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能够离开,颜绾书的笑容是可见的增多。
她拉着燕青冥的衣袖,满眼都是他。
“还是夫君最好。”
燕青冥低首看她,眸色深谙,与她对视,像是要看出些什么。
颜绾书转瞬便移开了目光,与花蒙说要带哪些东西。
比起马,自然是马车更好,带的东西也更多些。
燕青冥收回目光,与乌朝处理事情,隔得远,颜绾书也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只是见燕青冥的表情不太好看就是了。
“他们撤的很快,齐黑也被带走了,看样子是往卫宿城去了。”乌朝低首,“是属下办事不利。”
“你先行过去,别再出错,找到了不必通知,格杀勿论。”
这事的确让燕青冥神色阴冷,但比起颜绾书,这些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乌朝领命而去,背后一身的汗,没与颜绾书打了招呼,直接离去。
等路上了,颜绾书才发觉,跟在身边的一直是乌才,而非乌朝,不由得问出声。
“乌朝去哪了?”
乌朝一向尽心尽力,帮了颜绾书不少,这人也一直是跟在燕青冥身边的,算是得力助手,若他不在,保不齐是要出什么大事。
她心里有些紧张,好在事情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他先去卫宿城打点。”
卫宿城。
颜绾书想了想,她们下一站的确便是卫宿城,待过了卫宿城,就离边境很近了,思及此,她神情有几分的轻快。
马车舒适,颜绾书基本都在好好的养伤,哪怕有时候逼自己吃多了会吐,也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进食,保存体力,不像之前那样,没有胃口便不吃了。
只是效果甚微,甚至有些逆反心理,会对吃饭有一种下意识的抵触。
她的情况谁都看的清楚,也就只有她自己不太清楚罢了。
胥河在她又一次吐了之后,去找燕青冥聊聊。
“小夫人的情况有些不对,她虽然没说,但她的心事变重了,这不是个好迹象。”
燕青冥没说话,只是想起了在平南城的时候。
那个时候胥河说他医治不了。
心疾需心医,但她不愿,无人知那心事是什么,纵使强大如燕青冥,也无法知晓。
“我有留意,夜里安睡,没有再噩梦,白日也一切正常。”
他想不通,是为什么加深,从何而来。
胥河也只是大夫,并非神仙,燕青冥的话亦让他哑口无言。
“这事不好定性,她现在情绪看似稳定,但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变故,只能从她迫切想要的地方着手。”
这东西是什么,胥河不清楚,但他知道,燕青冥肯定清楚。
有了动力,那自然会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燕青冥没说话,目光幽深的看着不远处的河面。
漆黑的夜,风呼啸而过,吹散一丝燥\/热,却吹不去众人心底的忧愁。
他们只是在此处稍坐歇息,一旁的篝火映着河面,波光粼粼,颜绾书没吃多少就回马车里歇息了。
花蒙在里面照顾一阵,随后出来。看着迎面过来的燕青冥,往旁边让了让,总觉得他这会儿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吃人,一如那日他抱着是血的小夫人回来时的模样。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觉得担忧他们现在的状态。
燕青冥端了碗粥进马车,颜绾书睡得迷迷糊糊的,便被他半搂入怀,碗靠在唇边,带来一丝热气。
她迷糊的喝了一口,顿时胃部一阵不适,便要呕吐出来。
燕青冥搂着她肩的手,捏住她的下颚,逼她扬首看他。
目光对视一瞬,颜绾书的神色陡然清醒,连粥都忘了要吐,喝了进去,心底有丝畏惧。
燕青冥见她喝了,便又喂第二口。
第一口是注意力被转移,第二口颜绾书想让自己喝下去,却反应更强烈,转头拿了帕子吐出来。
脸色苍白,扶着心口,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燕青冥压着眼底的神色,冰凉的指节捏住颜绾书的下颚,动作近乎不留情面,声音更是压低。
“将不可一日无首,景承和派了使臣下来,不日便抵达边境议和,想打吗?”
话问的轻飘,好像只是在问她吃不吃饭一样。
颜绾书心里却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不止南元朝内忧外患,将军府亦如是。
只不过外是敌人,内是她。
她知晓自己现下的处境算不得好,却也有些无所适从。
燕青冥松开了她,好似只是这般问,并不想要回答。
颜绾书拧眉端起一旁的粥,小口抿了一下,一边喝,一边问他。
“那是皇帝的使臣,可以不顾忌吗?”
新帝初登,连脚跟都没站稳,便想要趁着她爹不在,来分一分边境的势力,未免吃相太难看。
可偏生,一旦这使臣来了,就要有所掣肘。
尤其是她爹镇守边境数年,将士死伤无数,为的就是踏平敌国,扩大南元朝疆土,护我一方百姓平安,教旁人不再来犯。
艰苦数年,新帝不过两字‘议和’就一掩而过。不止她不平,边境战士亦不会平。
“你见过吗?”燕青冥轻描淡写的询问。
颜绾书愣了愣,诚实的摇了摇头。
乖巧的不像话,燕青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声音随意且平淡。
“我也没见过,这山高水远,消息阻塞,谁知道这使臣是摔了还是丢了,这事没多大关系,我们继续赶路就是。”
颜绾书默了默,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毫不怀疑,刚刚要是一直压不下心底的那股恶心,喝不下这碗粥,这厮就会丢了她,重新谋划。
瞧他这般对使臣便知道了,行事张狂却又让你挑不出来,做的就是干净利索,无半点破绽。
纵使她今日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于新帝,这天下人也没一个敢站出来说就是他做的。
越想,那股后怕就越明显。
比起恐惧,食欲不振的恶心就不足为据,她就是要憋死也得死死忍住,不能让他再有所颇词。
一碗粥,在二人说话间喝了个干净,喝完,颜绾书将碗底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