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
杨皓轩伸出了手,摸了摸脸上被划破的地方,满手殷红的鲜血。
不会破相!杨皓轩心里暗暗担忧着。
见双方士兵都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杨皓轩连忙摆了摆手。
“我没事!放下武器!”
哗啦啦,城外的汉军军士把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
杨皓轩抬起头,看向了箭矢射出的方向。
原来是张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拿起了弓箭就朝着杨皓轩射出了一箭。
见杨皓轩看向自己,张宝站在城墙上破口大骂:“杨勇小贼,你杀我兄长,我今日定要杀你,来祭拜我兄长的在天之灵!”
“来人!射箭!给我射死这个小贼!”张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住手!”渠帅罗世连忙命令到。
“地公将军,你喝醉了!我送你下去休息!”罗世走到张宝身边,架住了张宝的胳膊。
“罗世,你要干嘛!你也想叛变吗?你快放开我!”张宝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罗世对身边的两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护卫赶紧架住了张宝,向城下走去。
“罗世你个混蛋!贼子!小人!枉我这么信任你,卑鄙无耻!”张宝的叫骂声越来越远。
罗世喃喃的说道:“杨勇说的对,我们是求生不是求死,不能让你因为一己私欲断了全城人生路。”
城墙的黄巾守军握紧了弓箭,手心都冒出了汗水,不知道听从谁的命令。
“师弟,你快回来!太危险了!”何仪在后方焦急的大喊着。
杨皓轩看到城墙上的异变,发现张宝被架了下去,心中狂喜,看来有机会,胜利就在眼前,还得再加一把劲。
杨皓轩听到了何仪的关心,转过头来,对着何仪笑了笑:“师兄,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完杨皓轩仰起头,看着城上的守军,大声说道:“诸位乡亲父老,如果杀了我能让大家活命的话,我一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选择去死,但是不能,只有各位放下了武器才能活命!”
“杨勇,你这个虚伪的小人,场面话谁不会说,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家人都在广宗的份上,你早就被万箭穿心了!”城上的一个黄巾将领不屑回应到。
杨皓轩听到怒上心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诚心想救你们,你们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杨皓轩一咬牙,脱掉了自己的护甲,扯开了衣领,露出了胸膛,对着城上大喊:
“今日我对尔等坦诚相待,尔等却一次次羞辱于我,如若不信我这一片赤诚之心,大可刨开我的胸膛,看一看我这一片心到底是红还是黑!”
城上城下,这片天地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军阵前这个衣衫不整的白衣少年身上。
时间好像被中止了一样,四周寂静无声。
大家都神情各异的看着这个白衣少年,有震撼的,有敬佩,有感动的,也有鄙夷的。
“卸甲!”
张冲对着自己的属下大声命令到,然后自己带头脱掉了兵甲,缓缓朝着杨皓轩的方向走去。
“我张冲的心也是一片赤诚!”张冲同样仰起头朝着城上的守军大喊。
“还有我!”王威也脱掉了兵甲走了上来。
“这时候怎么能缺得了某!”何仪憨笑着走到了杨皓轩的身后。
“还有我们!”身后的大批的军士都脱掉了战甲。
下曲阳中显真情,十万将士尽卸甲!
杨皓轩目中含泪,是被感动的泪水,转过身对着身后乌压压的人群深深的鞠了一躬:“杨勇多谢诸位生死相随,我杨勇宁愿百死也不辜负诸位的信任!”
说完杨皓轩突然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冠,缓缓朝着城门处走去: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小将军这是干嘛?
为什么突然念起了做豆羹的诗。
大家都好奇的看向杨皓轩。
杨皓轩背着手,缓缓走了两步,继续说道: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有些人露出了思考的生态,有些人还是一头雾水。
杨皓轩又走了两步,叹了一口气,继续大声说道: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周围一片哗然,很多人嘴里都喃喃的说着什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罗世默默的念着这一句诗,抬起头,望向广宗的方向。
然后闭上了双眼,用力全身力气喊到:“开城门!投降!”
四周发出了一阵欢呼,武器被噼啦啪啦的扔了一地。
“回家喽!”
“太好了!我弟弟就在城下!还好不用打!”
“渠帅英明!本来就是亲人,有什么好打的嘛!”
……
听到了周围的欢呼声,罗世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决定也许是对的。
不远处山坡上的卢植和一众汉军将领聚集在一起。
一个传令兵眉飞色舞的传达着前方的情况。
“杨司马脱掉兵甲,坦露胸膛,对着城上的贼子大喝:我杨勇一片赤诚之心,尔等如若不信,大可刨开我心,看看是红是黑!”
一众汉军将领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杨勇这小子是要拼命啊!
