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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红红火火的小日子(1 / 1)

稻子熟了,割了,打了稻谷,换了银钱。

叶善的秋千架造好了,是她想要的模样,她靠在秋千上想,她要移栽几棵葡萄藤,等葡萄爬满支架,她可以一边荡秋千一边吃葡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隙缝,光影斑驳,一定是一副惬意又美好的景象。

屋后是连绵的青山,山脚下成片的菜地,因为勤于打理,一茬茬的嫩苗又鲜又嫩,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炊烟袅袅的农家小院,虽则略显低矮,屋内陈设却井然有序,窗明几净。新打的家具,原木的清香,鹅卵石铺就的院子,躺在地上懒洋洋晒着日头的大黄狗,以及靠在它身上享受午后悠闲的小女娃。

叶善靠在秋千上,表情空白,眉心微微拧起,不够,不够,还缺了些什么,缺什么呢?

刘宗孝手指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他亲娘伺候着,足不出户。每天天一亮,张氏先将儿子手脚擦洗一遍,吃过早饭后扛着锄头就去了屋后。她习惯性的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劳作,时不时的偷懒,杵着锄头发呆,看着欣欣向荣的瓜果秧苗又心生满足。要是有黄家村的人经过,赞叹一句,张氏又忍不住得意起来,哪家不长眼的小子要是追逐打闹踩了她的地,更会引来她一顿狂轰滥炸似的辱骂。

刘宗孝被叶善叫出来这天,他整个人的气色比先前要好上太多了,人也长胖了。吃饱睡睡饱吃,养猪大概也是这么个养法。

叶善坐在院子的秋千架上,面前放一张长桌,手里正在缝衣裳,最近她跟陈寡妇学做了衣裳。因为刚开始学,她比着梅梅的身形先做了一件小的练练手。

她一面做活,一面将目光轻飘飘落在弓着腰交握着手站在边上的母子二人,说:“我们家不养闲人。”

张氏赶紧道:“是,是,这些日子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我现在就带他去后院的菜地干活。”张氏现在已经成了行动派,嘴里这般说着,人已跑去将锄头铲子握在了手里,又跑回来往儿子手心塞。

刘宗孝眼中露出嫌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瞄一眼叶善,匆忙低下头。

叶善:“娘,后院的菜地你打理的很好。”

张氏顿觉心花怒放,无上荣光,感天动地道:“是儿媳妇您教育的好。”

“儿媳妇”这三个字在张氏嘴里已脱离了凡俗的意义,等同于某些地位特别尊崇能量特别巨大凡夫俗子触碰不得甚至是个信仰级别的尊称了。

叶善:“娘,我叫叶善,往后你就叫我善善吧。”

梅梅抬了下头,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又仿似亵渎了般,紧紧咬住唇。

张氏张了张嘴,刚开始没发出声,又试了几次,才跟烫到了舌头似的,叫出来:“啊,善善善善啊,好,好名字。”她还记得第一次叶善让她不要叫她“女侠”,表情真挚语气温柔的提醒她“我们是亲人,一家人”。她一时豁了口,跪着叫了声“亲娘”,被叶善按住脑袋往墙上捶。

大概,脑子也是在那一次捶清醒了,豁然开朗了。

叶善:“哥哥,你也记住了?”

刘宗孝在发呆,张氏狠狠掐了他一把,刘宗孝张嘴惊叫,刚出了个声,尾音戛然而止,惊恐的看向叶善。

叶善看着他,刚巧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牲口叫唤,心里有了主意。招来梅梅,让他去把黄猎户叫来。

梅梅以前最怕的就是去黄家村人聚集的地方,那里有些人会问她,你爹啥时候回来?是不是不要你了?又会问你还记不记得你亲娘长什么样子?然后又充满同情的问她张氏是不是又打她了?还有大毛那些孩子,喜欢围着她转圈圈,嘲笑她有娘生没娘养,过分的还拿石头砸她。

叶善刚好将最后一个线头咬断,喊住了她:“等下。”

梅梅对她是全无防备的信任,快步到了她面前。

叶善抖了抖手里的衣裳,说:“脱了。”

梅梅依言,将自己脱个精光,她身上本就挂了一件衣裳,小女孩子连个裤衩都没。光溜溜的一条。

叶善将衣裳扔给她:“穿上。”

梅梅强忍着笑意,小心翼翼又激动热血的穿上。

叶善一只手支着下巴,让她转了个圈,眼神慢慢从她上下前后扫过,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进,心里有了数。

“去吧!”

