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还有几分稚气，只是面容枯黄、衣裳粗滥，完全被生活拖垮了。
虽是梳了妇人鬓，但从未见过她丈夫。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颜绾书并不多管闲事，只是在这无聊才多看两眼。
妇人不太怕她，许是觉得无聊，便随意的与她搭着花，话里带着恭敬。
“这后头有一片地，正是要到秋收的时候，小夫人若觉得无趣可以去瞧瞧，心情会变得很好。”
“城里好像热闹了不少，听说要打仗了。官家都开始招收士兵和征收粮食了。”
“小夫人身子瘦，要多备些粮食，好好养身子才行。”
一时之间，皆是妇人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偶尔夹杂颜绾书的应声。
燕青冥在一旁陪着她，也不出声，就静静的待着。
后来烟大，妇人怕熏着颜绾书，便让她到屋里等。
颜绾书本不想去的，在屋内坐着也是无聊，谁知道燕青冥早有准备。
“给你备了话本子，去看看？”
虽是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颜绾书很没出息的，被话本子收买，顿时进屋去了，燕青冥陪着。
她看书，他就坐在那喝茶，脊背挺直，坐姿端正，时不时的抬眼看她，似乎一点也不嫌无趣。
另一屋头，妇人将饭菜做好送到颜绾书他们屋，出门便瞧见了车夫，想着还留下的饭菜便上前去邀车夫来吃点。
车夫是来做活的，身上只带了干馍馍，闻着那饭香自然动心，不过还是拒绝了。
正当时，院里进来个男人，脚步匆匆，酒气冲天，看见妇人与车夫站在一处，顿时便怒了。
“不要脸的臭婆娘！我道他们都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你竟真的背着我，偷男人，还带到家里了，当我死了吗？！”
男人当即就怒斥着开骂。
“相公，你误会了……”
“啪！”
男人压根就不听妇人的解释，掐着妇人的脖子就甩手两下，不解气的将人推到在地，继而又拳打脚踢。
车夫完全是被这一出给蒙住了，下意识的护了一下妇人，不敌男人的力气大，亦被推到在地。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男人喝了酒，动起手来更是没有收敛，捡了树枝便甩了过去。
“啊！相公别打了！别打了！！！”
妇人尖叫着在地上翻滚，哀声求饶。
院里的动静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屋子里，燕青冥神色平静，不欲多管闲事，颜绾书坐不住，要出去看看，被燕青冥拦下来了。
“你好好吃饭，没事。”
他交代一声，遂抬步往外去。
妇人蜷缩在地，就这么会的功夫，已是浑身血迹。
燕青冥出了院子，捡了块石头便扔了过去。
男人直接被扔过来的石头打中了额头，惨叫一声，捂着头上的血怒吼。
“谁不要脸，敢打我？滚出来！”
眼前血色模糊，他隐约瞧见了个男人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男人是妇人的相公，一直游手好闲，好赌又好酒，平日不归家，回来要么是拿女人的钱，要么就是输了打女人出气。
这两日他运气不好，在外输的厉害，却转眼听说自家婆娘偷了人，发了大财，买了不少的好东西，便怒气冲冲的回来，没想到还真发现了。
燕青冥未说话，泛冷的眸光盯着那人，面色不悦。
妇人惊慌的从地上爬起，略有局促。
“对……对不起公子，我……我相公喝了酒，多有冒犯，我这就让他走。”
妇人知道公子出手阔绰，也知道这位公子不好惹，忍着身上的疼走到自家相公面前，小声言语。
“这位公子给了不少的银两在我们家暂住，相公你别闹了，我出去与你解释好不好？我去给你拿银子。”
妇人言语恳切，知道自家相公什么德行。
果然最后一句话，彻底抚平了愤怒中的男人，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没去看燕青冥，对着妇人怒喝一声。
“还不快去，怵在这做什么！”
妇人连忙进屋拿了银子，男人一把接过往外走，妇人颤颤巍巍的跟上去。
一旁的车夫自己起来了，心想这活不好做，还在犹豫，但瞧了从屋里出来的公子，还是忍了忍。
燕青冥回了屋，看见颜绾书基本没动，眉头轻拧，夹了菜给她。
“吃饭。”
颜绾书沉默。
方才院内的动静，她又不聋，都听得见。
不过她看出来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差谁。
她眉头动了动。
“夫君怎么看刚才那事？”
“与我们无关。”
颜绾书被他的话噎住，她当然知道。
“夫君觉得男人的做法对吗？”
这话令燕青冥抬眸，目光直视着她。“娘子在担心我像他那般？”
颜绾书戳着碗里的饭，冷哼一声，低声嘟囔。
“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不是掐脖子就是担心被杀，还不都是对她动手了。
哼，男人都一个样。
声音再小，屋内只有两个人，燕青冥也能听见，动作微顿，神色复杂。
以往的确是他有那个心思，也多次想杀了她，只是不知他对她的想法，现下知晓，断然不会再有那事了。
“是我的错，对不起。娘子想怎么还回来？”
……
颜绾书被惊得筷子都掉了，抬眸瞪大眼睛看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跟她道歉？
确定没有魂穿？确定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燕青冥？
不就是不行，她都没嫌弃，也没说什么。
他怎么就怕到这样了？
对她讨好不说，还对她道歉？？？
颜绾书直觉哪不对劲，却不敢深想。
这话题她也不敢接，以免日后他再翻旧账，果断的起身。
“我去换个筷子，脏了。”
话落，便一溜烟的跑没影，像是有什么在身后追。
燕青冥眉目轻拧，神色渐深。
她还是这般，他说什么她都不信，这路还长的很。
不过不急，总归人在他身边，跑不掉。
因为刚刚那事，颜绾书吃的不算多，也没敢再说话，妇人是在他们吃完饭后回来的，身上清理了下。
颜绾书他们已经准备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