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听雪宫的寝室里了,他一手执着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
而宛宛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一见她醒来就放声大哭:“姐姐,呜。”
她想笑笑,叫宛宛不要哭,可是喉间竟是那般的如火痛疼,想开口也说不了声音。
楚天扶起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一手执着瓷杯,湿热的水就入了喉间,便舒服了很多。她以为他会疼惜她,会安慰她告诉她,她怎么了,谁知道,他一开口就是责骂:“你会不会照顾自已,竟然晕在那里,你知不知道那里烟尘多大,竟然站在那里那么久。”
怎么这样关心人的都有,不过眼里却有种热热的感觉。在他的怀里,她可以彻底地松一口气,何容华的死打击着她,生命如此的脆弱,朝如青丝暮成雪,没有丝如雪,生命终止了。她爱上了他,为什么要执着呢,就当是相爱一场,即然无法抓住背后的黑手,不如就孤注一掷,好好地爱一场,她纵使是死,也会死得幸福,她爱过啊,人总是贪心的,她是俗人,所以她有爱恨。
朝他虚弱地一笑,摇摇头,叫他不要骂了,她不是小孩子,岂会不知道这些。
可是他当着宛宛的面,依旧还骂:“明知身子不好,还逞强,是不是还要惩罚。”她知不知道,她吓着他了,一进听雪宫,就看见她了无生趣的脸,纵使是一国之君,经过不少的大风大浪,她还是吓着他了。
清了清喉,伸出一手拭宛宛的泪:“别哭。”声音真是难听啊,沙哑破败不已。
楚天有些吃宛宛的醋:“季嬷嬷,带宛宛下去。”
“宛宛不要。”宛宛固执的摇摇头:“父皇总是霸占着宛宛的姐姐。”
“乖听话,去练字儿,姐姐生病,需要休息。”他软言说着。
晚歌很喜欢听他温言的话,纵使他真的不太懂得温柔,那么生硬,却是可爱。她闭上眼,又暖又舒服。
宛宛抄嚷着,终是让季嬷嬷抱了出去,室内只有他,心疼地看着她的脸,才说:“你啊,真不晓是要照顾自已,原本就着凉了,又吸了过多的烟气,气息不顺。醒了就喝点药,再睡一会。”
她不吭声,也不睁开眼。
楚天无奈地说:“别给我装睡,喝了药再睡。”原来她是怕这个。
晚歌睁开眸子:“现在不想喝,放在一边等一会再喝。”那么浓苦的味道,闻着就不喜欢。
他邪笑地看着她:“朕有法子让你喝,顺便补偿我朕,也惩罚你惊吓到了朕。”仰头就将那药大喝了一口,在晚歌醒悟之前,早一把箍制住她的头,深深地吻着。
又酸又苦的药味,在二个人的口味弥散开来,让她尽数吞了下去,然后就是他灼热而又颤抖的吻,让她的脑子没法子思考,脸热得通红,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带着欲望的眼里是她的倒影,那般的惹人怜爱。
“真甜。”他再亲亲她的唇角:“朕真的不介意喂你喝药,不过,朕可不想,让我的美人窒息。”
她羞得将脸埋入他的衣襟中,任他的味道包围着她,什么也不想,这种感觉真好。
“朕要升你为昭仪。”他忽然说着。
晚歌抬起头:“为什么?”但是她不介意了,如果当大后能留在他的身边更多的理由,无所谓,出宫的梦,是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早已不起想了。只是无故就封昭仪只怕更加招来枉祸。但是她不怕,他会保护她的,她信任他,潜在后宫中的那神秘人真的可怕,此事没有得到好处,必还会再生事,身份高些,对她有利无害。昭仪,离侧妃不远矣,也算是无功无劳,一步登天了。
他反倒是有了兴致:“为何不抗拒了,何容华一事,你还记在心上吗?忘了它,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朕都会相信你,朕会何护你。”他的双眼炯炯有神。
晚歌情不自禁地问:“皇上,你有爱过吗?”爱过任何人吗?相信恋爱中的人,都会问一问的,谁不想知道另一半的过去是如何的。
他却一下沉下脸,极力避开什么一样,匆忙地说:“你先睡一觉,朕去处理政务。”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爱过就爱过,她并不介意,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但是他没有心,他是皇上,他的感情之事,她无法渗与,这是起跑线上的不公平,但是爱上了却又这样心甘情愿,只守在他的身边,便是满足,她不要爱得太深陷得太深啊,莫不就成了何容华了。但是心岂能由得自已控缺呢?一声长长的叹息,是她的心声。即然不能控制就要自我调节,开解。想开,看开一些事,对自已有好处。
病了二日,每天都是躺在床上,吃尽各种珍贵的药材,她都快吐了,他看得紧,每次都是盯着她喝下去才罢休,再去处理他的事。
四王爷来看她了,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颓废的像是打了败仗一样,双眼无神,满脸胡渣,整个人都是酒气薰天的,看到晚歌朝他一笑,倒了杯茶递上去,眼神才发亮:“晚歌,晚歌。”呐呐然地叫着,却不知要说什么话,气氛像是凝滞了一样。
“要用点点心吗?是宛宛送来的,这茶很香,可以解酒。”她笑着,并不为当初他的话而介怀。她知道他过的并不好,十四每次进宫教宛宛练琴都会提一提他的事,每天都在外面花天酒地,他这是在折磨自已,伤害自已的身子,同时也知道,他真的伤了。短短半个月,他壮实如熊的身体竟瘦了那么多,和当初的神明英武,威风凛凛相差多远啊,一张俊脸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了。
“晚歌,对不起。”他几乎是弊着一口气地说完,垂下头不敢看她明亮如秋水的眼睛。
他定是自责了很久了,可是他真的不用跟她说对不起,虽然她是失望,但这也是事实,他尊重她,她很高兴,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朝他嫣然一笑:“四王爷,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何必说对不起。倒是你,变了很多,没有精神了,酒喝多了,可是伤身子的。”
