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知道大晋国要变天了,接下来是顺利过度,还是一番惊心动魄的生死存亡,全看曹家人如何抉择。
她相信顾家人能处理好这事,她也就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不管是老皇帝的死活还是许白的血海深仇。
谢无苔说清风山庄如何如何,黄大全说生意如何如何,陈寡妇说绸缎庄如何如何,村长说村里人如何如何,张氏说家里如何如何,梅梅说她武艺如何如何。她都默默的听了,谁也不知道她是关心还是不关心。
大家也都习惯了,就像他们热火朝天的跑来给她拜年,收获的只是她一句不冷不热的,“你们来干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叶善又开始给他们做起了新衣,一人一件。
之前忙着给顾老太太绣千字福的新衣,等奶奶过了生辰又到新年,都没来得及准备。
大家伙儿也都很高兴,从来没见过临安城繁华地的乡巴佬,每日里吃喝逛,简直乐不思蜀。
许白搬进了何不忆给他妹妹许洁暂住的小院。
许洁一身伤病,揭开了面纱才知道,她左边脸颊没有皮,恐怖狰狞。
许洁的疯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认出哥哥,总要哭一场。坏的时候,谁都不认,只何不忆来的时候能安抚得了她。
这日,叶善过来的时候,许洁穿着干净整洁的裙子,表情温顺,由着他哥哥往她头上涂东西。她头发稀疏枯黄,许白给她调了头油养头发。
叶善手里捧着一叠衣裳,翻墙进来。进了屋里,二话不说,靠在炉子旁继续做衣裳。
许洁望向叶善乌黑浓密的头发,满眼羡慕。
许白瞧见了,安慰她说:“将来你也会有这么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着急。”
叶善抬眸看了许白一眼。
许洁又盯着叶善的手脸瞧。
许白说:“洁洁,等你把身体调养好了,皮肤也会越来越好的。”
叶善又看了许白一眼。
而后,她咬断最后一根线,朝许白招手,“许白,你过来,试试我给你做的衣服。”
许洁惊讶的看着叶善,又看向哥哥。
何不忆不知何时过来了,扇子合在手里,摇来摆去。
许洁看到他,暗暗惊呼一声,又将黑面纱盖在脸上。何不忆转向她,拱了拱手,又移开目光。自从知道她是许家五小姐后,何不忆的心情就很复杂。
何不忆是承过许家大恩的,小的时候他体弱多病,几次眼看着都不好了,又被许医正从阎王爷手里抢了人。当时何老太太和许家主母关系不错,就给俩玩泥巴的孩子定了亲。
说来,许五小姐还大何不忆一岁。
最近,何不忆一闭眼,总能梦到小时候追着一个小小身影姐姐长姐姐短。小姐姐小的时候很照顾他,待他非常好。
许家满门抄斩,何不忆偷跑去菜市口,血腥的场景吓到了他,后来他生了场大病,关于许家的许多事莫名其妙就忘记了。如今想来,大概是心里自动回避了痛苦的记忆。
如果可以选择,何不忆是不想过来的。但是他身兼重任,顾诚让他给心上人带话。何不忆去了顾府,又去了刘府,最后才找到这。
一过来就看到叶善给许白张罗新衣裳,他自己的那点尴尬事就被他抛诸脑后了,杵着胳膊肘目光不解的看着这俩人。
许白也不避讳,也有些挑衅的意思,当着几人的面就开始换衣裳了。许洁清醒的时候还知道害羞,捂住脸避开了视线。叶善就不一样了,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
何不忆忽然喊了声:“顾诚!你来啦!”
叶善慢慢的转过来,左右看了眼,目光重又落回到他脸上:“顾诚在哪里?”
何不忆摇着扇子走过来,说:“顾诚让我给你带话,说他很想你。”顾诚确实让他带话了,迂回曲折的也的确是想她的意思,但他绝对没这么直白。
叶善:“哦。”重又转回头。
许白伸展了胳膊,故意道:“善善,袖子好像有些窄。”
叶善:“不是给你现在穿的,这是春衫。”
许白扭着身子,道:“善善,你对我真好。”
叶善:“嗯。”
何不忆走过去,挡住叶善的视线:“叶姑娘,你好几天没见到顾诚了,你不想他吗?”
