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竞争不过,又盯上了她的月俸,李家之人怎么总是这么厚颜无耻呢?
他们欠小陈鸢的都还不完,还肖想她的劳动薪酬。
贪婪一词,专门是为李家人发明的吧。
陈鸢冷冷的瞪了李德隆一眼,李家休想从她手里拿走一个子儿。
李德隆并没被陈鸢这一眼吓唬住,她不过拔了牙的老虎,虚张声势而已,又不能真的咬死他。
选拔不上仵作,原本李德隆是有些无措的。
当不上仵作就没有月俸,没钱,弟弟就没办法念书,他也没办法和县里的乡绅扯上关系。
将来的日子眼看就没盼头了。
他不知如何向家里交代。
但转念一想,陈鸢当上了仵作,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一个更好的主意涌上心头。
陈鸢被爹娘威胁了两年,乖乖在李家任劳任怨的当了两年牛马。
她有把柄在爹娘手里,哪怕她当上了知县夫人也照样逃不出爹娘的操控,当上仵作又怎样,她还不是得乖乖听李家的话。
她赚的钱,就是李家的钱。
还不用他脱离李家入那贱籍,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何须为此长吁短叹,郁郁寡欢?
他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才是!
这么好的办法,爹娘竟然没想到,哦,爹娘应该也被二叔隐瞒了陈鸢会验尸一事。
二叔竟然还特意叮嘱他别让陈鸢当上仵作,哼,就知道二叔才不是真心为他着想呢。
二叔铁定是担心陈鸢入了贱业将来不好嫁人,才让他去捣乱,却不想想她一个女子入了贱业只是不好嫁人。
自己可是男人,入了贱业,后代就注定世世代代都是贱民了!
说来说去,二叔心里就只有他带回来的陈鸢。
李德隆绝不给陈鸢有贪下月俸的任何可能性。
站起身指着再次靠过来的刘晏淳冷声斥责,“你个小白脸,还靠过来作甚,别痴心妄想了,我妹妹说了,她赚的月俸都会给爹娘管,绝不拿一个子儿给你花。”
他一人演着独角戏,丝毫不觉得尴尬。
回过身又对陈鸢谆谆教诲,“月俸给爹娘管,你也别觉得委屈,爹娘是为你攒嫁妆,免得嫁出去前,就被这些见钱眼开的小白脸骗光了。”
但刘晏淳此等纨绔,也并非李德隆三言两语就能骂走的。
屁股一拐,顶开了李德隆,刘晏淳又挤到了陈鸢跟前。
倾斜了酒壶,和李菲熟稔像是多年的好友,把一旁张牙舞爪的李德隆当作了空气。
温声细语的对她道,“可不能浪费了这一壶酒,不洗干净,这手可得臭许久,还怎么吃得下饭,瞧你干干瘦瘦的,可得好好补补,涨些肉,胖乎乎的才会好看。”
那倒是,陈鸢如何也不会和身体健康过意不去,伸手接住酒水,再次洗刷了起来。
李德隆气得脑门处青筋直跳,脸皮厚的刘晏淳骂不走,他只能寄望于有把柄在爹娘手里的陈鸢赶走二脸皮。
“李菲,你要记住,你是谁的妹妹!想想爹娘。”
他不提这一茬,陈鸢还不气。
李德隆越是拿李仁桂和胡廷芳这两个恶毒的东西威胁她,小陈鸢曾受过的不公、委屈、折辱、绝望越是在她眼前浮现。
无形的愤怒像一把火,烧得她失了理智。
想也不想,陈鸢伸手抓住了刘晏淳的衣摆。
她宁愿养小白脸,也不想给李家花一分钱。
反正刘晏淳也在算计她,到时候这不孝的恶名就让刘晏淳替她分担去,她大不了就担下一个被美色迷惑,银钱都给小白脸花光了的失智烂名声,倒也谈不上不孝,不会影响她当仵作。
刘晏淳望着小姑娘冲动之下,蜜色的手拉上了自己的衣摆,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转头便委屈万分的对上李德隆,“我夸李菲漂亮,李德隆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想拜李菲为师,学习她的验尸之法,所以奉承几句,你至于骂我吃软饭么?
李菲会的验尸之法又不是你李家祖传,我想拜师才对她殷勤了一些,你就骂我小白脸,我是长得比你好看很多,所以就不谢你夸我长得俊了。”一个大男人,说完话,还委屈的撅了噘嘴。
“……”
是我想太多,陈鸢默默的松开了手。
纨绔对美女的执着,怎么可能因为每月500钱就降低嘛。
“拜师?”
这个说法,不止陈鸢吃了一惊,在场之人,也无不被刘晏淳的话震撼了一番。
“拜师,找曾仵作不是更好?”
“虽说李菲会验尸,但的确找曾仵作更好吧。”
“曾仵作又不是想拜师就能拜师的,他还得带李菲,哪里有时间带别的人。”
“所以,刘晏淳还是冲着小姑娘去的呗,只是曲线救国罢了。”
“拜师,你想得美!”李德隆指着刘晏淳狠狠一甩衣袖。
“妹妹,你绝对不能答应他,谁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你可别被他骗了,这些纨绔,对付小姑娘的手段海了去,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你可别落得个人财两空才晓得哥哥是为你好。”
陈鸢皱了皱眉,假意收刘晏淳当小白脸还有点用处,收个心思难猜的人当徒弟,还得管他吃住,她图个啥?
她现在也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可怜,只想矜矜业业当仵作,攒钱去京城为小陈鸢讨回公道,还哪里有精力和刘晏淳这只小狐狸周旋。
这时,洗了手,坐回石桌又开始喝茶的曾驰开口问道,“没想到刘晏淳对当上仵作竟是这般积极。”
他看向颜色比女子还艳丽,衣着还倔强的保持着昔日辉煌残景的刘晏淳,“你为何不直接找我说,却去找小姑娘拜师?”
刘晏淳转过身,面露惊喜,“难道我求到曾先生跟前,您就会收我当徒弟么?”
先生都叫上了,陈鸢眼皮一跳,大致知道刘晏淳在打什么主意了,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已经替县衙找到了仵作接班人,曾驰心情轻松又惬意,“方才大家都被李菲开膛验尸吓得逃离灵堂,失了体面。唯有你还呆在里面,不仅没逃,头脑也保持着清醒灵活,依旧能分析,作出相近的推断,倒是算得上有勇有谋,让我刮目相看。”
刘晏淳懊悔万分的扼腕,“早知道曾先生如此看得起我,小子当真不会去找李菲献殷勤,这一开口就给她惹了桃花官司,害得她被一群大男人非议,搞得我还怪对不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