“你真的不介意了吗?”他紧张地问,盯着她的眼神,想看出一些什么敷衍出来,便是他看到的,不是。
“你认为,我需要介意吗?而且,我的样子,似乎装不来。”耸耸肩。
他笑了:“你还是晚歌,纵使改变了,还是晚歌,我真是糊涂,晚儿,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晚歌轻声说:“没人的时候可以,十四都不敢叫了,你们的皇兄,是个醋桶子。”
不是刻意要在他的面前说明什么?只是要让他明白,他和她不会有什么?只是单纯于朋友,敬重和信任的朋友,不要让他有想更多的空间,这样,对他不公平,她并不是一个骑驴找马的人。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恢复了他的气度,他看着晚歌削瘦的身子:“这一次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并不是不会照顾自已的人。”
晚歌点点头,太妃同样也是他的母妃,他多多少少也知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只是我担心我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是想让我把你哥哥带在身边。”他接过话。
聪明如他,总是了解她的意思,可是天意弄人,明明一样的脸,先遇到的还是他,为什么偏偏喜欢的却是皇上,喜欢,是没有理由的,纵使理智告诉她,四王爷是一个永不后悔的选择,她还是飞蛾扑飞,不必让火燃烧。
“后宫中,太多的你虚我诈了,晚歌不才只能说还能自保,只是哥哥他是一心为国,报效朝廷,晚歌不想他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并非是怕受到牵连。”
“我明白你的意思。晚歌,这一事只怕你在后宫中更是亦步艰难。”他担心地说着。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这里像是有什么阴谋在进行着,并非是晚歌多心了,这个阴谋正在接近皇上,我想,目的不会简单的,如果晚歌猜得没有错,就是想接近皇上,可又不止是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如此,不必控制着恬太妃,恬太妃是皇上和四王爷的亲母妃。
恬太妃表现得很好,可是就是太完美了,才让她怀疑,她是如何坐到贵妃的位子,后宫中,只要有女人,只有一个男人,就会有争宠之事发生,没有一定的手段和心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纵使是母凭子贵,吹吹枕边风,什么也会没有,当时先皇宠的可是月妃,十四的母妃,十四打小就聪明,让先皇爱不措手。
恬太妃如此的简单,在深沉的人面前,越是简单的人,越是不会怎么用心机去报复,所以太妃娘娘就简单,因为她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自保,自已的亲儿子都是皇上,也会惧怕于这些,这个人,能简单吗?
“莫非是跟契丹和大月的国事有关,我收到消息,契丹王驾崩,契丹王留了一个遗旨,要寻回他的骨血,可是契丹人都知道,契丹王没有任何的继承人,现在的契丹,暂时由皖王代理。”四王爷紧皱着眉。这一件事关系太大,他一点也想不到有什么关联之处。
晚歌笑笑:“不必去想太多,也许我们都猜错了,我希望下次你进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四王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四王爷。”
他笑了,笑得轻松:“是啊,当时还几乎要把你吓走了。”
“现在我可不怕你了,你要去拜见你母妃,最后学是打理一下容装再去,免得吓坏了,她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晚歌,谢谢你的宽容,你的思想,你的聪明,常常让我讶异,我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现在倒是有了,就是那天不该那样说你。”
“你不是受到惩罚了吗?”变得如些的憔悴,他必然是心里内疚了许久。
他眼里满满是赞赏:“我就说你聪明,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懂那么多,而且你根本就没人念过书。”
晚歌垂下眼睑:“我懂得的就是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向府,我听得多,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多。”
“不懂得收敛哦。”他笑着,一会收起笑意说:“你的好姐妹,虽然不是她做的,可是你得防着些,她居心不良。”
晚歌无奈地叹气:“什么事也瞒不过四王爷如神佛一样的眼神,安雪儿纵是有问题,可是人心是肉做的,不至于会对我做什么?况且我也不是好算计的。”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越是自已亲近的人,就越要小心防备,往往会将你置于死地。”看着她娇弱的身子,其实他多想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啊,只是,他知道,自已已经没有资格了。
她一笑:“知道了,但是,不会是她的,初是以为是她,细想过之后,并不是她,她无非只是想让我看看何容华的样子,离皇上远一些。好了四王爷,别想这件事了,让湖青带你去整理一下吧,中午留在这里用膳。”
他摇摇头:“不必,皇兄会不高兴的,你要多保重,我会去找你哥哥谈谈的,这些事,只管放心交给我做,我能为你做的,并不多。”
如此一个有心人,她知道,她会后悔的,错过他,会后悔的。却只能点头道谢,如今是身心不由已。不到伤心头,岂会知道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