叶善毫不犹豫:“我想他呀。”
何不忆的眼角不可控的抽了抽,怎么看都不像啊。他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深知女孩子爱慕心上人会是怎样的娇羞反应,反正怎么样都不是她这样的。
他看着她甚至都有种找到同道中人的错觉,然而何不忆是多情,她看上去更像是无情。何不忆又为老友深深的担忧起来了。
据说从来没爱过的更容易陷入深情,深情对上无情,那肯定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何不忆犹豫了下:“那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叶善已经开始摆弄起了许洁的木雕人偶,一问一答看上去非常不上心,语调却是缠.绵柔情,让人产生深爱的错觉,“我可以吗?”
何不忆:“我可以试试。”
叶善:“那你试试吧。噫?何不忆这个是你。”她手里捏住一个小木人。
何不忆头皮一麻,许小姐忽然激动起来,扑上去。叶善闪身一避就躲开了,旋身一转,将手里的小人塞何不忆手里,“给你。”
何不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自己的事都还没处理好呢,有什么资格管别人闲事哦。
东宫,太子的书案前燃了火烛,正在读《资治通鉴》,他是个非常勤奋好学的人。宽厚仁爱,内心光明。顾诚相信,将来他当了皇帝一定会带领大晋国走向一个全新清明的未来。他很感激,太子没有长歪,若是姑姑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
顾诚看太子读书读的认真,没有打扰,出了殿外,在外头练起了武。
顾诚想,现在的日子真无聊啊,明明自十二岁那年入京为质后就做了太子伴读。他一个青宣的野小子,大山大河的野惯了,忽然被关进深宫里,那会儿应该是急疯了才是。可如今想想,倒也并不无聊,每天智斗欺负太子的宫人,上蹿下跳的闯祸惹麻烦,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精彩纷呈。他总能在无聊的事中找到乐趣。以前一直都是。皇宫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现在对这里比他青宣的老家都熟悉。哪里的老鼠洞可以掏一掏他都一清二楚,怎么就忽然待不住了呢?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度日如年之感。
剑气震荡,他心随意动,将剑法练到极致。远处有宫人经过,不由驻足观望,瞧了几眼就走了,也没人敢一直看。
最近宫里人都知道顾大人不喜欢人看他,可他又实在太好看了,经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看几眼。
不过,任何事都有意外,西南角有个小宫人,自以为站在阴暗处,没人注意她,一直明目张胆的看他。
顾诚练了半个时辰,她就看了半个时辰。连姿势都没变换一下,像个假人。
假人也该冻成冰雕了,不冷吗?
唉。
顾诚收剑准备回房歇息,却又在某个瞬间忽然意识到不对,心脏急速跳了起来,轻功催发到极致,眨眼就到了眼前。
小宫人迎着他的目光朝他笑了。顾诚呼吸一窒,狂喜迅速在心头蔓延,身体都烧着了般。
室外耳目众多,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跟我来。”而后极快的闪避,躲过众人的视线,叶善脚步轻巧,跟上他的步伐。顾诚回头看一眼,心里就觉得,我们果然很合适啊。
入了屋内,顾诚将门窗合上,又贴着静等了会,才高兴的扑到她面前,又站住,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叶善:“何不忆带我进来的。”
何不忆自幼也是太子伴读,宫里熟悉,他自然有他的门路,才会将她打扮成宫女。
顾诚端了凳子出来:“你坐。”又去倒桌上的水壶,水都是凉的,他提着水壶急急忙忙跑出去,“你等我一会。”
很快,他去而复返,手里不仅提着水壶,还有取暖的炉子。他的卧房是没有这些的,很小的时候他在青宣就养成的习惯,冷了就强身健体锻炼体魄,而不是靠外物取暖。
他体质确实好,手心一直都是暖暖的。
叶善喝了他端来的茶水,双脚搭在火炉上。顾诚又给她找来了鞋子换上。屁.股刚坐下,又想起来什么往外跑,再回来,手里又端了许多糕点小食。还没放下就塞了一个到她嘴里,“甜的,你吃。”
等忙完这一切,他忽然又惊的站起身,“现在宫里都下钥了,你怎么出宫啊?”
何不忆这人惯会自作聪明,揣摩人心思。
顾诚想善善是真,可并不想她涉险,他真是被何不忆给气死了。
叶善捧着茶盅吃糕点,顾诚看她吃的高兴,心里头的那些怒气似乎又不算什么了,他低声问:“你用过晚膳了吗?”
叶善:“没有呢。”
顾诚又气:何不忆这个该死的。
而后又想起,自己在外头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明明都看见了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果然还是他自己罪孽深重。无端让她受了这许多罪,心里又恨上了自己。
这之后,他又动用了太子的小厨房,亲自下厨,给叶善做了四菜一汤。
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太子竟然在里头。
太子看到他哥的表情都快哭了。
顾诚:“你怎么来了?”
