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财神了解的越多，龙胜天也就越绝望。
因为到了现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想要解散财神已经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即便他按照夏雨曦说的，自己成为财神，这也同样需要时间。
“所以不管是你，还是夏雨曦，压根就没有真正担心过我会把财神解散。”龙胜天沉声道。
老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想要解散财神的目的是什么？”
龙胜天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太过明显，以老人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
老人继续说：“道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不离其宗。”
“所以人们常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不是只有一个。”
“你练龙蛇变，他练太极剑，最终你们都会成为传奇。”
龙胜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殊途同归。
老人的意思和夏雨曦一样，财神不一定非要解散才是为国为民，龙胜天掌控着财神，一样可以做很多为国为民的事。
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方法、过程不同罢了。
唯一的区别在于，解散了财神，龙胜天可以落得轻松、自在、孑然一身。
不解散财神，龙胜天就可以手握无上权力，当然也要承担起沉重的责任。
说到底，这一切只是因为龙胜天不想当财神而已。
龙胜天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果。
首先，他不可能把财神这样的组织交到别人手上，因为不放心，不信任。
这种手握生死的无上权力，足以腐蚀任何一个人的意志。
哪怕这个人是他！
没有人可以永远理智，一旦被情绪掌控，谁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龙胜天执拗于要解散财神的根本原因。
举个例子来说：就像两个人打架，愤怒到巅峰的时候，总恨不得一枪崩了对方。
可是不管你怎么愤怒，你手里没有枪，那么也就只能想想。
但，如果你手里有了一杆枪，你还会犹豫吗？你真能保证自己能克制愤怒，忍住不开枪吗？
尤其是在你明知道，即便你一枪崩了对方，你也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
没有人抓你，没有人要你偿命，甚至律法在你面前都是儿戏。
试问，谁能忍得住？
就连龙胜天自己都不敢保证。
所以，今天不论他再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财神他必须当！
也只能由他来当！
沉默了许久后，龙胜天终于问出了心中另一个疑惑，“夏雨曦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
老人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财神成立的初衷是什么？”
龙胜天盯着老人。
老人摇了摇头，却并没有给出解释，而是交代起了其他的事。
“除了这家棺材铺，想进入地下资料库的入口还有三个。”
“一个在两条街外的画室，那里是小雨曦常去的地方。”
“一个在东二街的地下停车场，找一个A891的停车位。”
“第三个在西面标号C754的下水道入口。”
“资料库第六排九纵，放着财神联系各个势力的方式。”
“第八间是一个多功能会议室。”
“除了这里，在四山省财神还有一片山，山腹中是财神的云储存基地，是小雨曦接手财神后建立的，那里有财神资料的备份。”
“对了，方圆三公里内的所有产业都是财神的，这是早在民国时就买下来的地，开发权也在财神手上，为了保护地下资料室。”
“……”
老人轻描淡写地交代着一件又一件事，明明每一件都是财神的核心机密，任何一个消息都足以震惊世人，但老人说的是如此随意。
就好像在说，我中午吃了鱼香肉丝、酸辣绿豆芽、番茄炒鸡蛋一样。
几分钟后，老人问：“记下来了吗？”
龙胜天诚实地说：“没有。”
老人纳闷地看了一眼龙胜天，“你不会用手机录音吗？”
龙胜天瞪着眼看着老人。
他心想，这些消息这么重要，录音不怕被别人盗取吗？
老人似乎不懂什么高科技，又或者根本不担心会不会被盗取，没好气地说：“我再说一遍，你录下来。”
龙胜天老老实实拿出了手机。
又过了几分钟，老人又复述了一遍后，道：“暂时就这么多，剩下的你都能在资料库里找到。”
“小雨曦什么时候回家？”
龙胜天没想到老人的话题转的这么快，愣了一下后道：“应该在今天晚上。”
从河洛市一路开车运到京都，最快也得十个小时左右。
老人皱了皱眉，“时间有点晚啊。”
龙胜天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赶时间？”
老人摆了摆手，“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也找不到我。”
龙胜天沉默了许久。
他没想到和这老人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也是最后一次。
“我还能为夏雨曦做些什么？”龙胜天问。
老人摇头道：“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不需要你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龙胜天忽然想多在这里呆一会儿。
“东北王那边我会解决的，我会替夏雨曦报仇。”
老人闭上眼不再答话。
龙胜天又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确定老人不再理他，他这才转身离开了棺材铺。
棺材铺里，老人睁开眼目送着龙胜天钻进汽车，忍不住轻声叹道：“小雨曦，这一局是你赢咯。”
“呵呵，你比爷爷厉害，赢了我，也赢了他。”
“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
“爷爷真的老咯，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想你了呢。”
老人闭上眼，一颗泪珠悄然滑落。
然后他就这么坐在马扎上，用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旁边的棺材。
入手光滑细腻，像是夏雨曦粉嫩的脸蛋儿。
直到日暮，夕阳西落，又一个人走进了棺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