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绾书一个字都未言,转身便走。
万仙仪没得到回复,猜不透她的心思,但隐约觉得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只是万仙仪没想到,她前头刚求过颜绾书,后脚便收到了宫里的赏赐。
义城一事她也只是顺带,有自己的私心,万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丰厚的赏赐,好像所有好事一下子都砸了过来,令她安分的心似又蠢\/蠢欲动。
颜绾书在院子里听说了这事,并没放在心上,她逍遥又自在的咸鱼半天,晚上沐浴完后舒舒服服的上\/榻,连燕青冥都没等。
榻上的人儿起先睡得平稳,渐渐地嘴角紧抿,眉间紧蹙,整个人似是陷在了噩梦之中。
乌压压的阴云遮天蔽日,断头台上一片猩红,染了半边天,几具尸体跪坐其中,地上头颅散落……
颜绾书猛然惊醒,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冷汗涔涔,平静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身侧有人,吓了一跳。
“王……王爷?”
屋内烛火不甚明亮,眼前的人遮挡了大半,她看不太清楚,只是在鼻尖闻到冷香时,稍放心神。
这才注意到他正握着她的手,受伤的指尖被他紧箍,白色敷于其上,隐约带着药味。
她心下一怔,没想到他连这都注意到了,甚至带了药给她抹上。
噩梦已从脑海散去,她心神却仍是不稳,许是他沉默不语给她低首上药的样子太温柔,亦或者是把他当成唯一的希望。
颜绾书撇了嘴,恶从胆生的挣脱开他的手掌,搂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声音里既委屈又难过。
“王爷,我做噩梦了……”
燕青冥隐在黑暗里的表情神色莫辩,他抬手搂住她,轻嗤。
“怕什么。”
张扬却又无所畏惧,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
仿佛在说,有我在,你何惧。
颜绾书沉默着,噩梦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接踵而来的是对他的恐惧,尤其是放在她后背上的这双手,前两日曾抚过她的脖颈,一寸寸收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王爷在,我自是不怕。”
颜绾书讪笑着,撑着他的胸膛想起来,却是没能如愿。压在后背的手宛若千斤重,压根没给她一点机会。
狗男人又发什么神经?
颜绾书心中腹诽,没心没肺的,全然忘了刚刚把人当做安慰剂一般的死命抱着,冷不丁的听上方开口。
“手怎么伤的?”
她神色木讷一瞬,心底带过一阵奇异的感觉,她只当是因为噩梦和恐惧,没去细想。
“唔~就不小心被刀划破了,伤口不大,没什么大事。”
她语带含糊,不愿告诉他受伤的真正原因。
那句被刀所伤却让燕青冥误以为是她做菜时所伤,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无需再下厨了。
颜绾书颇有意外,知他误会了,索性将错就错,点头说好。
燕青冥拍了拍她的头顶,将人放开,让她先睡,随即人离开。颜绾书这才注意到他尚未换衣,似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有心想伺候,奈何噩梦刚过,浑身无力,又是半夜昏睡时,抵不过那乏困沉沉睡去。
将军府人口比起一般大户要少的多,平日里也没个什么喜事,若真算起来,还是几月前颜绾书的大婚。
一般人想攀上的都找不到路子,因而这会儿发了赏花请帖,众人铆足了劲想过来,以至于热闹非凡,人十分的多。
颜绾书昨儿个一场噩梦,早上还未起,便被时而传过来的喧嚣给闹醒了。
虽说作为东道主她礼该出席,但这事是为了相看,且还有她娘在呢,众人知晓她在府又如何,她去不去全凭她心情。
这种事她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一群人捧高贬低的,还有外男在场,就燕青冥那小心眼的,若是知晓了,倒霉的还是她。
因而她躲在屋子里磨着原石,和芷在一旁伺候着,外面早被她吩咐过了,外人靠近不得,倒也还算松快。
前院里,万锦主持着花会,领着众位女眷入座,万仙仪在其身侧,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隐有暗纹浮动,用料昂贵,将那一分仙气沾染了些俗气。
众人心里都门清,这位虽说是出身商户之女,可两个姑姑,一个宠冠后宫,一个将军夫人,如今又得了皇上赏赐,若是攀上了自然益处多多,且这容貌不错,琴棋书画亦是出名。
有意交好的姑娘都挑拣好听的说,众位夫人亦是看的满意,奋力的介绍自己家的子侄。
万仙仪在这众人追捧之中,嘴角抿着笑,十指紧紧的攥着绣帕,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待她寻了一如意郎君,高嫁做正妻,她颜绾书就算是燕王妃又如何,燕王性情残暴,就那个无情的模样,指不定哪天就将她暴毙了。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她终究会比颜绾书活的更好!
心里想的越好,万仙仪脸上就笑得越开心。
待一阵话落后,众人起身往小桥流水那去,既是相看,那也得看得着,相互中意才是。
好在这将军府里的小桥流水,隔着一条河流,对面的外男与这边的姑娘彼此看看,若是满意可留心,待回去与长辈说说,若是皆有意自是皆大欢喜,等着下聘迎娶。
今日应婉白也来了,只是她不热衷于与旁人相看,因而只是沉默的跟在后面,直至看到对面翘首望过来的宋文瑞,脸色难看起来。
她不知这宋文瑞竟也是来了,她有意避开,也不愿待在这了,对一个丫鬟问了路,便往颜绾书那去。
宋文瑞一心想和应婉白和好,至今没能逮着机会,如今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自是着急,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跟了上去。
站在宋文瑞身边的蓝衣公子见宋文瑞离开,隐约瞥见他是跟着一个姑娘去的,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正看着那公子的万仙仪,见状对着身边的人轻声开口。
“姑姑,我有些不适,离开一阵,稍后便回来。”
万锦今日就是走个过场,并未在意她想做什么,只当她是去方便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