太子手里举起一本书,他就是来取个书,谁知这么大惊喜。
小小声道:“我可以走了吗?”
顾诚询问的看向叶善。
叶善回以同样的眼神,单纯又无辜。
太子再瞄一眼叶善,心想,不是这样的,她刚才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黑黑沉沉的,像是无影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连喊一声都不敢就乖乖当了俘虏。
太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顾诚摆好饭,二人一起用餐。
等吃饱喝足,叶善忽然说:“顾诚,我给你梳头吧。”
顾诚心想不错,总算不学她娘一口一个“顾郎”了,然而“顾诚”又太普通了,谁人都可以这么叫他,既然是亲密关系总该有昵称,他又不好意思给自己取那酸掉牙的称呼。想了想,说:“要不,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叶善歪了歪头。
顾诚连忙解释,“这个哥哥与兄妹之间的哥哥不一样。”他听过她叫哥哥,声音又软又甜,他非常喜欢。
叶善不懂,不过还是照做了:“哥哥你快来,我给你梳头。”
顾诚不明所以,然而漫长的夜,难得见一次面,总不能现在就各自找个地方睡下,总要一起做一些无聊的事。可是和喜欢的人在一做的事又怎么会无聊呢?
她既然想梳头顾诚就乖乖的把头送过去了,现在别说是梳头了,估计是要砍他的头,他也会晕晕乎乎的伸脖子递到她面前。
叶善的手很软,她的指腹按上他头顶穴位的时候非常舒服。
顾诚从镜子里看她,叶善与他在镜子里目光相连。然后顾诚就移不开目光了。
叶善说:“你是不是羡慕我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着急,将来你也会有。”
顾诚:“?”
叶善不紧不慢的给他编辫子,“哥哥,你要好好调养身体,皮肤也会跟我一样越来越好的。”
顾诚:“?”
叶善朝他一笑。
顾诚怪异的蹙眉,忽而将她手腕一拉,“善善,你是不是又在学谁?”
叶善低头看他,眸色无比真诚:“你不喜欢吗?”
顾诚:“不喜欢。不,不是,喜欢。”
叶善:“那你到底喜不喜欢?”
顾诚:“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
叶善抿唇笑了:“就是感觉很好。”许白来山庄日久,叶善对他不可谓不熟悉,可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个多真诚的人。然而他又表现的亲切好相处。一般人都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好人。叶善却能感受到藏在他热情表象下的是他对人强烈的防备心。然而,他和妹妹的互动却让叶善感受到了温暖,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总之很喜欢。
喜欢,她就学了。
就像她爱吃甜食。
她心里记住的是感动,她不懂,只以为吃甜的就能留住这种感觉。
顾诚一瞬间也想了很多,不过没有多说,他拉住她的手,说:“善善,你这么单纯万一将来被有心人利用了,该如何是好。”
叶善弯下腰,顾诚似有所感,又给挡了回去。果然,叶善的唇又贴上了他的手心。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安置吧,等天亮了,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宫。”
叶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纯洁的让人想犯罪,“你晚上不和我一起睡吗?”
好险,顾诚差点没将自己绊倒。
他又扯了几床被子将自己的硬板床铺的厚厚的,这才放心的走开。他也没走远,就睡在隔间。一块木板床,平时给守夜的宫人略做休息用的,可想而知有多不舒服。
叶善盖好被子,规规矩矩的躺好,眼睛望着床顶。
她只想过简单平静的日子,有奶奶,父母。
顾诚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万一他们回青宣了,不带她怎么办?
都怪太子,要不是他,奶奶早就能回青宣了。
该杀!
皇帝也该杀!
曹家人更该杀!
忽然,她又想起一事,从荷包里抽出一张纸,赤着脚就跑去了顾诚睡觉的隔间。
“给你。”
顾诚屋内还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他就着灯光看去。忽而哭笑不得起来。
叶善坐在他旁边,仰着头看他,“你喜欢吗?”
