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留仙裙还未绣好,会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大业的会试放榜日定在三月十六。
这一日,整个京都大街巷都一阵轰动。
在大业,每年会试榜文会贴在贡院的东墙面专门筑的一堵墙上,墙高约丈余,每年到了这一日,人群都早早聚集在贡院东墙处,等着官员过来贴榜。
这京都人可比荆州要多得多,贡院东墙位置宽阔,足够站数百人。
纵使知晓方铮必然是考的不错,前一夜冯轻仍旧没睡好,哪怕方铮将她抱着,拍着她后背,哄着睡,她仍旧精神的很。
担心方铮也跟着睡不着,冯轻索性放缓呼吸,让方铮以为她睡着了。
这段日子方铮虽然嘴上不提,但是冯轻也知晓自己有孕这事给方铮带来的冲击实在不,他显而易见的有些焦躁,白日尚且看不出来,可夜里总时不时听着她的腹部瞧。
这眼神绝对称不上高兴。
连续熬了不少日子,最近才似乎真的接受了即将有孩子这事,睡眠也好了些。
睡不着,冯轻索性抱着方铮的腰,就贴在他的胸口,数着他沉稳的心跳,到后来,竟也渐渐睡了过去。
心里存着事,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冯轻便醒了。
几乎是刚动弹,方铮也跟着睁开眼,一夜未开口,方铮嗓音沙哑低沉,意外的好听。
“娘子再睡会儿。”
隔着里衣,冯轻蹭了蹭他的胸口,声:“相公,今日放榜,咱们早点去。”
去的晚,根本挤不到跟前。
“无需娘子去。”方铮重新闭上眼,将人抱紧了些,又将她背后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看样子是打算真的再睡一阵了。
“我想跟相公一起去。”冯轻抬头,她想第一时间知晓方铮的成绩。
低头,在冯轻额头亲了亲,方铮轻笑,“为夫也不去,让钱去便成。”
事实上,根本不用方铮开口,钱自己早就跟方铮提过,他会早点去占位置。
在整个院子里,除帘事人方铮外,其他人都比他着急。
就连才来家里的王嬷嬷跟蒋嫂子得知方铮是今年的考生,都跟着焦灼了好几日。
“娘子有孕,不能去人多之处。”方铮给出了理由让冯轻无法拒绝。
方铮有多心,没人比冯轻更清楚,可冯轻在家里也实在待不住,他们的院子离贡院有些远,钱一来一回要耽搁许久。
“相公,要不我离远些?”冯轻抬头,讨好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方铮睁开眼,眼角带笑,他开口,“娘子,若我们出去,报喜官兵过来,回来怕是会来不及。”
在方铮看来,今日街上热闹的过分,外头的酒楼茶馆定是都坐满了人。
人一多,危险就更多。
娘子如今身子不比之前,他不能冒险。
“对哦。”冯轻才想起这一茬,她双手抵在方铮胸前,半趴在他身上,笑问:“相公有没有把握连中三元?”
对上娘子笑眯眯的眼,方铮瞳仁幽深,“樱”
话音未落,单手一捞,压下自家娘子的后颈,薄唇欺上,品尝起独属于他的美味。
哪怕日日亲吻,每日方铮认真时,冯轻仍会失神。
等方铮终于放过她时,冯轻早忘了方才的话题,她口喘气,脸通红地靠在方铮怀里,眼角都泛着红。
“娘子且忍耐几个月。”方铮继续顺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身体一僵,冯轻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两年时间足够方铮练一身本事,她是个正常女人,被喜爱的人这般珍视呵护,肯定不会没反应。
回应他的是又一阵低沉的笑。
被方铮这么一闹,等两人起身时,已经到了辰时初。
钱今早来了铺子,从王嬷嬷口中得知方铮跟冯轻还没起,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赶着去贡院贴榜处了。
冯轻跟方铮洗漱好,坐到桌前,王嬷嬷将早饭端了上来。
冯轻本以为自己的厨艺已经是不错了,待王嬷嬷来了家里,她才知道原来早饭还能更丰富。
冯轻跟方蒋氏学的都是普通的家常饭菜,王嬷嬷却不同,她伺候过贵夫人,习惯了贵夫人早上吃的精细早饭。
不过冯轻有孕,王嬷嬷也不单单只做精细的饭菜,她跟蒋嫂子一日做一回。
这还是方铮提议的。
今早王嬷嬷做的是春卷,水晶虾饺,燕窝粥,及银鱼鸡蛋羹,早饭丰富,量却不多,冯轻一人能吃大半。
这燕窝是夏二姐跟锦缎一起送来的。
夏二姐没有云锦,不过她家库房也有上好的锦缎,不得不夏夫人真的是宠女儿的,这么好的缎子竟轻易让夏二姐送了出来。
推辞不错,方铮只能收下燕窝。
等夏二姐走了之后,冯轻打开精致的盒子,才发觉里头装的竟然是血燕。
冯轻对这些燕窝并无特别喜爱,只是夏二姐一番心意,她也不好拂了,便让王嬷嬷隔三差五熬一次粥。
除了这些专门给冯轻准备的早饭,蒋嫂子还另外给方铮包了牛肉饺子。
别方铮了,就是冯轻也习惯在方家时吃的早饭。
只是如今她身子金贵,他一日三餐是方铮拍板的。
来也是奇怪,得知有孕,冯轻只不过反胃了十多日的时间,也吐过两三回,之后胃口虽不上多好,却没再难受过。
冯轻吃了两个春卷,大半盘虾饺,一碗燕窝粥,及半碗鸡蛋羹。
她摸着仍旧平坦的腹部,感叹道:“若是继续这么吃下去,相公,我会变胖变丑的。”
她曾听人有人怀孕会脸上长斑,身上长妊娠纹,骨架都变大,甚至有人脚都会跟着长。
“娘子不会。”方铮放下碗筷,握着冯轻的手,肯定地。
“是不是我要是变丑了,相公就不喜欢我了?”冯轻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
别的变化冯轻如今还觉察不出,不过心情多变却是肯定的,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各种情绪来的快。
转过头,方铮认真地盯着自家娘子看,半晌,:“不会,若是娘子不信,为夫也丑些。”
“也——”冯轻拖长了声音,开始抠字眼。
方铮并不恼,这段日子他又看了许多医书,知晓妇人有孕需要格外注意,不管身子还是心绪。
他倾身,正准备堵住自家娘子的嘴。
一声惊叫打断了两饶温情,“大喜事!方公子,方夫人,大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