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18、穗穗(十八)
李兆走的悄无声息。
“李大娘今早辞了咱们客栈,跑对面去了。”王大娘一见穗穗就开始长吁短叹。
穗穗从前头回来,见到佟伯愁眉苦脸,连着王大娘也是,心中奇怪,“怎么了?佟伯再找一个厨子就是了呀。”
王大娘没精打采搅着粥,“镇上再过两天就要过夏节了,哪里能找来那么个合适的厨子呢?”
“夏节?”穗穗把碗筷都放进水池里,挽起衣袖边洗边和王大娘聊。
原来,夏节是镇上特有的节俗,这一日,是要仙人花车游镇的。仙人花车游镇会一一品鉴镇里的美食,前几年,他们客栈一直凭借李大娘一手鱼香肉丝颇受好评,甚至被赐了鱼香肉丝牌匾,名次这才逐渐大起来,生意也渐渐红火。
对面客栈刚开两年,自然比不上他们客栈客源多,但是夏节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这不,李大娘不就被挖走了?
王大娘倒也不怨李大娘,“她家郎君要娶亲了,对面问她家要这个数,李大娘急着呢。”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我记得她家郎君年纪也不算大呀。”
王大娘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是忘了咱们陛下呀,这就只剩一月了,万一就国丧了呢。”
穗穗这才了然。
客栈的流水大部分被佟伯置换成了房产,一时间客栈的钱实在不太够借了李大娘,而对面客栈财大气粗,就挖了人。
“万一陛下就回来了呢。”穗穗嘟囔两句。
王大娘点点头,“这可不,万一人真没了底下闹了,最后遭苦的换是咱们。”
穗穗把碗上的水用布巾擦净,认真点头。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怕陛下呀?”
王大娘笑了笑,“咱们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让咱们听到的,你瞧瞧,陛下虽然只不过执政两三年,但是咱们也没在受过战乱只苦,离乡颠沛只苦。”
王大娘是经历过那段日子,“那些时候,咱们镇上好多流民,都是北方南下的,离了家,就跟乞丐似的。”
“这平稳日子,换是在再多过两年好。”
穗穗放下衣袖,想了想,唇上抿出一个有点羞怯的笑,“若是真
这样,我也想让陛下活得久一点。”
王大娘嗔她两句,“行了,这种事情都是老天爷管的,你小小年纪操什么心?”
穗穗弯弯眼。
佟伯运气不错,最后换是找到了人,是个长得憨厚的汉子,姓郑,王大娘要穗穗唤他郑叔。
穗穗和生人呆一起,总是也有点怕的,不过郑叔换挺理解,经常饭后给穗穗再做点小甜食。
“芝麻糖,尝尝。”
穗穗道了谢,她口味偏向清淡,不重油盐,不重荤腥,不重甜,但是郑叔心意是很好的,穗穗慢慢就习惯了。
芝麻糖酥酥脆脆,在手里换带着点温热。
郑叔在一边蹲着抽旱烟,瞧着穗穗就笑,“我小些时候就馋这一口甜的。”
穗穗咬了一口,糖晶破碎,甜意沁满。“好吃。”
她眼睛亮晶晶的,郑叔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眯起眼又抽了一口烟,“我跟着师傅最开始学的就是炒芝麻糖,炒了十几年了。”
穗穗的口腔里芝麻香味浓郁,将味蕾全部占满,真是好,这芝麻糖是真好。
焦脆的恰到好处,边角微黄包裹住芝麻,闻的时候芝麻香很浅,但是尝起来就霸道极了,浓郁又不甜腻,很是适合当零嘴。
饶是穗穗对甜食并无偏爱,也忍不住多咬了几口。
郑叔见状更是满足,他舔了舔唇,自豪的道,“我师傅就传了我这么一道亲传,可就这一道,让我安身立命了十几年。”
好厉害,穗穗眼睛更亮了。
郑叔笑了,烟抽完,他站起身,抖抖烟灰将烟杆子在石头上磕了磕,钻进厨房。
为了夏节到来,他得多练几遍自己的拿手菜。
夏节很快就到了。
长长的街道边,绿色的柳树丝绦拂满凉风,落下一片阴凉。
郑叔代表他们客栈上报的重点是芝麻糖,而对面客栈像是在挑衅一样,报的是鱼香肉丝。
今日客栈是不招待客人的,穗穗得了佟伯一天假,说让王大娘领着她出去看看仙人花车游镇。
穗穗在腰间挂了个小小荷包,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裙,高高兴兴和王大娘一起出去。
今日果然热闹,天高云远,阳光正好,浓密的树荫中已经渐渐有了蝉鸣,但是人声可要更鼎沸。
转入正街,穗穗
瞧见小贩在长街上摆起了摊,卖力地吆喝着。
“糖葫芦哩,红彤彤的糖葫芦甜滋滋哩。”
“山桃花嘞,有情人的山桃花,月老庙摘得山桃花,月老保佑!”
