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声脆响。
李剑一的剑被挡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简飞雪的手就抬了起来，挡开了李剑一的剑。
这就是她的剑心，能够让她见招拆招。
可就在简飞雪以为这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异变突起。
李剑一的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而后点向了简飞雪的肩头！
这一剑出乎简飞雪的预料。简飞雪本以为李剑一只有一剑，可她没想到李剑一居然还有第二剑，而且是如此地浑然天成。
甚至带着几分熟悉。
简飞雪手腕一抖，剑身架在了李剑一的剑身上。两个人的手腕翻转，两柄剑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而后，“唰”一声脆响，李剑一的剑脱手飞出。
与此同时，简飞雪的剑刺进了李剑一的胸膛。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简飞雪在内。
“我没……我没有……”简飞雪惊慌失措道。她没打算要递出这一剑的，可是在将李剑一的剑击飞出去的同时，简飞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自己将剑下压，而后剑就刺进了李剑一的胸膛。
“没关系。”李剑一笑起来，“是我把你的剑压下来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要攻打剑阁的意思。藏剑庄，不是我带来的。”
“我……我知道了。”简飞雪松开了自己的剑，慌张地扶住了李剑一。
杭清穹看出来了。其实李剑一，是心存死志。
“刚刚那一剑，是你教我的，你记得吗？”李剑一低声问。
简飞雪一愣。
“是那天，你在雪里舞剑的时候，我学到的。”李剑一笑起来，“那次看了以后，我觉得你练剑好漂亮，我也想学。但是我父亲不让我学，于是我就偷偷半夜起来学。学了那么久，还是没学好。”
“不……不是的。”简飞雪摇头。那一天她只是信手舞剑而已，压根没有什么招式的。可是她没想到李剑一居然偷偷地把自己舞剑的样子记了下来。
而且还学着自己的样子，一练就是那么多年。
难怪刚才简飞雪觉得李剑一的招式有些眼熟。
那是因为那一剑根本就是从自己身上学过去的！
“你说，如果这个李剑一不喜欢简飞雪，他们两个，谁会赢？”磨战突然轻声问身边的杭清穹道。
“李剑一。”杭清穹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之前第一剑的时候，李剑一就留手了。他是想要出剑的，但是在出剑的时候，终究是舍不得杀了简飞雪，于是第一剑就错过了。”
但是，错过了，就变成了过错。
李剑一的死局，是他亲手为自己设下的。
这个时候杭清穹突然心中一凛。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了李剑一的身边。
“今天这些，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杭清穹问道。
简飞雪又是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杭清穹。
“当初我们一起去轮转岛……你应该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了吧？”杭清穹又道。
简飞雪的这一剑已经震碎了李剑一大部分的内脏，包括心脏在内。
李剑一应当是没救了。
但是他或许是知道自己这个结局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来了。
李剑一只是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但是看到这个笑容，杭清穹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李剑一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
“为什么要这么做？”简飞雪低声问道。
“我的剑道……跟你的，不一样。”李剑一叹了口气，“但是，我也有想要，证明我的剑道啊。可是，我的证明，也只是想证明给你看而已。”
“我的剑，也很厉害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古板，不懂的变通的……”李剑一说道，似乎有些许的委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话。”简飞雪还试图为李剑一止血。
她知道自己这一剑会要了李剑一的命。现在这么做，也有一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在里头。
“算啦。”李剑一挥了挥手，“我活不了多久啦。就这样算了吧。你放心，我给我爹留了信的，到时候你把这个交给他……他知道是我自己写的。”
李剑一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交到简飞雪的手里。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李剑一笑了一声，“就当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吧。带着我的杭兄弟，去一趟万剑池。谢谢你，简飞雪。”
说完，李剑一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推了简飞雪一把。
简飞雪被李剑一一把推开，愣了好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
“让他在这里吧。之后会有人来‘照顾’他的。”杭清穹看着生机快速流逝的李剑一，道。
他想过要不要用“辰”来治疗李剑一。
可是李剑一的魂魄已经开始逸散了。事到如今，即使治好了李剑一的伤势，也已经晚了。
从简飞雪这一剑震碎了李剑一大部分内脏的时候，李剑一的魂魄就已经破碎了。
简飞雪转过身，往万剑池那个方向走去，没有说话。
“会愧疚吗？”杭清穹跟上了简飞雪，问道。
简飞雪没有回答。
“其实也不必愧疚。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导自演的而已。”杭清穹道。
“说这样的话，不过分吗？他还让我带你去万剑池。”简飞雪瞪着杭清穹，似乎被杭清穹的这番言论气得不轻。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杭清穹沉默了一会儿，“人死如灯灭。如果你愧疚的话，想来他肯定也会难过吧。”
闻言，简飞雪又说不出话来了。
“简飞雪，剑阁的剑，灵活多变，飘逸轻巧。藏剑庄的剑，专攻一点，登峰造极。你们两种剑，彼此之间，并没有孰优孰劣之分。”杭清穹站在了万剑池的门口，看着简飞雪开门，“倒不如说，若是能够结合你们两种剑，取长补短……那是最好。”
简飞雪没有回答，将门打开，侧过身，示意杭清穹可以进去了。
“可惜。”杭清穹幽幽一叹气。
他知道其实说什么都晚了，都没用。
其实如果事情再来一遍，简飞雪依旧不会选择李剑一。
不爱就是不爱。
世间万事，情之一字，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