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愣了一瞬,迟疑道:“殿下可是寻圣上有何要事?可这会子,圣上许是宣了许将军在说话。”
赵淮瑨皱眉,“许驰琰?”
“是,将军向圣上荐许将军为此次出征的副将。”
可这一回,他不能与他一并出征役都了,他要留在京都为他解决兵马和粮草的问题。
“噔”一声,他搁下茶盏问:“圣上还未宣我?”
赵淮瑨怔住,怎么会是许驰琰……
他脑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念头,男人指尖微颤,竭力稳住声色道:“你回吧。”
赵淮瑨:“可定下了日子?”
“十一月十六。”
赵淮瑨毫不意外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然一切都如曾经一样,分毫未变。
一如梦中那样,定下了两日后,十一月十六出征的日子。
出了御书房,彭公公阖上殿门,朝贺忱道:“老奴提前恭贺将军凯旋了。”
宣武帝语调上扬“哦”了声,“是何人?”
“许驰琰。”
曾经,他听到这话时无比动容。
他想,他一定不辱使命,一定报效朝廷,一定忠于他面前这位君主。
《芙蓉帐》平行番外03
闻言,宣武帝含笑地准了。
贺忱颔首,“多谢彭公公。”
太监应是,还不忘拍个马屁说:“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呐!”
另一边,沁心湖,长亭下。
赵淮瑨一早便进宫候在此处,眼下听闻贺忱离了御书房,他问小太监道:“圣上命他出征役都?”
贺忱抬眸,与宣武帝那双尚年轻的眼睛对上。这时候的帝王,对贺家固然忌惮,但还不到想要他死的时候。
“微臣领旨,但微臣心中有副将人选,还望圣上准许。”他抱手道。
小太监不放心地“誒”了声,应声退下。
赵淮瑨侧身望向午门的方向,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午门前,贺忱微微抬头望向巍峨宫门,脚步生生止在原地。
高寻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道:“主子,怎的了?”
贺忱负手立在大道上,眼底浮现出几缕显而易见的笑意,弯了弯唇道:“没什么,等个人。”
倏地,身后传来一道夹杂着喘息的声音——
“贺忱!”
贺忱嘴角的笑意更甚,他转过身,就见赵淮瑨如风似的奔了过来。
赵淮瑨喘着气看他,似是要将他看个窟窿来才罢休。贺忱一动不动,由他打量。
赵淮瑨缓了缓,道:“你向圣上举荐了许驰琰,为什么不是我?”
“二殿下要留在京都,护我周全啊。”他笑着道。
那一瞬间,赵淮瑨耳边的风声都是静止的,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人瞧,直至那双眸子泛酸,泛红。
他攥紧手心,哑着嗓音道:“是你吗。”
贺忱往前进了一步,压低嗓音道:“他日你登基,还能封我为天策上将么?”
赵淮瑨紧紧抿住唇,蓦地怒道:“你既然知道,还应圣上要去役都,你疯了?!”
“这不是有你在京都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记得?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都放火将坤宁宫烧了。”
赵淮瑨滞了一下,静默半响,揽住他的肩,抱了他一下。
他道:“贺忱,好久不见。”
“陆九霄!”
薛太傅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拍着他那张字帖道:“我让你抄《道德经》,你就给我抄成这样?来,你自己看得清吗?!”
陆九霄漠着脸碰了碰鼻梁,脸上那副“我能给你抄完就是本世子给你面子”的神情,薛太傅觉得胸口有点疼。
他当初是脑子糊涂了才答应贺忱教这狼崽子!活活要气短十年寿命呐!
他当即从书册中抽出一页纸,一整面整整齐齐的簪花小楷,“这才叫字!人家才十一岁呢!”
陆九霄用余光瞥了一眼,就见那页头写着三个小字,贺时葶。
他不屑地移开目光。
“去,外面给我站着!”
陆九霄不为所动。
薛太傅又拍了拍桌,“你非得我把贺忱给你叫过来是吧?”
少年扯了扯嘴角,向他挑了下眼尾,拽着自己那张狗爬的字道:“去就去。”
此时,那簪花小楷的主人正在薛宁的院子剥荔枝。满满一碗,她递上去道:“阿宁姐,给你。”
薛宁看她红彤彤的指尖,忙拽住她的手道:“你别自己动手,让丫鬟给你剥。”
沈时葶点头应下。
薛宁看着小姑娘的簪着蓝色碎花珠子的脑袋,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贺忱说得没错,她回京都的时日不长,有自己向人示好的法子,比如这满满一碗荔枝,就是向她表达善意。
薛宁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脑袋,“阿葶,你陪我说说话吧。”
她拉着她到闺房,谈天说地,直至小姑娘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出了薛宁的小庭园,沈时葶抱着从太傅那拿的两册书往前院去,桃因在门外候着她。
然,途径围墙时,就见一着牙白色长袍的人,大冬天的连大氅都没披一件,抱手靠在红墙上,一只腿微微屈起,脚尖点地,总之是一种极其不正经的站姿。
四目相望时,沈时葶杏眸撑大。
这院子里除了阿宁姐,还有别人吗?
不过陆九霄倒是一下就猜出她是谁了,上下打量一番,扯了扯嘴角道:“看什么看。”
沈时葶一怔,忙回过神匆匆离开。
她走过时带起了一阵风,陆九霄不知怎的,下意识往她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十一月十五晚,冬日的迎安大道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挂满各家小摊,看得人暖融融的。
薛宁一身湖蓝色长裙,外搭一件雪白色小袄,手里握着一盏兔子灯,另一只手偷偷与身侧的男人牵在一起。
只有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未婚的姑娘与郎君才敢这样放肆一下。
天色暗下,二人逆着人群,走在回薛府的小巷中。
此处昏昏暗暗,人烟稀少,每踩一步在雪中,都会发出簌簌之声。
薛宁挠了挠他的手心,停下道:“快到了,我自己走,你快回去吧。”
说实话,没人不怕离别的,她也怕。
每次贺忱出征,薛宁总怕自己在他面前哭出来。可她知道,她不能叫他担心。
她扬起一抹笑,朝他晃了晃那只兔子灯,“我走啦。”
堪一转身,就被人抓住了小臂。
贺忱盯着她道:“我送你到门外。”
他不容分说地握住她的手。
至薛府门外,薛宁还是忍不住委屈道:“不能在京都过小年了,贺将军,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贺忱笑笑,碰了碰她额前的碎发,“对不住。”
薛宁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小臂,“没怪你。”
贺忱敛了笑意,凝视她的眉眼,认真道:“薛宁,这次真的就三个月,我一定回来。”
薛宁愣了一瞬,这话说的……
他哪次失言过,哪次没回来吗?
“哦……”她点点头应道。
“我上回同你说的事,不是宿醉后的玩笑,等我回京,亲自来提亲。”
薛宁心上一跳,低头捻了捻珍珠耳坠。
贺忱失笑,“那你先回去吧,天冷,夜里把窗关好。”
薛宁与他道了别,转身叩了府门。
然而在临踏进薛府时,她蓦地缩回脚,往回跑了几步,“贺忱。”
贺忱提了提眉梢,“怎么了?”
“你上回……”
“就是上回……”
她咬了咬唇,脸颊染上一片薄红。
贺忱怔了一瞬,恍然大悟,眉梢都沾上笑意。
他轻揽住她的腰,俯身噙住那两片薄唇,轻吮了两下,放开她道:“这样吗?”
薛宁顶着满脸潮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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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儿啊,西瀛屡屡来犯,朝中无人可用,朕只信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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