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车,鸢也看到开车的人是黎屹,他踩下油门,先一步将车子开出车库,比伯和安莎随后也驱车跟上。
尉迟没有再卖关子,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鸢也拿住后先捏了捏,硬邦邦的,好像是相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一看,确实是一个相框。
装裱的却是一副儿童画作,画里是一个女人,手里在做着什么。
鸢也眼睫毛颤了一下:“阿庭画的?”
车厢密闭,尉迟的声音在这里更显低磁:“在你离开那一年的圣诞节画的,画的是你,还画了一幅我的。”(260)
鸢也心软得一塌糊涂,认出来了,画里的她是在做十字绣。
当年被软禁在尉公馆,她为了打发漫长的日子,做过一副小王子的十字绣,也就是成品完成的那天,阿庭送了她一个亲手做的乐高,但是摔坏了……(211)
想起那时候阿庭受伤的眼神,鸢也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这么排斥她了,在她离开晋城,最后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对他真的很不好。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阿庭你已经‘死’了,只是他不太能理解‘死’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死’就是离开,所以他一直认为,你是离开了他,不要了他。你要我怎么向一个三四五六岁的孩子,解释死亡和离开的区别?”
尉迟声音低缓地说着:“很多事情,不是靠话语的解释能让人接受事实,我想等他再长大一些,他自然就能懂,可是现在你又回来了,让这个误会更加说不清楚,在他看来,你当初的离开,就是不要他。”
这是在回应她昨晚的质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阿庭她已经死了,而不是不要他了。
鸢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的人,他的解释她听得懂也理解得了,没有再质问他什么,只是抚摸着相框:“为什么皱巴巴的?”
哪怕被尽可能熨平了,也看得出画本身是被揉成一团过,还留有折痕。
“因为我那时候提起了你,他就生气了。”尉迟缓声,“当时他摔门离开,但还记得抓走这副画,所以他不是真的讨厌你,而是太喜欢,接受不了你的离开。”
“这点不用尉总特意跟我说明。”
鸢也将相框装回牛皮纸袋,语气恢复淡薄:“他第二次见面就会喊我妈妈,那个时候还没有经过谁的调教,他对我的亲近是自然和由衷的——因为他从在我的腹中,五感开始发育起,就只有我在陪着他,他骨子里就记住了我。”
鸢也看了眼窗外,还剩下大半的路程,但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私事可以聊。
“多谢尉总分享给我这个午后小故事,麻烦黎助理路边停车,我还是坐我自己的车去尉氏吧。”
黎屹犹豫地从后视镜看了尉迟一眼,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才打了转向灯,开了临时停靠的指示灯,在路边停下。
鸢也带着相框要下车,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一回头,撞进了尉迟波涛激荡的眼睛里。
“七年前的青城,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但我想起来的事情,和你想起来的,有出入。”
看到的东西是假的,听到的东西是假的,现在还想说她的记忆是假的?
“当然,人都是很擅长给自己做错的事情,找借口找理由,美化行为,换个心安理得。”
话说完,鸢也就挣开他的手,直接开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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