《和离书》,她和刘宗孝的和离书,那天她回刘府就是为了办这事,碰巧遇到谢无苔他们过来给她拜年。那天她拿回家给顾老太太看的就是这个。
关于这事,顾诚当时不知道,后来何不忆也同他说了。
叶善:“现在你该没什么顾虑了吧?那我们可以一起睡了吗?”她说完就往床上挤,倒把顾诚一下子从床上吓得跌了下去,发出很大动静。他又惊慌失措的做出噤声的手势。
叶善抱着膝头,看他。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最不想做人的是顾诚,可是,当意中人主动了,反而他却正人君子了起来。
顾诚甚至都有些怀疑,叶善到底知不知道男人同女人睡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等他将叶善连被子一起抱回去,又重新躺回床板上,心里有了答案,善善应是知道的。那晚他父母亲热,他都没反应过来,善善就已先行离开了。
她有时候敏锐的可怕,有时候又单纯懵懂的叫人心疼。
不过,他有种直觉,叶善说和他睡肯定不会是真的睡,她或许会打晕自己?完成“睡”这个形式?毕竟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不?
谢无苔等人决定过了元宵节就回云州。毕竟临安的元宵节据说热闹非凡,还有童小姐扮作仙女献舞,他们都期待不已。
许白也想将许洁带走。许洁的态度模棱两可。许白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故意将何不忆叫来,假意背着他妹妹,实则叫他妹妹听了个一清二楚。
许洁疯病未好,当场就要发作,被许白一根针灸扎晕了过去。
何不忆指责许白:“为什么非要当着她的面?你不知道这样对她伤害有多大?万一……”
许白一脸冷漠:“我是大夫,没有万一。”
何不忆满心愧疚的离开,出了门,却长出了一口气。他正愁不知如何应对许小姐突然而来的感情,以及二人尴尬的关系。许白就出面解决了。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许姑娘在偷听?他只是自始至终装作不知道罢了,临了还要演一场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戏。
元宵节这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说小是与何不忆他们现在关注的皇帝反复的病情以及曹家动向相比不值一提。说大是对童家人来说无异于天都塌了。
原因无他,童小姐自冬狩之时,一曲《白狐》,莫名入了曹家三郎的眼。明里暗里一直对她骚扰不断。曹家三娘子也无可奈何。
曹家长辈现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大事,哪还有闲心管小辈的闲事,终于曹三这个混不吝在元宵节的前两天干下了混帐事,将童小姐给绑了。
女子被绑轻则名节有亏,重则清白全无,甚至被逼自缢身亡的都有。
虽然童家很快找到了顾家帮忙,顾侯暗地里出手解救了童小姐。可曹三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岂能甘心?到处造谣看了童小姐的身子,并信誓旦旦要对童小姐负责,娶她进门。
童家三子打上门去,曹三仗着门第显赫,童家三子不敢真打,恶言中伤道:“你们说我胡言乱语,造谣中伤,那你们敢不敢和我打赌?你们说童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并未走失,那么那天我偶然看到身子并伤了腿的就不是她。元宵节神女祈福,要是童小姐还能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跳一曲《洛神》那便是我的错。我曹生韧愿身负荆条,从我曹家一直膝行至你童家,给你妹妹赔罪!若是令妹真伤了腿,那就证明我并没看错。你们做兄长的就做主将妹妹嫁给我。从今后咱们也是亲戚了,何必大打出手,伤了和气?”
童夫人走投无路,哭哭啼啼的同顾老太太求救的时候,何不忆就在旁边。
人也是他参与救的,因此童夫人并未避讳。
童夫人隐约也知道晋国要变天了,可是她又怕等不了,闺女落入了魔掌,那她后半生也别想舒心了。她想求顾老太太帮忙,将童小姐送走。
顾老太太能送她去哪儿?顾家能只手遮天的也就是青宣了。
屋内,童夫人还在哭哭啼啼。何不忆暗暗离开了。
他出了老太太的院子,看到叶善和梅梅正在水池旁喂锦鲤。
自从叶善搬过来后,梅梅抽了个时间将养在刘府的锦鲤捞上来,也养到了这里。其实顾家的池子也不是没有锦鲤。只是在梅梅私心里觉得,刘府的大池子是大娘子亲自为她挖的,她带不走池子,就只能将里头的鱼带走了。她要永远永远记得大娘子对她的好。
何不忆站在远处观察了叶善许久。他心里一直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叶善早就察觉到了何不忆的目光,不过她懒得搭理他。
何不忆说:“童夫人在屋里哭死了。”
叶善目光冷淡。不关她事。
何不忆:“是关于她家女儿童小姐的,你见过她。”随后就将童小姐被绑和曹三逼婚的事说了。
这事按理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以童家现在统一的口径是童小姐这几日并未出府。
梅梅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叶善照旧没什么反应。
何不忆眸色暗动,面上无甚特殊,说:“就是顾奶奶快被烦死了。一直听童夫人哭哭啼啼。”
叶善捏住饵料的手一停,转过头:“这人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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