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觅蹙着眉头,将手机拿远了点,免得年少失聪。
这人自己放学泡网吧,还理直气壮地管束起她了?
但未等她开口,谢予又先来了个三连问——
“你在哪儿?”
“和谁在一起?”
“在干嘛?”
“在你对面。”
“和你好基友在一起。”
田觅刚想回答第三个问题时,对面忽而惊呼了一声:“大晚上的,你跑郁赫家干什么?!”
“借书啊。”她现在有个正当理由,腰杆子挺的笔直,一点不慌。
“你让郁赫接电话。”谢予没好气地说。
“奥,”田觅正准备从善如流地将手机递到郁赫的手上,却忽而想起了点什么,于是对着手机大声道:“有个姓谢的,说他想你了!说不跟你说话,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
某个姓谢的耳朵差点聋了。
说完之后,她将手机递给郁赫,嬉皮笑脸道:“你基友找你。”
郁赫默了三秒,而后面无表情地接过电话,直接按了挂断。
“怎么?”田觅咧了咧嘴,故作轻松道:“你好基友想……”
话未说完,郁赫便抬手按住了她的头,将它往前一扳,撞在他的胸口处,“你再胡说八道,嗯?”
“……”
呜,有点痛。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好香啊!
呜呜,她还想再撞一下。
郁赫没听见人回话,狐疑地松开手,垂眸睨着她,瞧见了这泛红的小鼻尖,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
田觅:“……”
怎么了?
她在想,要不要碰个瓷?
“撞疼了?”郁赫有些紧张,语气里的宠溺,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嗯。”田觅犹豫了一秒后,便点头应道:“疼。”
这个“疼”字,也把她自己恶心了一下。
她!真的不要脸的碰瓷了?!
拿了他的书,还白嫖了一顿,现在还要讹人家……
哇!
田觅啊田觅,你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在心里将自己狠狠地鄙视了一番,但嘴上却很委屈地又道——
“哼!都怪你。”
郁赫温声道:“头抬起来,让我看一下。”
“……不、不要……”田觅哼哼道。
郁赫有些无奈,这要是小阿嘟,他估计一个巴掌就呼到屁股上了,但这……
他只好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颚,将它往上微微抬了抬,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姑娘的娃娃脸上挂着两坨红云,鼻尖上也泛着点红,素来清亮的眸子此刻也覆着一层轻薄的雾气,鸦黑的羽睫微微颤着……
跟个无辜的小软猫似的。
目光触及的那一刻,心竟微微一缩,像被小猫爪在心尖上挠了一下。
“对不起。”郁赫哑着声道。
“……哼。”
当然,哼完之后,她又暗戳戳地在内心将自己鞭挞了一番。田觅呀田觅!可真是越来越并不是东西了!
但这嘴啊,就是软不下来——“道歉有用,要警察叔叔干什么?”
“那要怎么样?”郁赫凝着她,有几分诱哄道,“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您若是不嫌弃——”
“?”
“我倒是愿意把自己赔给你。”郁赫微微一笑。
“……”
气氛暧昧之际,某个姓谢的又来煞风景。
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
她只得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自顾自道:“给你两分钟,你要是不回家,今晚就给我睡马路牙子吧。”
说完,谢予就挂断了电话,不给她回嘴的机会。
田觅不能再多逗留,只好又赶紧拿了本书,依依不舍地赶了回去。
这回去才知道,她确实是被人催回来了!但催他的人却还没回来!
她出离愤怒了,立刻就给谢予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意思。
谢予懒洋洋地说:“你姑姑问我,她侄女儿怎么还没回来?你要吵呢,就去找你姑姑吵去。我呢,就是个传话筒,明白?”
田觅缩了缩脖子:“……”
临睡之间,她像是翻着至尊宝典一般地,翻着郁赫的两本书。
小心翼翼地,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翻了好几遍。
书的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
字迹和人一样好看。
大抵就是那“见字如面”了。
还有么,这两本书上都画了许多小丸子的头像,粗略估计,得有二十多个。
他就这么喜欢这小丸子么?
男孩子怎么会喜欢小丸子呢?
她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但却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这书,她不想卖了。
真舍不得,何况还是贱卖。
所以,她还是得去买两本新的。
.晚上11点,班级群里公布了周末的人员分工情况。
她和凌危在一组。这组就他们两人,而其他组最少的也有四个。
一时觉得有些诡异,便去戳了下凌危,问了下“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凌危就劈头盖脸地扔了好几个回复——[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们去卖书,又不是去卖人。]
[你凌哥出马,一个顶俩]
……
虽然凌危说的冠冕堂皇,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
她跟凌危做了大半个月的同桌,其实此人的事情很好猜。
直接原因、重要原因、内因、外因等一些细枝末节的,她的确是分不太清楚。但根本原因,必定是因为叶姑娘。
这诡异的安排怕也和那位姑娘有关系。
凌危定的时间是周日下午三点。
田觅对此有些异议,他们可以等天黑了再出来。
凌危则表示:[早点出来就早点卖完,你早点回家不好吗?]
凌危选的地点也很诡异。
他准备在大学城附近卖书。
对此,她又提出了质疑。
凌危则反问她——[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
这还用试试么?
大学城呢,她去的确实不多。但用大脚趾头想,这大学生会买他们中学生看的书吗?有好些人才可还捐了作文选呢!
