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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莲月
我是名动洛阳的第一舞姬,年方二八,色艺双绝。龙腾网{
垂涎于我的美色倾倒于我的舞姿的男人,不计其数,可我从来不理会这些酒色之徒。我虽出身低贱,却心比天高,定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当丞相府派人请我去表演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我事先探听到王丞相最喜爱看胡旋舞,而这恰好也是我的强项,于是便做好了准备,一定要一举让他拜倒在我裙下。
当激扬明快的琵琶乐声响起,我轻纱遮面,身着一袭金色纱裙,如精灵般翩然而至。
我早听说过丞相王桓之如何位高权重,权倾朝野,却不曾料到他竟是如此年轻俊朗,风神如玉,一双幽深如墨玉的眼睛仿佛能洞彻人心。
丞相本已微醺,慵懒的倚在榻上,他一袭广袖青衫,气质如莲,风华如月,生平第一次,我竟然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莲月”的名号应该形容他这样的人才对。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艳,我开始跳起胡旋舞,他不禁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眼中浮现起狂喜,仿佛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越跳越快,眼神妩媚,神态妖娆,曲终舞停之时,我娇弱无力的倒在了丞相的怀中,自然而然的摘下了我的面纱,露出我引以为傲的绝色姿容。
不料,当丞相看到我绝美的容貌时,眼中的狂喜突然被巨大的失望所替代。
“不,不你不是她”丞相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我,凄然大笑着,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去。
我看着丞相走远,在我一生中,从来没见过那么悲伤绝望的背影,还有那凄凉如孤雁哀鸣的笑声。
我想:丞相一定是爱惨了那个“她”吧?
可是,那个“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丞相如此痴迷,却又令他如此伤心?
丫鬟小翠
八岁那年,一场饥荒带走了我双亲的性命,无依无靠甚至没有钱安葬爹娘的我,走投无路只能跪在路边卖身葬父,谁能帮我安葬了父母,我就卖给他做牛做马。
当一位白衫胜雪的年轻公子微笑着朝我走来时,我以为见到了天上的神仙,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
这位公子替我安葬了父母,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他的恩德我毕生难报,唯有倾其一生尽心侍奉他。
是的,他就是我的主人,当年王家才华横溢的小少爷,如今权倾天下的大丞相,王桓之。我知道有人说他玩弄权术,心狠手辣,可在我心里,丞相是最完美的人。我知道自己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我不敢奢求丞相的宠爱,只求此生可以侍奉左右,便已知足。
本来,一切都可以很好,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出现。
那一天,丞相牵着她的手走到我面前,他的眼中饱含着我从未见过的深情和眷恋,他对我说:“小翠,这是灵玉姑娘,以后你要好好侍奉她,就像侍奉我一样。”
我心里万般不愿,却无法违逆主人的命令。
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她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却能令丞相为她神魂颠倒;她只是出身低贱的舞姬,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有着高贵的风华。
自她来到相府,丞相就像变了一个人,酒色无度,夜夜笙歌,冷落了府中一干姬妾,连政事也荒废了,还沾染了五石散。我眼睁睁看着丞相一天天消瘦颓废,却无计可施。
没多久,丞相就宣布要娶她为妻,可是突然有一天,宫里来了位王爷带走了她,原来她不是什么舞姬,而是那位艳名远扬声名狼藉的兰陵郡主。
她走以后,丞相就吐了血,还大病一场,病愈后绝口不提她的名字,却开始沈湎歌舞,终日饮酒作乐,还大量服食五石散,原本温和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看得我心惊胆战。
一天半夜醒来,我突然看到原本是她的房间里隐隐约约有灯光,便偷偷摸过去,透过窗纸的小洞,我看到我最尊敬的丞相跪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件华美的红色喜服,那本是丞相找来江南最好的绣娘为她缝制的喜服,上面缀满了几十颗价值连城的东珠。
我看到丞相紧闭着双眼,轻轻抚摸着那喜服,好像抚摸着心爱的女子,嘴角扬着幸福的笑意,清瘦秀逸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当他慢慢睁开眼,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却悲伤绝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两滴晶莹的泪珠无声的顺着他白净如玉的脸庞滑下。
我的心疼得快要抽搐了,却只能死死的捂住嘴,任由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第二天,丞相突然下令驱逐了所有的舞姬,又遣散了府中的一干侍妾。
