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
“……”
汝阴城内,百家汇聚,前来相助楚军,尽上自己的一份力。
墨家如此。
农家亦是如此。
深夜子时已过,汝阴城内的动静似乎不逊色白日,又是一处宽阔的庭院。
其内一位位精壮的汉子看向田猛,城外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了,秦军趁夜攻伐,楚军损失惨重。
按照秦军的行军速度,不久,便是要临近汝阴了。
农家也该有所抉择了。
是留在汝阴这里,还是按照先前既定的计划离开,田猛身为此行主事者,当有所谋。
“诸位兄弟,我意观形势而动。”
“汝阴这里并非是一直坚守,而是要等待其余楚军尽可能的退向淮南,大将军项燕主力才会从这里退去。”
“农家弟子在楚地待了这么久,也不急于返回六堂。”
“果然楚军这里不足以坚守,我等趁势而退,如何?”
从去岁到今日,待在楚地数月,田猛颇有所得,率领农家弟子,断了不少次秦军后勤辎重。
可惜,后来那些后勤辎重护持的兵马居多,便是不足以下手。
便是换成尽可能对秦军造成骚扰。
面对眼前局势,直接退走,未免不妥,万一楚军可以支撑下去呢?
还是看看楚军的力量再说。
“堂主,秦国六十万大军齐动,楚军溃散,在这等攻伐大势下,就算项燕再如何名将,也无力扭转局势吧?”
一人语落。
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不是吃饭睡觉的。
对于秦楚形势也是了解的,先前秦楚对峙,那是双方都在等待战机,可眼下秦军突袭,无疑楚军后退。
楚军已然落在下风。
“楚国难道真的要被秦国攻灭?”
有一人骇然言语。
楚军果然不敌秦军,楚国也就只有一个下场了。
“……”
“……”
一时间,整个诸人汇聚的区域,乱嗡嗡一片。
“现在言语于此太早,楚军主力仍存。”
田猛摆摆手,对于楚军,实则自己也不太看好,实在是老世族和寿春那边有点令人失望。
但楚军并非没有任何希望。
只要楚军能够渡过眼前劫难,撑持下去,未必没有机会。
“堂主,我觉得农家应该收拢部分之力,找寻退走之道。”
“若然楚军可以支撑,一切如先。”
“若然楚军败退,则农家也可抽身而走。”
一人沉声语落。
农家不可能与楚国共生死的。
不仅仅是农家。
汝阴城内的诸子百家也是一样,襄助楚国楚军可以,要和楚军一块生死与共,决然不可能。
“堂主,城内墨家、儒家、燕赵的那些人如何?”
一人疑惑。
对于城外的讯息,农家已经知晓,不知其余百家如何应对,还有那些从燕赵、三晋之地前来的沦亡之人。
“你觉得那些人会和楚军一同迎击秦军主力?”
田猛轻笑一语。
“这……,却为如此。”
那人神色一怔,而后颔首。
当年己身的家国沦亡,尚未与之同生死,如今入楚,又如何肯那般同生死。
看来那些人所打的主意也是一样。
“哈哈哈,就依先前之言。”
“以观局势,进退再观。”
田猛再次大笑,环视诸人一言,定下农家之谋。
“白将军!”
“船只已经齐备!”
辰时刚过不久,白芊红便是领着麾下八万兵马临近淮水岸边,趁夜袭杀撤退的楚军,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拦阻。
那些楚军撤退之时,全无章法,被大军追击,不成阵型,纵有数万之力,也是如同鸡肋。
斩之!
杀之!
俘之!
