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堵住嘴,捆得象颗肉粽一样,扔在自己的脚步,“小尾巴”也是干脆,“扑腾”跪倒在地,“咚咚咚”的叩头求饶:“饶命啊,好汉……”
“闭嘴!”沈云抱着膀子,靠在青砖墙上,冷声说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啊?”“小尾巴”怔了怔,旋即,使劲的摇头,“没谁。小的两个是偷惯了的,平时……”
呼——,青影闪过。
他愕然的现,自己被揪着胸口的衣襟,从地上拎了起来。
“小爷没工夫听你废话。”沈云不耐烦的说道,“再敢多说一个废字,小爷把你俩扒光了,挂到外面的街门上去。”
他教余头他们识字、算术,反过来,余头他们也教了他不少东西。比如说,余头就教了他不少跟踪与反跟踪的法门。其中就有包括“相人”。
这两位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是,身上收拾得很干净,再看他们的做派,明显是做惯了盯梢、打探这一类活计,又没有拳腿功夫伴身。所以,他很肯定,两人是大户人家豢养的探子。
余头说过,这一类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当众揪出来,现了脸面。因为泄了身份,等于是砸了饭碗。
果不其然,手里这个,还有地上那个,都吓得面无血色。
“沈公子,请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们这一回。”
地上那个,也是“呜呜”的求饶。
这是要招了。沈云一把松开,将手里这个扔回地上。
“小的们是奉了我家小主人之令行事。”“小尾巴”一沾地,便招了,“我家小主人也没坏心,就是好奇而已。想知道沈公子什么时候回武馆……”
后面的话,沈云连标点符号也不信,不耐烦的喝住他:“说,你家小主人是谁?”
“小尾巴”悻悻的报出了一个名字:“李长安。”
原来是我的两位高邻之一。沈云立刻明白了,扯起一边嘴角,冷笑道:“他们兄弟俩的好奇心真大!”
刘雨星和李长安是表兄弟。人是李长安派出来的,但是,这里头未必没有刘雨星的份。沈云知道,两位高邻很好奇他的真实身份。派家里的探子出来盯他的梢,也是想打探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武馆里流言是真是假。
现在看来,他们俩一直隐忍着,就是想着,如果能证明流言是假,再齐齐难。
真是好笑!
沈云扔下两条“小尾巴”,扬长而去。
“吓死我了。”等他走远了,探子甩了一把汗,赶紧解开自己的同伴。
“这位沈公子不是善茬啊。”穿着麻黄色短裳的探子急声问道,“要不要赶紧回去禀报二少爷和表少爷?”
“你不想再在府里头混了?”同伴瞪了他一眼。
“我……”
“你要是不想卷铺盖滚蛋,我们被抓住的事,就烂在肚子里头。回去后,一个字也不能在二少爷和表少爷跟前提起。”
“哎。不提,坚决不提。”
下午时分,沈云回到了药院。这时,已经有很多弟子回来了。一路上,他收到了很多人的注目礼。目光闪烁,意味不明。
又生了什么事?沈云直觉有些不对头,一头雾水的往药谷走去。
结果,谷口居然站了数十人。
刘雨星和李长安兄弟俩站在最前头。
“哎呀,来了,来了!”
“你不是说要对质吗?上啊!”
人群里,李长安被人推了出来。
“沈云,站住!”他憋红了脸,厉声喝道。
其实,在刚刚看到他们两兄弟时,沈云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找我什么事?”他在人群前立住身形。
李长安象只骄傲的小公鸡,下巴抬起高高的:“沈云,没想到你是个骗子!我们都被你骗了!”
沈云象看怪物一样的望着他:“李兄,我看你满面赤红,额头上冷汗不止,莫不是高烧,在说胡说?有病,得乘早治,莫延误病情!”说罢,甩袖欲走人。
“你!”李长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那些人却不干了,齐齐起哄:“问他呀!”
“对质!对质!”
刘雨星站在人群里,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李长安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拦住沈云:“你说,你是贝大帅的外孙,可是,据我所知,贝大帅膝下只有一女,今年不过七岁。沈云,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果然是查过我的身份来历!沈云拧眉,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李长安,我沈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说过我是贝大帅的外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我说个明白!”
“我……”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以至于李长安架不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小步。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沈云竟然敢当众质问他。明明表哥说过,这家伙最怕流言被揭穿的!