梅梅同手同脚的离开,大黄甩着尾巴起了身。

出了院门,转到围墙后,梅梅确定大娘子看不见她了,整个人猛得从地上蹿起,像只抽了筋的窜天猴,又跟犯了羊癫疯差不多。只不过全程无声,看上去极为诡异。

某一个瞬间,梅梅似有所感,回头看去。

隔壁勋哥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门口,正一脸惊悚的望着她。

梅梅不耐烦男孩子,又忍不住得意显摆,双手捻起裙摆,一扭一扭的往黄猎户家去。走不多时,又全身抽搐的同手同脚了。

黄猎户很快过来了,他是趁着他媳妇不在偷跑过来的。

黄猎户是家里顶梁柱,家里衣食住行都是他在照料,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普世意义上的好男人。

他上次跟着叶善赚了十两银子,花费了些,还剩七两,都上交给媳妇了。媳妇很是待他和颜悦色了几日。之后,又恢复如常。前段时间,全村人都知道他被媳妇揍了,没还手,媳妇下了死手,躺床上好多天了,也没人管。

他也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媳妇满意,近几日,媳妇不在家,出门了。说是去远亲家住几日。

黄猎户不敢多问,只知道是个远房表姐。

叶善派梅梅来叫他,他心里是存了私心的,他知道刘家媳妇不简单,跟着她有没有前途不知道,但她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果然,叶善掏出了从顾诚那得的金子,说:“你看隔壁院子改造成羊圈能养多少头羊?”

隔壁就是癞子家原址,如今除了堆了些木材柴禾还没别的用处。黄猎户看了看说:“养十几头都没问题。”

叶善将荷包都扔给他:“你去给我买十几头羊回来,活禽鸡鸭也买一些。剩下的你拿着。”

张氏立刻怪叫着扑上来,又不敢直接拿钱袋子,口内道:“……善,善善呐,用不着这么多的,你这些金子都够在顺平镇买一处大宅子了。牛羊鸡鸭才值几个钱。你要买东西叫我,我可以买啊,我什么都会买,我管保比他买的便宜,东西还好!”

黄猎户老实人,说:“张嫂子说的是,根本用不着这么多。而且以小的愚见,这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完入冬了,买太多牲口不好养活。不如买两头肥羊留着过年杀了吃肉,等来年开春再买来养。”

张氏附和:“是啊,要买活物,不如开春的时候买,小崽子还便宜,吃点草就能见风长。”

叶善没出声。

几人都不敢说话,偷偷看她。

叶善:“不,现在就买,隔壁院子要装满牲口。还有草料,需要多少买多少。猎户,钱你收着。你俩一起去买。”她点了下张氏,而后又看向畏畏缩缩的刘宗孝:“你也一起吧,不能总闲着。”

她拍了板,没人敢反驳。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猎户和张氏去了相邻的村子收活禽家畜,张氏奸猾,猎户正直,这二人配合,同人谈价竟意外的顺利。有好几次,张氏想骗了猎户的钱袋子她来保管。猎户尽忠职守,没同意。

刘宗孝趁二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了。

他才不要呆在这鬼地方,他也不要跟他娘一样,每天起早贪黑的在菜地里忙活,他更不要放羊。他想念顺平镇的日子,想喝酒,想摸筛子,也想阿琴了。顺平镇好歹是个大集镇,赌坊多,机会更多,也许哪一天他就发了呢。他才不要在黄家村这鬼地方蹉跎一生。更何况还有那个女魔头在,今日她能斩断他一根指头,明日就能要他的命!