短短一夜的时间,便是率领先锋铁骑行至此处,待船只齐备,后续兵马齐至,一同渡过淮水。
“幸好南郡那里前来的五万大军中,有水军之力,存有水军船只,否则,此刻寻找船只强渡淮水,还真有些困难。”
鹦歌身披轻甲,看着不远处汹涌流淌的淮水,宽阔数十丈,岸边的船只尽数不存,浮桥尽数被毁。
一切只有重新铺就。
“从此处渡过淮水,相距寿春还有百余里,全力行进,也是暮色临近。”
墨鸦亦是跨乘马匹,待在楚地一年多,想不到僵持不下的战局就这般破解了。
一夜之间,秦楚形势逆转,秦国六十万大军南下,临近淮水,楚国五十余万大军溃散。
怕是此刻唯有汝阴那里还算坚守。
然则,有各部数十万大军围困,应也是不长久。
“我先去对岸探察形势。”
白凤身形漂浮,玄光闪烁,踏水行进,呼吸之间,已然出现在淮水对岸,进而消失不见。
“冯劫将军所部,蒙恬将军所部,在我军后侧不远。”
“军司马,我军行过淮水,速速搭建浮桥,以为所用。”
看着岸边逐渐近前的船只,白芊红翻身下马,左右看了一眼,下达军令。
登舟渡水。
半个时辰之后。
便是一架架浮桥落在淮水之上。
“依从上将军之谋,速速渡过淮水,围困楚国国都。”
冯劫先至,没有迟疑,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十万兵,当先渡水。
“喏!”
军令传达,十万人再次先后渡水。
留守部分军器营之人,快速搭建更多的桥梁。
……
……
“上将军!”
“白芊红将军、冯劫将军、蒙恬将军已经率领麾下所部兵马渡过淮水,直奔楚国国都寿春而去。”
巳时!
军司马再报。
“传令三人,快马行军,务必将楚国国都围困。”
王翦闻此,为之颔首,一切都在既定之中,就是行军稍缓,还需要加快,否则楚王南逃就不妥了。
“喏!”
军司马颔首,再次下去传令。
“上将军!”
“我军已经将护卫汝阴的二十万楚军击退,外城亦是被强攻破开,只剩下汝阴孤城。”
未几,又有传令使前来,汇报汝阴之城的最新战况。
“看来项燕是真的坚守在汝阴了。”
“传令下去,先行强攻一个时辰,待正午之日,空出东门,追击而上。”
王翦轻语念叨,数息之后,落下一令。
“喏!”
传令官接过随军长史递过来的文书,快速离去。
“上将军何以不将项燕主力在汝阴之城彻底困杀?”
“反而要留出一处生门?”
“莫不担忧项燕奋力一搏?”
随军飞骑将军赵佗诧异,略有不解,看向上将军,若只是担忧项燕奋力一搏,大可不必如此,秦军之力足以将其镇压。
“哈哈。”
“若只是两军相搏,自然无需空出生门。”
“然项燕手中之力仍存,强攻之,我军损伤的确加大。”
“若是空出一门,则项燕率领大军东进,不为南下,我军追击,可沿着淮水东进,如此,拿下楚国国都、淮南就容易甚多。”
“接下来,便是底定南天、吴越之地,需要一处先锋兵马,配合兰陵那里的杨端和大军,足以追杀项燕主力。”
“南下江东,下吴越之地,可为重用!”
看向年轻的飞骑将军赵佗,王翦为之一笑。
赵佗之才,一路之上,自己考量过,丝毫不逊色军中少壮主将,再加上武真侯的助力,而且大王对其也是欣赏。
它日成为大秦柱石一般的人物不难。
自己已经老了,王氏一门,王贲尚可,孙儿王离的性情较之王贲差之不少,还需要继续磨练。
听此问,没有隐瞒什么,缓缓道出。
“原来如此。”
“上将军深谋,赵佗佩服矣。”
赵佗顿时恍然。
如今楚军主力尚未全部歼灭,上将军已然念及后续的底定南天,定下江水、吴越、岭南之地了。
“项燕为之依仗的汝阴壁垒坚守不了多久。”
“行军长史,拟令,令蒙武将军分出三万兵,派遣一军将火速南下,强渡淮水,汇合白芊红、冯劫所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王逃走。”
先前之言刚落,王翦又念及一事,看向身边一人。
“喏!”
当即,又是一道军令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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