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屎老哥直接发了一个号，让陈昭加他私聊。
陈昭犹豫不决。
正常情况下，要是有人说卖屎，正常的做法是扭头就走，理都不理，善良的做法是给精神病院打一个举报电话，祈祷卖屎老哥早日康复。
但是，这是在高智商协会的同城论坛，能进入这个论坛的人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不是网上四处流窜的阿猫阿狗。而且，这个卖屎大哥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甚至还上传了一张图片。灰白色、带黄黑色斑点的膏状物。像屎又不像屎。充分勾起了陈昭的好奇。
因此，陈昭加了他的，打算详细问问。
刚加上，对方就一大堆话过来了:
“谢天谢地，你真的加我了!”
“我故意说卖屎，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给你出主意的人太多了，我必须得想办法让你注意到我。现在看来，我成功了!”
“所以你那个图片不是真的屎，是为了吸引眼球故意说是屎，是吗?”陈昭问。
“怎么说呢，在某种意义上讲，它确实是一种屎。”对方却说。
陈昭彻底晕菜。
确实是屎?
大哥你该不会真的要给我卖屎吧?
啥屎能卖十万?难不成是物屎?秦始皇家的茅厕里找到的?
就算是秦始皇家茅厕里找到的，也不一定是嬴政亲自拉的啊，可能是他老婆孩子侍卫的呢?
对方又发消息过来了，打断陈昭满脑子乱七糟的想法。
“这个东西你可能听说过，叫龙涎香。在国古代的传说里，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龙涎香是海底的泉水，漂浮到海面后变成固体。另一种说法，龙涎香是一种生于岩石的露水，流进大海后像水银一般在海底凝集起来。实际上，龙涎香来自抹香鲸的肠道。”
“具体的形成机制还没有搞清，但是目前知道的是，当抹香鲸的肠道发生某种病变，就会有几率产生这种龙涎香。捕鲸的水手用钢叉命抹香鲸后，如果没有粪便排出，就能判断里面有龙涎香。杀死抹香鲸后拖到岸上，水手们就会剖开它的肚子，在臭气熏天里找上几个小时，找到一块小小的龙涎香。”
陈昭挠挠头，“我对这个有点印象，以前看史书的时候里面记载过。不过我没细了解。这个到底有什么用?虽然很稀有，但是说到底还是坨屎，女孩子能喜欢吗?”
“有什么用?用处可大了!!!”对面一口气打了三个感叹号，显然非常激动。
“龙涎香，是这个世界上的万香之王!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稀世奇香!它是传说，是传奇，是贵族的象征!”
“什么香奈儿五号，兰蔻迪奥，在龙涎香面前就像煤球一样毫无香气!”
“张华的《博物志》你看过吗?”
陈昭被唬得一个愣儿一个愣儿的，挠挠头，打字，“没看过。怎么了?”
“稍等，我给你找一段张华《博物志》里面的记载，你看看，就知道我不是在吹牛逼，你读读，就明白这龙涎香到底是多么惊世的珍宝!”对方道。
陈昭等待片刻，对方发了一段言过来:
“西域使献香。汉制:献香不满斤，不得受。西使临去，又发香器如大豆者，试着宫门，香气闻长安四面数十里，经日乃歇。”
“这一段，记载的就是龙涎香。”对方道。
陈昭看着这段言记载，一阵恍惚。
这段记载很好翻译，大概就是这么一件事儿:
西域的使者千里迢迢，爬雪山过沙漠，来国献宝。汉朝的官员提着一杆秤在宫门口等着，西域使者把龙涎香小心翼翼地捧上去，上称一称，不满一斤，不收!
这似乎非常无趣，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老外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居然被拒收了。其实也并非汉朝官员不识趣，作为全球数一数二的庞大富庶帝国，汉朝物阜民丰，啥东西都有。送个东西来连一斤都不到，登记入库，还不够费事的。
但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有意思了。
西域使者献宝被拒收了，很失落，很气愤，憋了一肚子火。你们有眼无珠，不知道龙涎香是多么宝贵稀有的东西。为了让汉朝官员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西域使者掰了黄豆粒那么大一小点龙涎香，在宫门旁边点燃!
龙涎香的威力爆发了!
两千年前的那天早上，汉朝长安城，千家万户起床，喂鸡喂狗，洗洗刷刷，坐下来吃早餐。吃着吃着，突然，所有人都停止下咽，震惊地闻着空气的香味!香气不知从何而来，像海啸，像雪崩，像猛烈冲锋的千军万马，摧枯拉朽般席卷了整个城市!
无数的百姓走上街头，想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香，但是他们只看到了街上同样迷茫的邻居。人们在街上陶醉，四处徘徊打听，但是谁都不知道香气从何而来，只知道全城都能闻得见!
冲天香阵透长安!
汉武帝都被震动了，简直被香的睡不着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要是皇帝你也睡不着。赶紧派人去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香的这么夸张?
一群衙役和军队全城搜寻，最后，几十个鼻子尖的甲士寻着香气，找到了宫门旁，发现了黄豆大的龙涎香灰烬。
陈昭觉得很惊悚，黄豆粒那么大的一点，居然能香遍全城？
“看懂了么？”卖屎的人问。
“看懂了。”陈昭想了想，补充一句，“心动了。”
这东西确实很合适，昂贵，稀有，有实用价值，给小竹笋当生日礼物，肯定能让她终生难忘！
“那么咱们就见面交货吧。”卖屎的人说。
“好!什么时间？”陈昭问。
“我随时有空。你定时间和地方吧。”对面问。
“今晚点钟，市心的会仙楼餐厅，我提前定好位子，请你吃一顿。然后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陈昭问。
陈昭是故意主动定地方和时间的，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知道是好人坏人，不清楚他是商人还是骗子。必须掌握主动权。
“行，到时候联系。”对方很爽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