管家王忠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王家的忠仆,我父亲是王老爷的管家,而我则是从记事起就开始侍奉王家小少爷,就是后来的王丞相。
王家是累世豪族,王家的小少爷自幼便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公子,更是才华横溢的一代人杰,但私下里他待人谦和,没有一般纨绔公子的不良习气。
少爷自小就与众不同,淡泊名利,性喜自由,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位不求闻达于诸侯的隐士高人。在十七岁的时候,少爷辞家远游,一去就是三年,等他回来的时候,王老爷已病逝了。
老爷是得急病过世的,连遗嘱都没来得及立下,夫人与老爷伉俪情深,居然也随之而去了,等少爷赶回来,却发现王家诺大的家产竟已被叔伯亲戚瓜分殆尽,只剩下空空的大宅院。
小姐,就是后来的王皇后,是个有心气的姑娘,自愿进宫选秀,而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之后,终于大彻大悟,抛弃了他浪迹江湖的隐士梦想,为了重振家门,他走上入仕为官之路。不到十年的时间,他就成了权倾天下的一代权相。
在我心里,少爷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永远那么冷静自持,智珠在握,没有难得倒他的事。
可是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从来没见少爷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就是和故去的萧夫人也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兰陵郡主可能就是少爷命中的劫数,有些人最好不相遇,遇上便是在劫难逃。
今夜月色如钩,残荷满塘,少爷又在对月独酌了。
朦胧的月色下,他面容清逸如谪仙,一袭广袖长衫,衣不胜体,举杯邀月,形影相吊。
“相爷——”我担心的唤道。自兰陵郡主离去后,少爷意志消沉,身体一日比一日消瘦,真是令人担心。
“宫中可有她的回信?”少爷淡淡问道。
我黯然摇了摇头,少爷见状轻叹一声,自嘲的笑笑:“她恨透了我,自然不会再理我,可笑我却还痴心妄想。”
“恕老奴多嘴,您应该好好保重身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壮着胆子劝慰道。
少爷轻笑着摇了摇头,低语道:“我何尝不想忘了她?如果想忘便能忘,那该多好?你不用管我了,下去吧。”
我领命退下,走得远远的,回头凝望,只见少爷踉跄的站起身,猛地灌下一口酒,神情娟狂,突然拿起桌案上的羊毫,龙飞凤舞的不停书写着什么。
少爷的书法一字千金,世人难求,可惜,秋风却不解风情,一阵萧瑟刮过,桌上的白纸像雪片一样飘上半空,又纷纷扬扬的落入池塘。
我的眼神极好,清晰的看见那每一张白纸上都写着两个大字——毓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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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莲月
我是名动洛阳的第一舞姬,年方二八,色艺双绝。
垂涎於我的美色倾倒於我的舞姿的男人,不计其数,可我从来不理会这些酒色之徒。我虽出身低贱,却心比天高,定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当丞相府派人请我去表演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我事先探听到王丞相最喜爱看胡旋舞,而这恰好也是我的强项,於是便做好了准备,一定要一举让他拜倒在我裙下。
当激扬明快的琵琶乐声响起,我轻纱遮面,身着一袭金色纱裙,如精灵般翩然而至。
我早听说过丞相王桓之如何位高权重,权倾朝野,却不曾料到他竟是如此年轻俊朗,风神如玉,一双幽深如墨玉的眼睛彷佛能洞彻人心。
丞相本已微醺,慵懒的倚在榻上,他一袭广袖青衫,气质如莲,风华如月,生平第一次,我竟然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莲月”的名号应该形容他这样的人才对。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艳,我开始跳起胡旋舞,他不禁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眼中浮现起狂喜,彷佛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越跳越快,眼神妩媚,神态妖娆,曲终舞停之时,我娇弱无力的倒在了丞相的怀中,自然而然的摘下了我的面纱,露出我引以为傲的绝色姿容。
不料,当丞相看到我绝美的容貌时,眼中的狂喜突然被巨大的失望所替代。
“不,不你不是她”丞相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我,凄然大笑着,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去。
我看着丞相走远,在我一生中,从来没见过那麽悲伤绝望的背影,还有那凄凉如孤雁哀鸣的笑声。
我想:丞相一定是爱惨了那个“她”吧?
可是,那个“她”,到底是甚麽样的女子,能令丞相如此痴迷,却又令他如此伤心?
丫鬟小翠
八岁那年,一场饥荒带走了我双亲的性命,无依无靠甚至没有钱安葬爹娘的我,走投无路只能跪在路边卖身葬父,谁能帮我安葬了父母,我就卖给他做牛做马。
当一位白衫胜雪的年轻公子微笑着朝我走来时,我以为见到了天上的神仙,这世上怎麽会有长得那麽好看的人?
