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颠儿往前而去。林思泸想起还有个孙翘。陈苍野瞥他一眼:“乡下小豪富。”
林思泸皱眉道:“尽管如此……他有个表兄弟沈农,原与百里家也是外亲,四扯八扯这个姓孙的估计也能在百里家门口兴波浪。你不担心?”
陈苍野冷笑:“就他家那个破鼎,够他吃一壶的。这事儿着人继续罗织。”
林思泸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倒是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那个鼎据说是穹隆沈氏——百里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人找到的,然而到了沈农家里……那两个沈家原都是姑苏的一门。不过依照之前二人所表,看来二家也早没了来往。”
林思泸见他不说话,又补充道:“你看宁大学士当年《无用录》第一稿,据闻原是有那‘钦天司仪’鼎案的,忽而又没了。这是很奇怪的。那案子,我们费了点周折问了江南道上致仕的几位老大人,都说……所言非虚。”
陈苍野想了下,道:“宁大学士素来刚正,如何会轻易销毁此卷?”
林思泸道:“故而那宝鼎案或也涉到宁姑娘,还是需要当心。”
陈苍野笑道:“就是出什么奇事,我也能护着她。”
莱王府,众人正点着戏。宁蕴抬眼看了看容迁,容迁也发现宁蕴在看他,报以一笑。
“《寻梦》吧。”宁蕴抬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容迁,柔声说。
朵朵诧异:“我记得你从前很不喜欢这一段?”
容二奶奶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嘛,你看我小妹妹,原来从来就不喜欢吃回头草,这不就要和那高公子成好事了?”
宁蕴想起来刘小元原和那监生高阳好了又散了,最近居然又好了。看来还是好事近的样子。宁蕴惋叹不禁,大概姻缘自有定数;而她,情场上大概永远没有什么好运气。
“恭喜刘妹妹。”宁蕴柔柔地喝了一杯香露。
刘小元意气风发,双颊亮亮的:“你听完这一出,咱们院里遛遛——我也好就没有和宁姐姐聊过了。”刘小元还是刘小元,从来就不拘小节,还是姐姐妹妹乱叫一通。
容迁抿紧了唇,仰头喝了一杯酒,又喝了第二杯。
牙板儿打起来,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刘小元听得是痴痴醉。宁蕴心中翳闷,容迁更是苦酒入喉。HàīτànɡsHuωū(海棠书屋).C0м
忽而容迁站了起来,说了声少陪。眼风扫过宁蕴,宁蕴看得他满目凄怆,顿时吓了一跳。宁蕴不明白他的悲伤从何而来,心中恻隐。过了一会儿,终究是不放心,也趁着大伙儿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曲,悄默声地起身往外走了去。
“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刘小元跟着唱。“生就个书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
宁蕴对莱王府二房的院子也不甚熟悉,但是到了小院里,分明就看到容迁已在那棋盘桌上看着掉了一桌的桂子。金桂、银杏儿都黄澄澄的,原应是个丰硕的季节。
“安然你……”宁愿你看着他的愁容,终究是生出了母兽一样的慈怜。
“她要过文定了。”容迁道。“年底她就要嫁过去了。”
宁蕴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会儿正在凑嫁妆、年底就要成婚的张显瑜。原来容迁心倾与她!
造化弄人,怎么能如此弄人?
张显秀抢去她的第一个爱人小芽儿;张显瑜离间了她和陈苍野,又夺去了容迁孩童一样的纯真——若是没有张显瑜,容迁与她说不定也能有一段缱绻的爱。
张氏二美大概就是她情场上的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