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水的小宅子,早几日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因为符去儿派出了许多的人,就是想要让他人头落地。
但是司徒静水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所以早在黑莲教的人到来之前,已经离开了。
此时他喝醉,也不是偶然,因为他必须要喝。
因为在他面前坐着的那个人,是他不敢反抗的存在。
别管他多么的厉害,但是在这人面前,他不敢造次,这是骨子里带来的东西。
“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司徒静水这会已然喝多了,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了。
“怎么,我就不能回来吗?”
说话的,正是那日马车中的老者。
“没有没有,您能回来,静水着实开心的紧。”
“是吗?”
老者这会也在慢慢的喝着面前的酒,但是另外一个手里仍是拿着一本书,他是及其爱看书的。
“静水不敢欺瞒。”
“谅你也不敢。”
老者放下了酒杯,喝上了水,静静看着他。
“多年不见,当初的毛头小子也已经这般年纪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爷,您说笑了。”
司徒静水已经很多年没有饮酒了,当然,他本就是酒量不太好的。
今天之所以饮酒,并非是因为见到了眼前的这位,而是因为,他让自己必须喝的。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如果讲出的还是不真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喝的还不够。
饶是司徒静水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也架不住几杯烈酒入喉。
“您这次回来...”
司徒静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是他仅存的一点清醒了。
“听闻你们最近闹的火热,我久居山林,也想看看你们想把这泾国折腾成什么样。”
老者恢复了从前的表情,又继续看起了书。
“静水不敢,只是那符去儿...”
司徒静水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老者阻止了。然后两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老者继续看着书,司徒静水酒劲上头,这会已经坐不稳了。
这是他在泾国京都的另外一个秘密住处,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爷,还是能够轻易的找到。
这不由得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可怕之处,恐怕会比从前更甚了吧。
自己和符去儿在他面前,不过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罢了。
在这世上,如果说还有让他们忌惮的人,那么只有眼前的这位老者了。
“静水。”
蓦的,老者突然开口。
司徒静水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好让大脑可以清醒一些。
“爷,您吩咐。”
“你可信因果之说。”
“世间之事,皆是因果。”
司徒静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但是不敢不答话。
“从前,总有人和我讲说,命中注定。”
老者边看着书,边讲着,像是可以一心两用似的。
“其实,所谓的命中注定,都基于你过去和当下有意无意的选择。”
“因果之说,无非就是一种选择。选择种善因,自得善果,果上又生因,因上又生果。”
老者喝完了杯里的酒,示意他在满上。
司徒静水安静的听着,不敢打扰他的话。
“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因果最大,但因果却只是种选择。”
“无论是我隐居山林,或是你们出世入世,行事处事,只要心事定的,每种选择都是命中注定的好因果.....”
老者讲了很久,司徒静水只是点头认可,没有讲一个字。
“静水。”
老者再次看向了他,那眼神是不容欺骗的,不容质疑的。
“爷。”
司徒静水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卑微过了,作为叱咤风云的人物,平日里都是别人对自己卑躬屈膝。
“上面这些话,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前些天,一个高僧讲给我的。”
“高僧?”
“谛真寺的弘糸,你该是知道的。”
“他不是已经....”
“嗯...”
老者又再喝了一口酒,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日,他向我讲述了这些话,我当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但是回去之后,却觉得不太合理。”
“爷,您的意思是。”
“有时候,并不是你在选择因果,而是因果在选择你。”
“所以,第二天我想明白了之后,就觉得他配不上得道高僧的称号,于是送他去往了西天极乐。”
“原来是这样。”
司徒静水没有讲,但是心里这才弄明白了这些事情。
起初他以为是符去儿暗中杀害弘糸,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那个孩子,我见过了,还不错。”
老者笑了笑,示意他在把酒满上。
司徒静水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孩子,正是萧让。
难不成,他已经见过了?听他这样讲,心里还是隐隐的惊恐了一下。
“找机会,安排我和这孩子见一见。”
“是,爷。”
“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司徒静水站起来躬身行礼,然后慢慢的向后退着。
“对了。”
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声。
司徒静水头皮一麻,连忙停住了脚步。
“到时候把符去儿也叫来。”
司徒静水走出了房间,心跳还是很快,他原以为老者会是讲出那件事情,万幸不是。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紧张,他害怕,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只怕也会是这样吧。
他要同时见萧让和符去儿,这让司徒静水想不明白。
难不成,他又要做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当然,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么就意味着,泾国的这趟浑水,势必马上变的清澈起来。
随着老者的到来,也确实如司徒静水所料想的那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红灯教和黑莲教的战斗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造次,除非想要不复存在。
他是谁,他是先王的父亲。
没错,也就是萧让的爷爷。
他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却突然出现。
现在算起来,他已经快到一纪的年龄了,但是却显得那么年轻。
萧让的酒醒了,呆呆的坐在寝殿的龙榻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特别空,现在他的身边,除了薛道衡这几个人之外,再没有从前那些人的身影了。
他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时光荏苒,谁也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于是,他又在心里萌生出了其他的念头。
“来人呀。”
一个内侍听声赶紧跑了进来。
“去把孤原先翻牌子用的东西拿来。”
那些牌子早已经闲置许久了,就连上面的名字,或许也该换成新的了。
看着小内侍拿着的那些牌子,萧让真觉得恍如隔世一样。
“不管那么多了,就算天塌下来,老子也要先快活的呆着。”
伸手抓起了一个牌子,看着自己从前蹩脚的毛笔字,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耿嫔。”
这个人自己还确实不太知道。
“传旨下去,孤要去往这里。”
把牌子扔到了小内侍的面前,然后他就小跑着出去安排了。
两个宫女走了进来,服侍着萧让更衣。
真不知道这次又要遇见个什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