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对着面前的赵佗点点头,踏步当先,行入章台宫殿内。
“武真侯!”
昌平君熊启已然在列,彼此相见,顿时一礼。
“昌平君!”
“哈哈,昨日秘方可有使用?如何?”
秘制牛肉的配方已经送了过去,行至右侧上首,今日赢腾他们却是没有前来,当然,他们也无需前来。
因为来了也无用,昨日就没有过多而语。
只是昨日大朝会,礼仪之下,必须来此,今日乃是一谋兵策。
对着熊启看去,微微一笑,落在昨日的一个话题上。
“哈哈,涟儿可是相当高兴,当即便是要求庖厨按照配方做出。”
“只可惜,一共做了三次,唯有第三次的味道相近些,欲要达到天然居那里的水准,还要一段时日。”
“虽如此,涟儿也已经非常满意了。”
熊启亦是笑语而应,配方事情不大,可能够感觉出,武真侯对于某些事上的态度。
一叶之秋,熊启还是满意的。
“良女喜欢就好。”
对于芈涟那个丫头,自己也是见过的,从小就见过的。
自己同任何人都没有太多恩怨。
只是所处不同而已。
“武真侯。”
“今日之议,乃是灭楚兵策,武真侯可有所谋?”
章台宫殿内的人越来越多,距离辰时越来越近了。
闻殿中的杂乱之语,熊启又是随意一言。
“灭楚所谋?”
“哈哈,于此本侯却未想过,但今日他们应有所语。”
“本侯在咸阳停留不为久,昌平君于诸般事应当更为了解,以目下秦楚之国力,灭楚或需要多少时日?”
周清念叨一言。
朗朗一笑,对着武将群列摆摆手,倒是看向熊启,又反问了一下。
“灭楚所需时日?”
“这,启尚未思忖,然楚国与中原诸国不同,当为复杂些许。”
熊启感此,摇摇头。
“说起来,昌平君你也为楚国公子,似是还从未去过楚地吧?”
周清闲言。
“不错。”
“启自幼便是生长在咸阳宫,由华阳祖太后抚养而大,一晃已然数十年过去,华阳祖太后薨逝,启思念久矣。”
“楚地听闻长久,尚未去过。”
熊启感叹一言。
因为华阳祖太后的缘故,因为楚国先王的缘故,无论如何,自己身上都有属于楚国的痕迹,尽管自己连楚国都没有去过。
“哈哈,根据楚地那边传来的消息,目下楚王负刍,当年也是诞生在咸阳,而后才归于楚国。”
“否则,昌平君当多一仲弟也。”
楚王负刍,乃熊启同父异母弟,如果传言不错的话,该是这样,一个留在了咸阳,现为秦廷相邦,一个在楚国,诸方所谋,为楚王。
还真是奇特。
“说起来,玄清有一奇特想法,若是当年离开咸阳的是昌平君,或许现在的楚王就是熊启之名了。”
续接前言,周清轻缓一笑,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熊启轻趣一语。
“哈哈哈,武真侯戏言也。”
熊启摆手,没有多言。
“倒是前些时日有辽东那边的书前来,言语楚国由东海之上,从燕地购买大量的猛火油,以为军事之用。”
“且有百家墨家之人入军中相助,武真侯,护国学宫那里可有应对之策?”
没有在那个戏谑话题上停留,熊启话锋一转,落在另一处,细语缓缓,看向武真侯,言语之间,颇有些担忧之意。
“护国学宫?”
“应该有应对之策,对于护国学宫,本侯也已经不为大祭酒许久,诸般事不太了解,昌平君可以询问桓齮。”
闻此,周清又是一笑。
摆摆手,说着,单手指着此刻位列武将群体之位的桓齮,堪为护国学宫的前来代表。
楚国从燕地弄来的猛火油,护国学宫那里早就得到了消息,而且去岁就已经在封锁齐鲁东海航道,断绝楚国之心。
至于墨家入项燕军中,更不是秘密。
然为了这一日,护国学宫早在之初就准备了,东出灭四国,虽动用学宫生员之力,却未有动用学宫利器。
而为了护国学宫的秘密,整个学宫要事更是直接向王兄负责,国府各大行署知晓的都不多,唯一知晓的,也就每岁对于护国学宫的拨款增多。
每一岁都在增多,最开始是数万金,而今都已经超过十万金了。
国尉府邸或许知晓的多些,但朝堂论证,护国学宫诸般事鲜少提及,群臣知晓,也未有详细而问。
熊启倒是对这个事情有兴趣。
“哈哈,无妨。”
“护国学宫那里,启知晓虽不多,可也听闻早有准备。”
熊启不以为意,摆摆手,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桓齮身上,随即便是收回,对于护国学宫那边,自己身为相邦,的确了解的不太多。
嗡!嗡!嗡!
