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
能出门游玩无疑是件好事。尤其当蒋江樵之后说这回他不跟着她,杜允慈顾不得再追问他缘由,立刻应下。
而在梦境以外的现实里见到荣真,比见到苏锦宗还要令杜允慈感到不可思议。
蒋江樵竟能放心将她暂且托付予荣真?可见蒋江樵和荣真之间的关系与梦中的相当不同。是她留学巴黎的这两年里,蒋江樵已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掉他于荣帮遗留的问题……?
荣真待她的态度倒仍旧和梦中的别无一二:“美人,你再继续目不转睛盯着我,我可要当作你看上了本少爷。虽然我很敬重我二哥,但我不会介意背着他和你偷*情一番。我二哥娶到家里的媳妇儿,我实在太好奇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凑得她非常近,眼神促狭,手指轻佻地勾住她的下巴。
杜允慈难耐好奇:“蒋望卿不是早就脱离荣帮?怎的你们如今还有合作?”
荣真明显觉得她的问题有趣:“看样子我二哥告诉了你一些过去我们兄妹俩的一些事情,却没让你知道全部。”
杜允慈的心尖不由自主发颤,首先冲上她脑子并冲出她嘴巴的是:“他帮你们荣帮的烟土生意牵线搭桥了?”
荣真笑了:“你不会连他当初为什么脱离荣帮都不清楚吧?”
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杜允慈对梦中的这句话记得很深。那么荣真这意思就是否认?——白白吓出一身冷汗,杜允慈松气,细细思忖,少了她作为人质握在荣真手里,确实很难再有什么能威胁到蒋江樵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和梦中一样在意蒋江樵的良心和底线,杜允慈又不禁蹙了眉。
荣真饶有兴味地欣赏她兀自陷入思绪里的神情变化,至荣公馆时才出声邀请她下车。
杜允慈搭上他伸来的绅士手,任由他挽着进门去,完全没注意到后边的葆生怒睁的眼睛。
葆生不明白,为什么杜允慈能对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亲昵,而且对方是名男子。她忘记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吗?他决定等会儿要将这件事重中之重汇报给蒋江樵。
“葆生。”杜允慈忽然点他的名。
葆生登时打个激灵,心道莫不是他的打算被她看穿?加快步伐,他迅速迈到她跟前:“杜小姐。”
杜允慈说:“你应该要挂电话给你们先生对吧?那现在去,我和他讲。”
“……”葆生觑她一眼。
杜允慈捕捉到他异样的神情:“怎的?不方便?”
“没有,杜小姐。”葆生马上去照办。
杜允慈等着一旁,葆生很快拨通电话递来,杜允慈接过,那边蒋江樵似有千里眼,精确地掐准她将听筒贴上耳廓的时间开口:“很高兴,我们钰姑愿意亲自向夫君报平安。”
杜允慈没给他好语气:“你是高看了我的能力还是不信任葆生,都找来荣真监视我。”
因为她太多次在他面前展露她对他的了解,蒋江樵当下并不意外她口吻间谈起荣真的熟悉,他纠正道:“不是‘监视’,是确保你的安全。外面世道乱,我不放心,好在你选择的还是上海,我能调配得自如些。”
杜允慈才不陪他兜圈子:“这么怕我逃跑,何不干脆留我在霖州?我还能看看你和Nick究竟要启动怎样的计划。”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虽然瞧不见他,但杜允慈确信他的唇角此时此刻泛着弧度,并仿佛清楚地听到他心里又在说那句讨厌的“我们钰姑越来越了解自己的夫君了”。
“这件事很难猜吗?”除了苏锦宗即将行动,杜允慈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能叫整天黏着她不放的蒋江樵舍得放她独自出行。
蒋江樵便也与她坦言:“霖州不安全。我很快会去和你汇合。”
杜允慈心间一嗑,忽然记起他说过以后要带她离开霖州,他现在的意思俨然是:她这次出来就不用再回霖州了?
“不行蒋望卿太突然了我还做好心理准备!好歹让我和我爸爸、姆妈道个别!”
蒋江樵不疾不徐:“上个星期陪你回杜家到他们的灵位前祭拜时,我已经帮你告诉他们了。如果你希望他们陪着你,到时候我把他们的灵位带出霖州。别担心,一切我会安排稳妥。”
以为出游前都将方方面面捋得清清楚楚了,到头来还是漏算这一件,杜允慈恼自己的不周全。不过,其实她并非没做好再也不回霖州的准备,蒋江樵此举倒进一步下定她“试一试”的决心……
凝眉间,杜允慈回身,望向还在等着带她熟悉荣公馆环境的荣真。
荣真触上她的眼神,挑眉:“美人好像有话要和我说?”