顿时,脑瓜子里一片空白,“我,我是没有听到过,但……”
象这种斗嘴皮子的事,市井里,几乎天天、时时都会上演。沈云见得多了,学到了不少窍门。现而今,李长安已经亲口承认没有听到过,那么,他怎么可能再让这家伙开口说话?当即,义正言辞的喝斥道:“李长安,你好意思吗?堂堂儿郎,象个长舌妇一样,到处乱嚼舌头,造谣生事!”
后面的人群“嗡”的炸开。
“果然是李长安在无事生非!”
“小人行径!”
……
李长安没想到被倒打一耙,被骂住“长舌妇”,又忌惮沈云真的会有什么后台,不敢放肆,再一听到背后的议论声,更是气得浑身抖,只差没有吐血。一时之间,头大如斗,胸闷气短,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误会!沈兄,真的是一场误会!”刘雨星实在无辄,只得出来打圆场。他抱拳向沈云连连赔不是,“沈兄,长安他真的没有恶意……”
这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云不买账,冷笑两声:“没有恶意,就能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了?抱歉得很,到现在为止,我看不出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好吧,他也烦了那些无聊的流言。现而今,有机会澄清,自然不会放过。
他当然知道,刘雨星兄弟俩不是流言的始作俑者。
但是,不好意思,谁叫你们俩作死,自己跳出来的?今天,这锅,你们俩背定了!
“沈兄,大家都是同门,又是邻居。”刘雨星讪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是长安做得不对,我身为表兄,在这里代他向沈兄道歉。”说罢,长揖到底。
沈云大大方方的受了他的礼,转头看向象根木桩子一样杵在一旁的李长安:“李长安,这次看在你表兄的面上,就这么算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造我的谣,休怪我不顾同门之谊!”说着,他挥了挥拳头,拂袖而去。
“都散了吧。疯狗乱咬人而已,没什么看头。”有人嚷了一嗓子。
人群一轰而散。
李长安和刘雨星被扔在原地,连耳朵尖子都躁得通红,俨然两只煮熟的虾子。
“表哥,我……”李长安缓过劲来,愤怒的盯着沈云远处的背影,“这厮,太坏了!根本就不让我说话……”回武馆之前,他们哥俩明明商量得面面俱到!
刘雨星气得两边太阳穴直跳,他小声怒喝:“你给我闭嘴!”
之前,他设想的,根本就不是眼前的局面。
回家后,李长安很快从他爹那里得知:沈云不可能是贝大帅的外孙。但是,沈云拿的是大帅府那边的荐书,确实是真的。
而且,两兄弟合力,查到了妙手堂。并且也打探到,妙手堂因沈云之故,曾躲过了一场灭门大祸。而至今,仙府那边的人也不敢动妙手堂,也是因为沈云。
所以,刘雨星认定,沈云是有背景的,只是没有流言中的那般强大罢了。
“也许他是大帅府里某位很得脸的管事的远房子侄。”他如是对李长安说。
李府的探子向来很厉害。在他的授意下,李长安派出两名探子去盯沈云的梢。
上午的时候,两名探子回来了。据他们报告,沈云离开妙手堂后,直接返回武馆,没有去大帅府。
于是,刘雨星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家伙绝对是在扯虎皮做大旗。”
同时,他还认为,沈云费尽心思放出那些谣言,定是不想被人揭破的。
这绝对是一个把柄!
他拉着李长安订下计策:回到药谷后,他们俩私底下去找沈云,先是揭穿他的“贝大帅外孙”的假身份,再许诺,替其保密,不在人前提及。所谓,人要脸,树要皮。如此一来,他们肯定能将人拿住,以后为他们兄弟俩所用。
为此,两人亢奋的连午饭也没有吃,用最快的度赶回了武馆。
哪知,李长安太沉不住气。一到药谷,没有看到沈云,就忍不住先嚷嚷了出来。
结果,招来了一大群弟子。
更可气的是,有人看戏不嫌台高,暗中起哄,叫李长安公开与沈云对质。
沈云虽不是贝大帅的外孙,但他又确确实实与大帅府那边有不浅的关系。因为这层关系,武馆方面都是很关照他。是以,兄弟俩忌惮得很,不敢公然撕破脸。
总之,一步错,步步错。明明是绝好的棋,最终,全因某人之过,完全坏了事。
“你还好意思说!”刘雨星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谁叫你不按计划行事?明明说好,私底下去找他的,你非要闹得人人尽知。我拦都拦不住。真是气死我了!”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表哥……”李长安更加委屈了。
能怪他吗?一个月以来,他受够了沈云的臭脸。从小到大,他李二少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的?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机会,他能不狠狠的下一下这家伙的脸?
他哪里知道,这厮牙尖嘴利,三言两语便堵得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