刘宗孝悄悄的溜走了,在她娘正兴奋的和卖牲口的主人家讨价还价的时候。

他拔足狂奔,只要离开这里他就得救了。他不信他四体健全,头脑清醒,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从顺平镇将他抓回来。

很突然的,身后传来狗叫声。

刘宗孝顿了下,认出大黄,又看到了追着大黄跑来的梅梅。

他心口一松,恰在此,大黄一个猛扑,将他扑倒在地,咬住了他的胳膊肘。

刘宗孝大惊,大吼大叫,大黄近些日子好吃好喝,消瘦的骨架长了肉,肉眼可见的壮实起来。

刘宗孝挣脱不了大黄,只得努力抬起头,朝姗姗来迟的梅梅喊:“闺女,你让这狗松开!松开!”

“闺女,我是爹!我是你爹啊!”

梅梅没什么反应,张氏却端着扁担跑来了。规律的饮食睡眠,辛勤的劳动,张氏不觉间也成了一名矫健的农妇,两条腿迈得有力又迅速。

刘宗孝大喊:“娘!救我!”

张氏上前,大黄松开他,刘宗孝:“娘!快!打死它!”

扁担落下,却不是打向大黄,而是直接劈头盖脸打在了他身上。

刘宗孝抱头鼠窜:“娘!你疯啦!你干什么啊!”

张氏不由分说将他一顿打,嘴里却哭了起来:“我也不想打你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竟然敢跑?你想死啊?你要死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刘宗孝从小到大就是他.娘掌心里的宝,俗称娘宝。几时遭过他娘这样的打,刚开始还难以置信辱骂了几句,后来就哭嚎着求饶了:“我错了!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氏放下扁担,喘着粗气。

刘宗孝趁机抓住他娘的扁担,双目闪着精光:“娘,咱们一起逃吧,不管哪,都比在那女疯子身边强啊……”

张氏没来得及应声,脸色刷得一白,猛地转过头,走出几步想去追人,又站住,道了声:“死了!”

刘宗孝不明所以,看向跑得飞快的梅梅,不解:“咋了,娘?她是我闺女吧?”他隐约记得前妻给他生了个丫头,有没有活下来他还真不大清楚。

谁料张氏回头就揪住他的耳朵,拖着他往回走,“赶紧走!赶紧回去认错!死了!死了!”

刘宗孝哇哇大叫,常年亏空的身子让他即便养了半个月也只是虚胖。实则身体弱得很,竟被他娘拖着走,毫无还手之力。

“娘!你疯啦!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想死,我不跟你一起……”

这一路,母子二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引得田间地头劳作的男男女女都在抬头张望了起来,少不得又要嘲讽讥笑几句。

到了院门口,张氏沉了沉气,以过来人的姿态给亲儿子指了条明路:“待会你进门就跪下认错,然后直接去菜园子除草,不对,去隔壁院子劈柴,总之干什么都行,别闲着。”

院子内,叶善仍在做衣裳,梅梅站她边上,插着腰,和大黄一人一狗各占一边。

张氏暗骂了句:“狗仗人势。”既惊惶难安又嬉皮笑脸,总之很分裂,双手使力将儿子推了进去。

刘宗孝一扑一倒,刚好跪在叶善脚前。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急于证明自己好歹一条汉子可以推翻强权吧,双手狂舞,挣扎着就要站起。

人都起来了,忽然膝盖重重挨了一下,全体投地的往地上一扑,鼻子砸在地上。

张氏不自觉耸肩缩脖,扭头闭眼,龇牙咧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哇。

叶善脚一抬,踩在他颈窝肩头。手里的针线慢了下来。

刘宗孝懵了下。

张氏蹲下身子赶紧道:“儿子,快磕头,你快认个错啊,快认错!”

刘宗孝一眼瞥见自己断了的手指,心中的恨如汹涌江海忽然而起,叫骂道:“臭婊……嗷!”

