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把车开回临溪别墅,停在了车库前,手心里全是冷汗。
方向盘被她的冷汗濡湿一片。
她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萌生了要撞上去的念头,心里的那一点点戾气,在想到盛安安居然对无辜的老人下手时再也无法压制住。
她害怕地颤抖着身体,没想到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那么讨厌盛安安。
寂静的车内,敲打声显得格外吓人,她蓦地抬头,才发现傅向沉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车边。
见到他的那一刻,惊慌无措的心忽然之间安定了下来。
她打开车门,红着眼睛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刚才……她差一点就杀了人。
“你怎么不坐轮椅,不怕被人看见吗?”她嘶哑着声音,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可还是担心他。
傅向沉往前一步靠近她,即使是这么暗的天色,依然能看清她惨白着一张脸,眼睛里写满了无处宣泄的慌乱和害怕。
他抬手捋顺她的发丝,发觉她的身体正在颤抖。
“出什么事了?”
傅向沉的声音像是能够让她冷静下来的良药,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挣扎着想下车,双脚着地的时候脚下忽然一软。
身体被他紧紧地锢住,鼻尖触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才终于安心了一些。
他干脆把她抱起来,抬脚关上车门。
盛晚的身体又冷又僵,她知道自己这么反常的样子根本逃不过傅向沉的眼睛。
傅向沉把屋内的暖气开到最大,才终于让她的身体暖和了一些。
“你去见了谁?”傅向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柔顺的发丝缠在他的指尖,眸色微不可见的微微一沉。
盛晚避开了他的视线,躲是躲不过的,就算她犟着不肯说,他也有的是办法知道她做了什么。
“我、刚才开车太快,差点撞死人……有些被吓到了。”
她没有告诉他对方是盛安安,如果说出盛安安,势必会牵扯出老夫人被盛安安差点推下楼出事,那后果就不受控了。
傅向沉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波澜不惊地顺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所幸没有出事,所以对方没有追究。”
她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傅向沉的眼睛,可又觉得,就算她的演技再高明,也始终瞒不过他。
“是吗?那就好,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直接打电话给林淮,他会解决。”
她紧张得僵直着身体,听出傅向沉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突然很害怕,那个藏在自己身体里,控制不住的那股暴戾。
……
翌日清晨,盛晚心里记挂着傅老夫人,因为昨天答应了老太太今天要去看她,再加上昨晚那件事情,因此一整个晚上没怎么睡好。
傅向沉亲自下厨,做了她爱吃的面条。
她东张西望的,不见老管家的踪影,于是主动地去给傅向沉冲咖啡。
“霍叔呢?”
傅向沉把面条端到桌上,试了试热度,淡淡回她:“爷爷找他,他一早就回老宅了。”
傅老爷子那张总是很严肃的脸顷刻间滑过盛晚的脑海,她吸了口面条,含糊不清的问:“奶奶为什么和爷爷分开住?”
而且在傅家,好像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傅老夫人,要不是傅向沉带她去见奶奶,她根本不知道傅家还有个曾经的女主人住在外面。
傅向沉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咖啡,似乎是想了想,才慢悠悠地开口:“爷爷和奶奶之前有些误会,而且傅家的水很深,奶奶又是个喜欢清静的人,所以从傅家搬出来一个人住在外面。”
“那奶奶和你爷爷还是夫妻关系吗?”
“嗯,法律上是的。”
法律上是……
也就是说,虽然没有离婚,但也和离婚没什么两样,只是讲究了一个体面罢了。
“你经常会去看奶奶吗?”
“以前去的勤一些,一年前出事后就少了,不过奶奶也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没有怪过我。”
傅老夫人看上去是个十分温和的老人,就连盛安安那么对她了,她似乎都没有要责怪盛安安的意思,尤其对盛晚好。
又怎么会怪自己的孙子不去看她呢?
盛晚迟疑了一下,“那……奶奶知道你的腿并不是真的不行吗?”
傅向沉挑了挑眉,眉眼之间染上了几分笑意,“奶奶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温和,她是个很敏锐的人,虽然她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我想应该瞒不过她的眼睛。”
盛晚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傅向沉都已经这么说了,恐怕老太太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装残废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老太太该不会也察觉到她是装傻的了吧?
傅向沉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嗤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奶奶是最要体面的人,你不主动说,她不会拆穿你。”
他这么一说,盛晚就更加心虚了。
正是因为傅老夫人待她好,可她还在老夫人面前装疯卖傻,尤其是在看一个可能看透了自己把戏的人面前装疯卖傻,显得她真的像是个大傻子。
傅向沉面不改色地抿了口咖啡,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轻轻一笑:“不用苦恼,在奶奶面前,你放松就是。”
她没再问话,呼噜噜把面条吃干净,连一点汤都没剩下,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傅向沉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她平坦的肚子上,目光渐渐深了深。
“待会儿你要去哪里?”他起穿好西装,开口问她。
她不想把要去看奶奶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知道盛安安撞翻老夫人的事情引起麻烦,摇了摇头,“我想再睡一会儿,然后跟简如一起去逛街。”
傅向沉点了点头,打开摆放领带的柜子,招手叫她过来:“你帮我挑?”
她乖乖地挑了一根质地高档的深棕色领带,很衬他今日的西装颜色。
可他却没有要接的意思,朝她走近一步,声音低醇:“会系领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