疑心他们二人有染。
“休得污蔑尊上。”弟子涨的脸色通红。
“好。不污蔑。”宫归艳转动眼珠子,“如若七日之后再不出来一见,就恕宫某斗胆,入室亲自请尊上出关。”
众目睽睽之下,宫归艳脸上荡着牲畜无害的微笑,后退几步,挽起袖袍款款而去。
至于,是否等来了七日之约?
自然没有。谁也想不到的是,没能赴约的不是尊上而是宫归艳。
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失而复得
七日终至,天气尚好,易入殓、易破土、易出门会友。
宫归艳嘴角挂着笑意,横在手里的扇柄儿一旋,朱红门顺势被推开,微风迎面拂来,吹起万缕青丝,令人神清气爽。一名少年弟子早已牵着骏马,眼皮耷拉候在院外,毕恭毕敬道:“车已备好了。”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宫归艳略微眯起了眼睛,整理了衣衫。
“宫主打算去剑鸣谷?”
“嗯。”宫归艳扬起眉。
少年弟子脸上微有些懊恼,抿嘴不言语,手抚着骏马的鬓毛,呵呵笑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隐忍之下似乎有话要说。
宫归艳看在眼里,也不点破,迈出门槛,余光瞄到小少年挡着他的视线,身后遮遮掩掩有一团东西,当下便停了步子,夸了一夸,“你这身新衣倒是做的不错。”
宫归艳爱美,又极其重视仪表。城里思慕他的姑娘有一成是向着他的武功修为与人品来思慕的,九成冲着他的风流模样,其中俊秀又美的相貌是思慕的重点,而那一身精巧又透着股归其的狩衣打扮更是成为众多纨绔子弟追捧模仿的对象。
因思慕者众多,追捧者也不少,所以宫归艳对置办行头这方面很是自负,鲜少夸过人。
如今被他夸了夸,弟子不免受惊,受惊之余又分出一点儿力气忐忑。就在少年小弟子心里头七上八下诚惶诚恐时,宫归艳神态满是笑意,轻而易举地拨开碍眼的弟子,隔着一片杏花,朝前边——确切地说是朝躲在院外拐角杏花下的那一团遥遥望去。
岂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缩成一团的美娇娘也显露小半张脸,正抬头,可怜巴巴地瞥了过来,两人对上视线。于是,他再也没挪动分毫。
许多年后,
宫归艳仍还记得那一日。
自己未能见成新尊上,却在自家院外拐角处遇上了娘子大人。
庭院深深,灼灼杏花探入墙头,娘子蜷缩成一团,脑袋枕在膝盖上,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脸,一双黑瞳迷茫。
晨曦露水湿气很重,她削瘦的身子瑟缩不已,如墨长发倾泻在肩头,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小兽,警惕又无助彷徨。
而这只小兽开了口,“我都听说了。你这要是出远门?”
宫归艳怔住了。
他不知剑鸣谷算不算得上是远门。
“我在外头听了不少有关相公与鸣剑派新尊上之间羞于启齿又不得不说的秘史传闻。”一声轻缓柔弱的话语从娘子嘴里吐出,她咬唇,脸色有些苍白,扶着墙站起来,身子似乎虚的慌。
宫归艳伫立在桃花下,秀丽的眉微蹙。
坊间流传的皆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段子,平日里他流连花街柳巷没少被添油加醋说上一番,娘子就算听了,眉也未曾挑上一挑。
他倒不晓得究竟是哪门子传闻另自家娘子惊成这般。宫归艳又朝她觑上一眼,回味一遭,幡然醒悟。
世上还没几个晓得新尊上是女扮男装。原本男宠的身份就暧昧得很,男宠变尊上的经历足以称之为传奇,而那边薛凰寐尸骨还未寒,新尊上屁股尚未坐热,自己便迫不及待地与薛兄的宠儿相会,大有对方不赴约,誓不罢休的架势。这放在坊间足以谱成无数个版本,个个都能把其写得肝肠寸断并又感天动地,或许再把薛凰寐的死润润笔,编排个阴谋出来,足以凑成一个第三者插足并协助宠儿,害死原配的爱情史卷。
而他们这一对狗男男,诚然是不被世俗所看好的。
想来娘子也思谋到了这一步。
并且思谋得颇为忧心。瞧瞧,才几日不见的光景,她便清瘦不少,下巴尖得能戳人。
宫归艳手握紧了扇子,正想问问她这几日跑到哪儿去了。但想起自己平日里寻花问柳数日不归时,娘子也从不过问,就算偶尔被她撞见,也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张俏丽丽的脸堪比棺材板儿,面上泛不起半点儿波澜,所以免不了将心比心了一番。
“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宫归艳说得很艰涩。
是以,自家娘子一没偷汉子,二没倒卖家财,只是被他欺负得离家数日。
断然不该刨根问底。
但一瞅见娘子红彤彤的眼睛,不由得心头一紧,很不是滋味。
他自认没那个肚量,不计较自家妻子这几夜寄宿何家,仰谁鼻息。想至此,深吸了一口气,更为诚信地佩服娘子昔日对他的“友善”。
宫归艳情绪复杂,连带着面色也青灰苍白交杂,而另一厢,娘子显然是被他吓住了,“夫君不想我回来么?可我如今真的再没地方去了。”见她怪可怜的,歪着脑袋,躲闪着视线。
看的宫归艳心头又一颤抖,忙出声安抚,“我方才说的句句出自真心。我以为……”以为经历那一夜后,娘子的气没那么容易消。
“狐媚尊上与你已约,我是知道的。”娘子打断了话,甚悲催地朝他望了一望,瞳孔里写满凄楚与失落。
宫归艳心头仿若被压了千斤巨石。
诚然,是他约旁人在先,那尊上不见得想赴约。
可狐媚二字,让他诧异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