梅梅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爹的脸被踩在脚底下,碾磨。刚开始她奶奶被打的时候,她是害怕的,惊惧的,惶恐难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后来她发现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做事,即便做错了,做的不好,大娘子也不会骂她一句,更不会打她。她吃饱了饭,睡上了新床,有了新鞋,新衣,再也不用深更半夜随时随地被叫起,无缘无故挨一顿臭骂毒打。也不再害怕每一个深夜来临,屋角隐隐绰绰的鬼影。无论外头的雨有多大风有多狂,她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墙倒屋塌,她会和那些野猫野狗一样无家可归。

刘宗孝被捶掉了两颗牙齿,又被抓着头发撞的头破血流。

他嗷嗷的哭饶。

隔壁勋哥儿听到动静,撒腿就要跑过来,被他娘叫住。

陈寡妇再是良善,作为邻居相处这么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心里约略有些猜测,嘴角露出一点笑,暗自嘀咕了句:“打的好。”勋哥儿问:“娘,你说什么?”陈寡妇招招手:“不关你小孩儿事,不要乱打听。”过了会又说:“咱们什么都没听见,外头不要乱说听到了吗?”

刘宗孝瘫软在地,张氏跪在地上磕头:“他错了,他已经认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我给您磕头了,往后他再不敢了,不敢再走了,我看着他,我看死他……”

叶善往秋千架上一靠,抬起脚尖,勾住刘宗孝的下巴。那脸鲜血淋漓,都快分不清五官了。

“还走吗?”

“不,不走了。”刘宗孝嗓子都嚎哑了,声音破碎,“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嗯?”叶善不满,一脚压住他的头顶,猛地一踩,下巴重重磕在地上。

张氏又是一阵牙酸闭眼,假模假样的打他,眼泪却是真心实意:“你乱叫什么啊,善善啊,是善善呀,我们是一家人的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一家人三个字说出来都瘆人,张氏也算被教育成功了。

“是的呢,哥哥,我是善善呀,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她仿佛想到了某些非常幸福的画面,眸中有光彩闪现,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却又不在。

那只秀气的小脚从刘宗孝的头顶滑向他的前额,向后压去,迫使他抬头。

“哥哥,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啰。”

语气仍是温温柔柔的,脚尖用力往后一踩,刘宗孝的脖颈猛得往后弯折,形成常人难以达到的扭曲弧度。张氏惊怕的跪直了身子,想用手护住又不敢,神色惊恐。刘宗孝的喉结咕隆咕隆发出困难的吞咽声,还未被鲜血完全浸染的面皮呈现猪肝色,脖颈血管暴涨。

梅梅闭了闭眼。

外头传来“咩咩”羊叫声,由远及近。

叶善突然松了脚,刘宗孝软倒在地,大口喘气。

张氏不等叶善吩咐,连抱带搀将刘宗孝弄进了屋。刘宗孝生死线上走一遭,直到身上被他娘清理干净了,才颤抖得害怕起来,将自己抱成一团,呜呜哭了起来。

张氏尤嫌不够似的,大概也是怕他走自己的老路,坐在他床边,声情并茂的跟他儿子讲了一回张妈妈睡前故事,名叫《癞子之死》,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刘宗孝当夜就尿了床。

且说此时此刻,黄猎户不负所托,赶回了成群的山羊。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人,担着笼子,装着鸡鸭。

陈寡妇听见了,走出来,笑眯眯道:“善善,你家买羊啦?真好啊!”眼角一瞥,院内有血迹,梅梅正打水清理,鲜红的痕迹淡去,汇入水流,一遍又一遍,直至清洗干净。

陈寡妇打了个哆嗦。

癞子家的院子,一下子被装满了,鸡鸣鸭叫,羊儿咩咩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冷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叶善空荡荡的心,这才好受了些,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家里买了鸡鸭羊最高兴的莫过于梅梅。小孩子天生爱小动物,她快乐的从后院薅了几片叶子就来喂羊。羊舌头卷了她的手指头,痒的她哈哈大笑。