卢植抚摸着长须微笑道:“这像他杨皓轩能做出来的事情。”
传令兵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杨司马的举动让城上的贼子目瞪口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张冲统领也脱掉兵甲,去到了杨司马的身边,对着城上的贼子大喊:我张冲也是一片赤诚!”
“紧接着,王威统领,何仪统领,邓茂统领皆站了出来,然后所有的将士都脱掉了战甲,站到了杨司马的身后。”
卢植听到后点了点头,都是忠义之士啊!这群忠义之士都被逼得从贼,治理天下任重而道远啊!
卢植望向了洛阳的方向,天下大乱的根源还没有清除,止刀兵只是治标,除弊政才是治本啊。
“然后呢!快说啊!”郭典焦急的询问声打断了卢植的思虑。
传令兵赶紧继续说道,神情非常激动:“这时候,杨司马在两军阵前缓缓的走了七步,作出了一首诗,城上的贼子扔掉兵器嚎啕大哭,打开城门投了降!”
“下曲阳中黄巾军降了?”宗员不敢相信的问道。
“降了降了!杨司马已经带人进入收编俘虏了。”传令兵连连点头。
“良乡候,末将用不用现在带兵进城!”宗员对着卢植请求到。
卢植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宗中郎不必心急,先听听杨司马这首能令贼子扔下武器的七步诗到底如何!”
宗员心中十分不快,卢植这是明摆着偏袒杨皓轩,卢植对一个降将如此重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
“还不快说!”宗员对着发愣的传令兵训斥道。
“哦哦!”传令兵赶紧清了清嗓子,说道: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旁的郭典听完这首诗后眼冒精光,拉着传令兵的手询问到:“这首诗真的是杨勇那小子…那个杨司马做出来的?”
“回府君,正是杨司马在两军阵前所做。”传令兵被郭典激动的神情吓得连连后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哈哈哈!妙啊!妙啊!”郭典在一旁拍掌击节。
没想到杨勇那厮还有这等才华,只是那厮阿谀媚上的作风实在令人不耻,可惜了这上好的才华了。郭典在心中暗暗惋惜。
卢植的心中对杨皓轩也做出了评价:杨勇善谋人心,张弛有度,文武双全,若非汉室匡扶社稷之良臣,必是窃国之大贼,应当好生引导,可为大汉之肱骨。
下曲阳城中黄巾守军打开了城门后,杨皓轩带着手下的兵将一拥而上,进入了下曲阳。
无数父子、兄弟,相拥而泣。
“永儿,你祖母和你母亲可好?”一个中年男人急切的问道。
“都好都好!她们现在都在广宗城中。”和中年男人长得有些相似的年轻人也满脸激动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男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杨皓轩牵着一百从旁边路过,听到父子的对话,笑了笑,摸了摸一百硕大的马头,轻声问道:
“一百,你有没有想你的家人啊!”
“嘶~嘶~”一百嘶鸣了两声,摇了摇马头。
杨皓轩哑然失笑,笑骂到:“就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不会想,整天只惦记吃喝的憨货。”
跟在杨皓轩身后的王力翻了翻白眼,小将军又犯病了!和马说话马又听不懂。
身边四处都是亲人重逢的画面,杨皓轩牵着一百继续往城里走,这时从城墙上走下来了一队人,直奔杨皓轩而来。
“罪民罗世见过杨将军!”
哗啦啦,罗世带着一众黄巾军将领跪倒在杨皓轩的面前。
“罗壮士,快快请起。”杨皓轩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王力,伸出手来想要扶起罗世。
罗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继续说道:“罪民求杨将军善待城中降军!”
“求杨将军善待城中降军!”跪在罗世身后的黄巾将领一齐说道。
杨皓轩有些恍然,造化弄人啊,一个月前还是自己跪在那里请求卢植善待城中的百姓呢,现在成了别人求自己了。
杨皓轩正了正衣冠,站直了身体,字正腔圆的说到:
“天子口谕,天下百姓皆为大汉子民,今受贼首张角蒙蔽,祸乱江山,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尔等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故派遣尔等去各州府劳改三年,以儆效尤,期满之后,可归故里!”
“杨将军何为劳改?”罗世抬起头问道。
“就是去劳役三年,管吃管住,期满就可以回家了。”
杨皓轩说完又凑到了罗世的耳边,悄悄说道:“是替天子办事的!”
“谢天子仁德!”罗世领着黄巾军将领纷纷叩首。
杨皓轩面带笑容说道:“罗壮士,现在可以起来了!”
罗世马上爬了起来:“可以了可以了!敢问杨将军,张宝应该怎么处置?”
杨皓轩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