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乌娅的精神状态显而易见地变差了很多,和刚知道自己有孩子了那会的样子截然不同。
席悠自然观察到了这一点,一开始,她还无法确定乌娅公主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为何,但是她心中却隐隐猜测着。
某些答案,呼之欲出。
于是,她暗暗观察了乌娅公主几天,发现她盯着自己肚子看的时间变长了,但是看完,往往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来,让乌娅公主伤心的根源确实是孩子。但是,从乌娅几日前得知有孩子了的喜悦看来,并不是她不接纳孩子。那么,就是另有其人了。
而这个人,席悠稍稍细想,就猜出是风纪了。不过她并不能完全确定,只能把这件事透露给常逸仙,由他向墨兰打听一下。
常逸仙自然是答应了,墨兰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他,只是稍稍一套话,她便都说出来了。
“公主原本满心欢喜地想要告诉驸马自己有了,没想到驸马脸色突然就变了,一副不想要孩子的意思,这可把公主的心伤透了。”常逸仙将墨兰说的原话照搬给席悠。
席悠一听,脸色不是很好,其实她猜出来了可能是风纪,但是得知了真相后,还是难免为乌娅公主感到不平。
风纪一直就不是个好人,而在席悠看来,乌娅只不过是娇蛮了一些,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遇上风纪这样的驸马,未免也太可怜了。于是,席悠下定决心,准备劝说一下乌娅公主。
又是一日,乌娅照例饭后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她心情不好,也不想由太多仆人伺候,于是遣退了所有侍女,只留下席悠一人还有一个负责保护她们的侍卫。
而那个侍卫,正是常逸仙。
乌娅公主面前摆着一碗饭,里边的米饭都没有动过几口便被她的主人整碗搁置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席悠看着,只觉得无奈又心疼。她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坐到了乌娅公主的隔壁,轻声问道:“公主,怎么不再吃一点?”
乌娅公主现在对她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她并没有因为席悠的靠近而生气,而是依旧坐在那里,面上表情不见分毫好转。
过了一会,席悠才听到乌娅公主以细若蚊蚁的声音闷闷不乐地解释道:“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了。”
席悠知道此时此刻她最在乎的是什么,于是赶忙道:“公主,这怎么行?哪怕胃口实在不好,你也得尽量多吃几口,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听到“孩子”两个字,乌娅公主的表情显然更加不好了。
席悠想了想,继续劝她:“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孩子,公主你也吃一点吧。”而后,她将饭碗推向乌娅。
看着席悠的手推来的米饭,乌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她终究还是接过了碗,拿起筷子,低头小口小口地扒拉起米饭。
她或许是真的吃不下,强忍着吃饭,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看起来还有些可怜兮兮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席悠看了,眼中只留下无端的心疼……
可能是压抑了很多天,乌娅吃着吃着,突然就流出眼泪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玉珠子,一粒一粒接连不断地往下落,砸到饭里,砸到桌上溅出一摊小小的水渍。
乌娅越哭,越停不下来了。
风纪那天的反应带给乌娅的打击太大了,这几日,她总是因此而抑郁不乐,同时又得在风纪面前强行振作,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活泼样子,她不知道,如果风纪知道自己真的有了,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她太害怕看到他失望的样子了。
私下里,她也不敢和别的姐妹说起,因为她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她怕被人知道风光无限的乌娅公主被自己的驸马嫌弃,甚至,她的驸马也接受不了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强绷着心神这么多天,乌娅终于还是撑不住,在席悠这个异国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脆弱。
“席悠,他……他不想要孩子……可是,这明……明是他的骨肉啊……”乌娅以手捂面,抽噎着说道。
席悠看着她,半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缓缓说道:“你该明白的,风纪他不是个好人,他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乌娅有些难以接受,抬起头无措地看着席悠,道:“可是,我那么爱他,我以为,我以为至少,对于这个孩子,他应该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