勋哥儿站在边上,看得眼热,也跟着薅树叶子喂羊。梅梅家现在越过越好,越来越热闹,他真是羡慕。

到了第二天,张氏按时按点起床,刘宗孝歪着脖子,鼻青脸肿的也跟着打算放羊。

叶善刚起身,抱了几匹布搁在屋外的长条桌上,最近天气好,坐在外头,吹着凉风做衣裳,很舒服。

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刘宗孝一激灵,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羊圈里传来咩咩的叫声,听声儿就知道饿了。

张氏从刘宗孝身后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赶紧干活,别耽搁时间。叶善瞄一眼大黄,说:“我们家不养闲狗,你也跟着去吧。”

大黄:“?”

叶善:“我不需要看门狗,从今后你是一条牧羊犬,记住了?去吧。”

大黄没听懂,梅梅拉了它一把,嘴里叽里呱啦,手指挥来舞去,它懂了。甩着尾巴,瘸着腿,一摇一摆的走了。

后来张氏在后院拔草,看到大黄一直追着刘宗孝跑,绝不让他离家太远。行吧,刘宗孝放羊,大黄放刘宗孝,谁都别想闲着!

话分两头,却说临安城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红绡女智救飞龙将军》从顺平镇传来,热热闹闹的演了两个月,自古英雄美人的戏码从来不缺观众,大姑娘小媳妇都爱看。只除了几个肖想定远侯世子厉害的,背地里说了一些不痛快的话,然而她们也妨碍不了戏园子赚得盆满钵满。

却说这一日,顾世子大病数日将将痊愈,应好友相邀出来听戏。可巧,锣鼓唢呐,吹拉弹唱,一出“郎情妾意”就这么演上了。

往日,顾世子都会一笑置之,任好友如何戏谑,只无奈摇头,不予置评。问急了,回一句,“世人都爱添油加醋,断章取义。切不可将戏文当真,毁人闺誉。”

戏台子上,少年将军被敌军围堵正陷入绝境,身披红霞的女子唱道:“小女子有一计,请将军听我一言……”

二楼包厢内,顾世子一杯水酒将将饮下,忽而冷笑一声:“无知蠢妇,自以为是!”

对面友人一愣,片刻后,来了精神,“世子,你刚才说谁?”

顾诚又不说话了。

然而,他这一句话到底传了出去。

不出几日,流言四起,红绡女的戏码纷纷撤下。

侯夫人同他私底下说:“孟大人是你爹的故旧下属,你就算不满意有人编排你和孟小姐,不理会就是,何至于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话,让孟小姐蒙羞。”

顾诚不以为意:“照实说而已。”

侯夫人:“可你也要顾及她爹的脸面。”

顾诚笑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孟大人就这一个女儿都教不好,你还能指望他对咱们有何助力?”孟大人名义上是顾侯的旧部不假,他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也有顾侯的功劳,可他并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算不得小人,只能说是个自私的普通人罢了。

顾诚的上一世孟大人可是一点忙都没帮上。这一世,倒被顾诚好好利用了一把。因着孟大人此人政绩上四平八稳,不偏向顾侯,也没倒向曹家,顾诚念他还算老实,也就没收拾他。

侯夫人不懂朝政,也不知他去一趟顺平镇遭遇了什么,安静了片刻说:“不管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待女孩子温柔一点。”

顾诚混不吝道:“也没见她对别的女孩子温柔,在我这别扯什么男女,我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侯夫人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将自己新鲜炸好的吃食往他手里一塞,愤愤道:“就你这狗德性,打一辈子光棍吧!”

顾诚随手拿出一块油炸糕点咬了一口,齁得他眉毛鼻子几乎拧巴到了一起,“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吃得东西少放点糖,我不爱吃!”

侯夫人不乐意:“你爹就爱吃!”

顾诚乐了:“我爹那是哄你呢!”

侯夫人:“你爹就是爱吃!”

顾诚:“行吧行吧,也就我爹了。”说完这句,他忽然一愣。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下一章有人要作妖,要换地图啦。

看到很多小仙女让我换文名文案,愁呀……文案苦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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