欲要多说什么,忽而,鸣钟列鼎之音回旋。
旋即,章台宫殿内,为之一静。
秦王政冕服大冠而礼,一如昨日,从殿外行入,登临上首,并未坐于王座上,踏步高台,俯首以观群臣。
“今日,便是论攻楚用兵方略。”
“一日的时间,诸将应有所谋。”
“蒙武将军,以为如何?”
秦王政没有如昨日那般,由臣武将各自而论,丹凤之眸闪烁亮光,直接落在上将军蒙武的身上。
“大王!”
“攻楚用兵方略,乃为兵家之谋,用兵之道,贵在因时势而变。”
“老臣久在关外,镇守诸郡,对楚用兵尚无细细思虑,然就目下而言,楚国非寻常大国,欲要攻楚,堪为秦国东出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
“非全力施为,否不能轻言灭之!”
身披重甲,踏步缓缓出列,时隔数年,老将蒙武亦是不复当年勇武,须发灰白,言语沙哑,然举手投足间,仍有军武霸道。
上首一礼,徐徐言之。
“嗯,楚国的确非寻常大国。”
“即如此,蒙武将军且思忖一二,以谋军略。”
“王翦将军以为如何?”
秦王政没有在蒙武的身上多做纠缠,近些年来,蒙武一直坐镇关外,虽无大功,可却是关外柱石。
攻楚之事,蒙武可以不用细细思忖,然有些人就不能如此了。
语落,视线落在蒙武身侧的另一位老将军身上。
一语落。
整个殿中为之一静。
然似乎没有什么回应。
“老将军?”
蒙武为之诧异,本能的对着身侧王翦看去,下一刻神情大惊,连忙近前一小步,行至王翦跟前,单手拍了拍王翦的肩头。
王翦睡着了?
蒙武惊疑!
“嗯?”
“蒙武将军何事?”
王翦那略有微眯昏睡的头颅徐徐抬起,轻嗯一声,看着身侧之人,是蒙武,不由诧异,好端端的,拍自己做什么。
睡意朦胧,缓缓而应。
“大王正询问老将军攻楚兵略之事!”
蒙武快速低语一眼。
虽为低语,可在眼下寂静无比的章台宫殿内,却又显得那般清晰。
“这。”
“大王!”
“老臣有罪也,近年来,身体孱弱,今夜睡时不甚安稳,不想殿前失礼,大王恕罪!”
王翦惶恐,连忙看向上首,直接迎上大王看过来的平静目光。
一时间,更为之惶恐。
踏步间,更是一个趔趄,似是心惊,似是腿脚不便,出列躬身拱手一礼,动作慌乱,连束发之冠都为之歪了些。
刹那间。
整个章台宫殿内,升腾起些许笑意。
看着老将军如此模样,实在是老迈无力之人之行,观老将军灰白的发丝,也是老将军纵横沙场数十年,也该老了。
不远处,王贲见此,不自觉的眉目紧锁,神色为之羞怒。
父亲怎会如此殿前失礼?
睡着了不说,而且礼仪还这般的慌乱,实在是脑海深处,往昔父亲英武之姿态,荡然无存,眼眸深处,只剩下那个殿中恍若凡俗老者一般的惴惴不安之人。
“王翦将军老矣。”
昌平君熊启观眼前一幕,加持昨日一幕,轻语感叹,微微摇头,王翦成名久矣,可大王继位也超过二十年了。
王翦此刻,老态顿显,不堪大用。
却是其子,尚可一用。
不过,秦国大军中,论行军打仗之总体谋略,李信等人还是相差王翦些许,如今王翦老态顿显,为攻楚有成。
怕是王翦不会给予大用。
如此,,不由的熊启面上又是微微一笑。
左右而观,其余臣子也是一笑,老将军此态,罕见!
周清观此,无奈摇头。
王翦还真是道阴阳之人!
不愧为王兄看中的东出主帅人选。
“老将军何罪之有?”
“却是寡人对老将军慰问不周也。”
“快快请起!”
“之才,蒙武将军之言,欲要攻楚,非有全力,否则,不能轻言灭之。”
“老将军以为如何?”
看着殿下那慌乱、惶恐如村夫一般的王翦,实在是失却秦国上将军的威仪,心中本有不满,然一观王翦神态,一观王翦灰白长发。
秦王政微微的呼吸一口气,双手虚扶一礼,屈指一点,便是有侍者将王翦搀扶而起,话语刚才,询问攻楚用兵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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