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曲爱憎分明,取舍有度,我很喜欢。秦七被挚爱毒害,不曾怨怼,也是个温柔的人。就连云辟芷,看他葬身黄沙,我竟也觉得,终究是个可怜人……
我想起夜谭说:这世界一切,原来我功夫再好,终究也救不了任何人。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直了身,又道:“夜刹发狂,亲手弑主——以后的真相,便是这个了。对夜刹本人来说,也不例外。”
我从记录切回现实,久不能平静,扶着雕栏想了许多,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自诩创世之神,可我又如何能解决这些纷争,让所有人都尽得圆满?
我揉了揉眉心,低头看见床前的空地上搁着一把剑。
到底后不后悔?
“有必要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若没必要,自然再好不过。”玄金缎带的人淡淡道,“主子的戏,既然决定要演,必然该配全套。”
“一寸又二厘。”玄金缎带的首领忽道。
众人中有两人应了一声,将手中佩剑奉上。他逐一抽出来扫了一眼,挑了第一把:“不错。”
那些黑衣剑客无人应答,仍迅速地挖掘着,很快翻出来一具周身青紫狰狞不堪的尸身。
尸身被抛上地面,自里衣里滚落出一块玉佩来。云辟芷蹲在旁边,定定瞅着那块玉佩,一时竟看得失了神。
不曾想,这随手一翻,竟真叫我看到个颇为震惊的事情,鲜有人来的白杨林中,竟又来了一批人。一行六七个黑衣人,大都蒙着面,除了云辟芷。
他已经很是疲惫,眼窝深陷,短短半月,一半点也瞧不出当初的风姿了。
估摸着看了这么久,只怕天快亮了,不该再耽误了。
其中一人高束玄金缎带,手一挥,其他人都退到一边。他蹲下身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无其他外伤,还探手量了一下胸口剑伤的尺寸。
云辟芷眼皮一跳,胸口已经凉了一截。
我很想问问他,这一刻在想什么。
玄金缎带的黑衣人剑极快,呼吸之间已经还剑入鞘,半丝鲜血也没带出,云辟芷方才倒在地上。周围人迅速将秦可奏尸体上的衣物配饰扒下来,换在云辟芷身上,粗暴地将他扔回坑里开始掩埋。
他一点点被黄沙与落叶遮蔽埋没,喘息尚急,还没有死,只剩着双眸里风云聚散。渐渐地,那风云也消散了。
黑衣人迅速选准了地方,挖了下去,云辟芷靠在树上一言不发,右手抱着左臂,看得出他的左手已经废了。
“现在挖他做什么?”云辟芷不明道,“纵然他确实死于一日秋后,可经夜刹这么一闹,秦陵必然也觉得蹊跷了,只怕未必肯全信。”
那把粗糙而拙劣的剑,摆得一丝不苟,如同夜刹向秦七公子行诀别礼时的样子。
我心里突然一凉,夺门而出。
他仍挺直地跪在那片白杨林中,秋风萧索,落叶满肩,如同三年前往事诸般,皆历历在目。
我突然间像是感悟了生死所承载的重量,满心只有,活着便好,活着便足矣。
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挽回余地。
我蹑手蹑脚站到他身后,强迫自己先平静下来。
“您说得对。”夜谭先开口了。
他说:“我是一把不辩对错真假的刃。”
“我以为……我以为……我真的是听了主人的话,救了主人喜欢的人,也免两家于厮杀纷乱之中。可是……如果……如果主人根本不曾中毒……”他痛苦地弯下腰,恨不能将自己也埋葬于漫漫黄沙之中,“我这么多年的污名……原来,不算冤枉。”
他的指甲嵌入掌心,血液倾覆满地。
看得我心惊肉跳,握住他的手用力想抚平。
夜谭感觉到我的力气,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一片死寂:“您的内力恢复了。”他顿了顿,像是如释重负般露出个触目惊心的浅笑,“那么……我就不必挂心您了……”
他果然真的想自裁。
“夜谭!”我有些生气了,“你是忘了你现在的主人是谁吗?”
“可我三年前就该死了。”夜谭轻声道,“我原本就……不该有幸遇见您。”
“如果你是被骗了呢?”我问道。
夜谭没有答话,神情恍惚。
“阿谭。我原以为你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一直不曾逼问过你。可现在,我却发现,你也只是被骗的受害者之一而已。”我看着掌心的血痕,心疼不已,轻缓地一点点舔舐干净。这是我废了多大心血一点一点才养好的身躯啊。
“那我就不能再放着你不管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了。”夜谭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将他双手血迹清理干净,撕了衣摆包好,凝视着他认真道,“阿谭,以后你的事情我必然要插手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也不会放过,你可不要怪我。”
我想,我可能救不了所有人。
但眼前这个,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周全。
想着大概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草草快进了几个片段,准备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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