杜允慈笑着走来他跟前,挽上他的手臂:“陌生环境我一个人害怕,就别费心单独为我准备房间了,晚上我和你一道睡吧。”
一旁的葆生:“……”他得重新挂通电话……
与荣真同寝的梦就这么在她的主动要求下变为现实了,相当顺利。但预先没料到会见到荣真,杜允慈尚未准备好谈判的措辞。
荣真侧身躺在床铺外沿,面朝她,单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来回抚摸她的脸颊:“原来‘肤如凝脂’不是夸张。二哥看上的女人果真不一般,皮肤怎么光滑,摸都摸不够。”
杜允慈任由他轻薄,先以玩笑的语气问:“那你想不想把我从你二哥那里抢过来给你当老婆,你就能天天摸了。”
荣真表现得很感兴趣:“美人愿意跟我?”
“为何不愿意?”杜允慈朝他翻身,“你样样比他强。我更喜欢你。你若也喜欢我,就把我留在上海吧,留在荣公馆吧。这儿是你的地盘,你一出手,整个上海都得抖三抖,他能捺你如何?”
荣真的手指滑到她的下巴:“美人,你不怕我将你的原话转述给我二哥?”
杜允慈捉住他的手,紧紧握着,正色道:“我们其实在梦里就认识了。你和蒋望卿化干戈为玉帛我并不意外,因为梦里的你即便一直念叨要他的命最后也没有真正下手。而对我,你也始终保有友善,是你帮我逃离了他身边。现在在梦外,我觉得再多一些时日,我们能和梦里一样彼此欣赏。所以虽然我们好像是陌生人,而且你不再站在蒋望卿的对立面,但我还是选择向你求救:荣真,帮我,帮我摆脱他,你一定清楚我最初因何嫁给他,我相信你能理解一个女人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我渴望自由,荣真……”
荣真看着她半晌一言不发,明显没能完全消化她的一大段话,整个过程他的神情在诧异、困惑、严肃、狐疑等等之间切换变化。
杜允慈苦涩:“我现在在你眼里一定很像疯子在胡言乱语。可除了这样直接和你‘疯言疯语’我也没其他法子。你要原话转述给蒋望卿也没关系,最多就是让他确认我心里存了借这次出行逃跑的念头。你若不帮我,有你为他看着我,我更加插翅难飞,被他知道我没死心也无所谓了。”
安静两秒,忽听荣真问:“梦里我帮你逃离我二哥身边后,你过得好吗?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没?”
杜允慈一时愣住。她从未思考过。
荣真也没追问,只是笑了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又能在梦中相会了。”
灯熄灭。
身周陷入昏暗之中。
良久,眼睛逐渐适应光线,荣真的身形轮廓勾勒出在近在迟尺的面前,杜允慈也已经将她在梦中逃离蒋江樵之后所发生的回顾了一遍,于是复开口:“几个月后我又自己回到他身边了。”
“那你岂不是辜负了梦中的我对你的帮助?”荣真没有丝毫嘲笑或责备的意味,纯粹发问。
杜允慈否认得很快:“没有,没有辜负。”
随即她本该解释为何算不得辜负,可她难以启齿——迄今为止她都无法接受梦中的自己爱上了蒋江樵,又如何开得了口告诉其他人?
荣真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再次哑口,伸过手臂来压在她的身上,结束交谈:“美人,你不睡本少爷可要先睡了。”
杜允慈轻轻咬了咬嘴唇,闭上眼睛,也酝酿睡意。
脑子却不受她控制,兀自继续转动,晃动的全是梦中的她从南京回到霖州之后的那天夜里,如何向蒋江樵坦诚她的心迹。
她的否认没错,梦中的她在荣真的帮助下逃离蒋江樵身边之后如愿获得了自由,即便她后来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又重新回到了蒋江樵身边,仍然是自由的,因为那是她的个人意愿和选择,而不再是被蒋江樵强行扣在身边的、强行要求她爱他的。
她没能抵抗住蒋江樵对她的浓烈爱意,蒋江樵也为她而做出不少改变。他们相互“温水煮青蛙”,沦陷在彼此那口锅里,最终融合成为一体了。
睡前回忆太多的结果是这个夜里杜允慈又入梦里了,而且大抵受现实的影响,梦中出现的新内容,竟也是苏锦宗即将打来霖州。
“美人?美人……?”
在接连不断的叫唤中,杜允慈大汗淋漓睁开眼,仍旧无法自梦里拔*出神思,胸腔急促地起伏。
荣真明显被她吓到:“可怜见的,本少爷最见不得美人梨花带雨了。看来真被二哥欺负惨了,做梦都这样伤心难过,叫本少爷如何舍得不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人口顶着锅盖回归。上个月参加一个培训,前几天终于结束了,我放松下来,就连码字一起放松了,呜呜呜,不码字的日子真的太爽了,一直不码字就一直爽,不过爽的同时确实很愧疚(捂脸),我这个小糊逼作者的读者虽然不多,我还是很珍惜的,不知道现在剩下几个继续等着……本来想攒个大章再发,但攒不起来,算了,小章就小章吧,先看着,明天继续。晚安。
再迟到地特别感谢一下一个星期前那位灌溉了五百多瓶巨额营养液的亲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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