但凌危打了包票,说是一定会卖掉。
田觅只得随他去了,因为书都在他那里。
.周日下午三点。
大学城。
不出所料,场景十分凄凉。
虽然每个过路人都会对他们看两眼,眼光就跟去动物园参观差不多,但这些书却无人问津。
凌危倒是自在,双手环胸,倚着树,神情懒淡。
谁看他,他就看谁,似是要看回本来。
与“随遇而安”的凌危不同,田觅心里急的冒火。
按照这效率,这些书得卖到猴年马月啊?
而且,好像也没八卦可看?
憋了半个小时,她忍无可忍:“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卖东西?”
“这哪里鸟不拉屎了?”凌危瞄了她一眼,“这块地风水好着呢,只是没到时候。”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早来。”田觅狠狠瞪着他。
“…行了、行了,”凌危想打个哈哈,“别吵吵了,我渴了。”
“……”田觅赏了他一个白眼。
“我渴了。”凌危又说。
“你渴了?”田觅冷笑道,“多屯点口水吧。”
“我说我渴了,”凌危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你难道不应该说‘我去帮你买杯水吗’?
“大白天的,”田觅气极反笑,“你做什么梦呢?”
“老师说了,我们要团结友爱,”凌危舔着脸,“你去帮我买杯奶茶吧?”
田觅不想理他,心想着赶快渴死吧。这人要是渴死了,她就换个地儿卖这些书,卖完她就赶快回家。
“你帮我买杯奶茶,买完你就走,我一个人看地摊行不行?”凌危带着几分央求的意味道。
霸总都开口求人了,她还能不答应么?
田觅眉梢一扬,从兜里摸出手机,递到凌危手上,微笑道:“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我录个音。”
凌危:“……”
“嗯?”
凌危黑着脸,朝她竖了个中指,而后才对着手机将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田觅拿回手机时,也赏了他一拳头,这才准备去给他买奶茶。
“去那家叫‘偶遇’的店买奶茶”,凌危一边揉着被捶的胳膊,一边嘱咐道,“那家店有什么就买什么,什么都没买杯水就成。”
“……”
屁事是真的多。
凌危瞧着她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便提高嗓音威胁道:“你只有去那家店,我才让你回家,你要是去别的地方买,我可不喝。”
“……知道了。”田觅没好气地应道。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家店一定不太简单。
按照未来霸总的指示,她总算是在小街的尽头找到了这家奶茶店。
店里放着玉置浩二的《初恋》。
有两个年轻的顾客在排队,但是没看到店员,田觅便唤了一声。
很快,一个女生端着一锅刚煮好的芋圆,从储藏间走了出来。
田觅:“……”
这女生不是他们南一校花还能是谁呢?
叶梳语今天穿着一件墨绿的T恤衫,一条黑色的工装裤,还戴了顶鸭舌帽。
有点飒。
啧。
有叶姑娘的地方,对凌狗来说,可不就是风水宝地么。
田觅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凌危啊,真的是个痴汉,但他自己痴就痴呗,非拉着她来当垫背干什么?
“是你啊?”叶梳语将芋圆端到柜台边,才抬头看清了来人,一时有些惊讶。
“是啊,”田觅歪头一笑,“缘分呐。”
“想喝什么?”叶梳语笑问。
“有推荐的吗?”
“鲜橙汁吧,我给你榨,无添加,低脂肪,美容养颜还解渴。”
“行,再来一杯白开水。”田觅说。
“白开水?”叶梳语有些惊讶。
“哦,路边有只小狗,我看他挺渴的,想着弄点水给他喝一喝。”
“行,那边是饮水机,你自己拿杯子倒。”叶梳语指了一下方位。
田觅顺着方向,去倒了杯水。
反正狗东西说他渴了,那这纯净水不比奶茶解渴么?
.但那边。
凌危对这差距很不满:“为什么你喝橙汁我喝这个?”
田觅便和他扯了会皮,但凌狗也没那么好骗,最后还是得拿叶梳语来诓他——“你这杯水,是从叶姑娘的水杯里倒出来的,你真不要?”见凌狗半信半疑,她又好言好语地哄了两句,差不多抚平了未来霸总心里的落差。
安抚好了霸总,田觅将刚刚的录音放了一遍,这才拎起背包,准备回家。
凌危虽有不满,但毕竟有言在先,倒也没多说什么,还是信守了承诺。
田觅并不担心这东西卖不出去,人家霸总狐朋狗友众多,各个都是有钱有闲的富二代,一人买两本,根本就不是问题。
干嘛非要从大学生手里赚钱。
她心安理得的走到地铁站,刚准备刷卡进站,手机却响了。
拿出一看,是凌危打来的。
她毫不犹豫地就挂了电话。
两秒之后,又响了。
“……”田觅眉头一蹙,只得接了电话,不满道:“你干嘛?”
“你快回来。”凌危声音有些急切。
“说什么屁话呢?”
“叶梳语她……”凌危顿了顿,将剩下那些重要的解释悉数咽下,只是道:“你快来看一下摊子。”
“……想peach呢?”
“算我求你。”凌危咬牙道。
“…………”
田觅无奈只得回去了。
地摊前站着个男生,看模样应该是个大学生,似是替她守着这些书的。
男生看了眼她的校服,又问她和凌危是不是一起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告诉田觅:“你同学被人打伤了,现在去了医院。”
“?!”
男生又跟她解释了下大致情况。
原来,她走了没几分钟,有几个小太妹来找叶梳语的麻烦,然后凌危就跑过去英雄救美了,但凌危那小脆皮,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胳膊在打斗中被姑娘们拽脱臼了,这不就去医院了么……
男生跟说完之后就急急忙忙走了,因为他还要去做兼职。
田觅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另一件更让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到郁赫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