“糖水糖水,不甜不要钱!客官尝一尝呗!”
“...”
穗穗看得眼花缭乱,人人面上带着笑,拖儿带女出街玩来了。穗穗瞧到了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那是玩杂耍的。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人嘴一张,竟然能喷出火,耍大刀的也不少。
穗穗目不转睛,王大娘笑着看她,拉着她,“走走走,咱们先买点零嘴,慢慢转,我跟你说,仙人花车是上午,下午就该品鉴了。上午就痛快玩儿,中午再回去也不迟。”
穗穗哎了声,她并没有乱花钱,钱是要攒着回家的,因此她只给自己买了根糖葫芦。
两人就这样逛了半天,穗穗脸颊红扑扑的,唇角一直都带着笑。
没多久,王大娘带着她到一处做米酒酿的小摊上坐下,这处视角不错,生意也火的很,没让穗穗掏钱,王大娘在桌上放了几个铜板要米酒酿。
穗穗想说不用,她只前做好的一大桶除了给郎君,剩下大部分给了王大娘托她低价出出去,只有一些换留着。
王大娘凑过来耳语,“你尝尝她家的?”
米酒酿很快端上来,穗穗拿起勺子抿了一口,很轻很轻的眨了下眼。
王大娘见状就笑,“就是你做的那批,我出给她家了。”王大娘从衣袖里拿出一小个钱袋子给了穗穗。
穗穗匆匆反应过来,眼里的惊喜怎么也藏不住,“谢谢大娘。”
她并没有直接接过钱袋子,“大娘,你也拿一些,总不能让你白忙活这么久。”
王大娘笑笑,她果然没看错,穗穗这孩子,心思干净得很,“大娘不用,这些钱,没多少。”
中午回了客栈却发现客栈里愁云惨淡,佟伯呆呆望着门口。
“这是怎么了?”王大娘问。
原来,是上午她们出去的时候,对面客栈来了人,要把鱼香肉丝的牌匾给拿走。
“做鱼香肉丝的厨子到了哪家,这匾自然就该归哪家。”对面客栈的掌柜理直气壮得很。
佟伯难受了一个上午,这牌匾从他开客栈时候就一直
在了。
王大娘听了这话直接去后院提了菜刀就冲着对面客栈喊,“哪个杀千刀的,呸!你们往常玩那些小花招当老娘不知道啊。”
对面掌柜的面皮一抽,从客栈里出来,皮笑肉不笑,“王大娘子,你年纪长我些我不跟你计较,但是那牌匾合该归我家了呀,你说是不是,李娘子?”
瑟瑟缩缩的李娘子从对面客栈里头出来,看着对面的老东家,尴尬得很,只一瞬就错开眼。
“我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牌匾在我们客栈好些年头,怎么就成你的了?怎么着,年纪小就能不要脸?你这种王八羔子,老娘见多了。”
这么多年,王大娘纵横小镇一张嘴骂街换从没输过。
对面掌柜破了功,阴恻恻的磨磨牙,也不做表面功夫了,“是吗?左右上午不给下午给,今儿你总是得给的。”
佟伯拉住拿着菜刀就像砍上去的王大娘,示意穗穗把菜刀夺下来。
两人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王大娘,佟伯道,“不就一块鱼香肉丝吗?咱们家拿了这么多年,不稀罕了。”
王大娘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郑叔这时候从后厨出来,换是提着他那杆子烟,“没事儿,没了这个匾,我给你们换个芝麻糖的。”
佟伯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鱼香肉丝那道菜李娘子当时是跟着我家那御厨留下的手记做的,也是练了七八年,才做的七七八八。”
郑叔摸摸后脑勺,咕哝两句,“没事儿,我也是御厨教的芝麻糖。”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微黄的大白牙,整整齐齐,“巧了,我练了十几年。”
王大娘惊了,佟伯也惊了。
穗穗没有惊,因为她小心得提着菜刀实在手足无措得很,什么都没听进去。
不拿刀做菜的时候,锋利的刀口就很吓人呐。
郑叔拎过了菜刀,救了纠结的穗穗,他就是为了菜刀才从后厨跑出来。
穗穗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突然精神起来的王大娘和佟伯,后知后觉,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大娘有了底气,她拿出利落劲儿带着穗穗把客栈打扫的整洁一新迎接下午的仙人品鉴。
而对面的客栈里,掌柜的喊来了几个地痞悄悄交代了几句。
他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不管怎么样,这次夏节他们要全面碾压对面那家,不能有一点儿失误。
是王大娘先发现不对劲儿的,郑叔是不是这道菜做得太久了些?怎么一直在后头不往前院来呢?
她们到了后院才发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郑叔,要紧关头,郑叔的手臂折了!
王大娘咬牙切齿,呸,对面那群杀千刀的王八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