这位公子替我安葬了父母,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他的恩德我毕生难报,唯有倾其一生尽心侍奉他。
是的,他就是我的主人,当年王家才华横溢的小少爷,如今权倾天下的大丞相,王桓之。我知道有人说他玩弄权术,心狠手辣,可在我心里,丞相是最完美的人。我知道自己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我不敢奢求丞相的宠爱,只求此生可以侍奉左右,便已知足。
本来,一切都可以很好,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出现。
那一天,丞相牵着她的手走到我面前,他的眼中饱含着我从未见过的深情和眷恋,他对我说:“小翠,这是灵玉姑娘,以後你要好好侍奉她,就像侍奉我一样。”
我心里万般不愿,却无法违逆主人的命令。
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她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却能令丞相为她神魂颠倒;她只是出身低贱的舞姬,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有着高贵的风华。
自她来到相府,丞相就像变了一个人,酒色无度,夜夜笙歌,冷落了府中一乾姬妾,连政事也荒废了,还沾染了五石散。我眼睁睁看着丞相一天天消瘦颓废,却无计可施。
没多久,丞相就宣布要娶她为妻,可是突然有一天,宫里来了位王爷带走了她,原来她不是甚麽舞姬,而是那位艳名远扬声名狼藉的兰陵郡主。
她走以後,丞相就吐了血,还大病一场,病癒後绝口不提她的名字,却开始沈湎歌舞,终日饮酒作乐,还大量服食五石散,原本温和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看得我心惊胆战。
一天半夜醒来,我突然看到原本是她的房间里隐隐约约有灯光,便偷偷摸过去,透过窗纸的小洞,我看到我最尊敬的丞相跪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件华美的红色喜服,那本是丞相找来江南最好的绣娘为她缝制的喜服,上面缀满了几十颗价值连城的东珠。
我看到丞相紧闭着双眼,轻轻抚摸着那喜服,好像抚摸着心爱的女子,嘴角扬着幸福的笑意,清瘦秀逸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当他慢慢睁开眼,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却悲伤绝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两滴晶莹的泪珠无声的顺着他白净如玉的脸庞滑下。
我的心疼得快要抽搐了,却只能死死的捂住嘴,任由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第二天,丞相突然下令驱逐了所有的舞姬,又遣散了府中的一乾侍妾。
管家王忠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王家的忠仆,我父亲是王老爷的管家,而我则是从记事起就开始侍奉王家小少爷,就是後来的王丞相。
王家是累世豪族,王家的小少爷自幼便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公子,更是才华横溢的一代人杰,但私下里他待人谦和,没有一般纨絝公子的不良习气。
少爷自小就与众不同,淡泊名利,性喜自由,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位不求闻达於诸侯的隐士高人。在十七岁的时候,少爷辞家远游,一去就是三年,等他回来的时候,王老爷已病逝了。
老爷是得急病过世的,连遗嘱都没来得及立下,夫人与老爷伉俪情深,居然也随之而去了,等少爷赶回来,却发现王家诺大的家产竟已被叔伯亲戚瓜分殆尽,只剩下空空的大宅院。
小姐,就是後来的王皇后,是个有心气的姑娘,自愿进宫选秀,而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之後,终於大彻大悟,抛弃了他浪迹江湖的隐士梦想,为了重振家门,他走上入仕为官之路。不到十年的时间,他就成了权倾天下的一代权相。
在我心里,少爷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永远那麽冷静自持,智珠在握,没有难得倒他的事。
可是那句话叫甚麽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从来没见少爷对一个女人这麽上心,就是和故去的萧夫人也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兰陵郡主可能就是少爷命中的劫数,有些人最好不相遇,遇上便是在劫难逃。
今夜月色如鈎,残荷满塘,少爷又在对月独酌了。
朦胧的月色下,他面容清逸如谪仙,一袭广袖长衫,衣不胜体,举杯邀月,形影相吊。
“相爷——”我担心的唤道。自兰陵郡主离去後,少爷意志消沈,身体一日比一日消瘦,真是令人担心。
“宫中可有她的回信?”少爷淡淡问道。
我黯然摇了摇头,少爷见状轻叹一声,自嘲的笑笑:“她恨透了我,自然不会再理我,可笑我却还痴心妄想。”
“恕老奴多嘴,您应该好好保重身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壮着胆子劝慰道。
少爷轻笑着摇了摇头,低语道:“我何尝不想忘了她?如果想忘便能忘,那该多好?你不用管我了,下去吧。”
我领命退下,走得远远的,回头凝望,只见少爷踉跄的站起身,猛地灌下一口酒,神情娟狂,突然拿起桌案上的羊毫,龙飞凤舞的不停书写着甚麽。
少爷的书法一字千金,世人难求,可惜,秋风却不解风情,一阵萧瑟刮过,桌上的白纸像雪片一样飘上半空,又纷纷扬扬的落入池塘。
我的眼神极好,清晰的看见那每一张白纸上都写着两个大字——毓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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