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三年八月,燕都蓟城。
数月以来,雁春君大肆迫害异己,铲除朝中敌对势力,最后更是将矛头指向太子燕丹。
燕王喜看着会在身前惶恐不安的太子燕丹,神色莫名。
“父王,王叔被刺之事,儿臣绝对没有参与,还请父王向王叔解释解释,儿臣真的是无辜的。”惊慌失措的燕丹哭诉道。
“雁春君怀疑是你下的手?”燕王喜淡淡道。
“昨日,王叔门客闯入儿臣府中,说是搜查刺客,可儿臣府中哪里有刺客,还请父王从中说项,让王叔放过儿臣。”燕丹哀怨道。
“好了,好了,你莫要害怕,孤会帮你对你王叔解释的。”燕王喜看着面前因为惶恐而满眼泪水的燕丹平静道。
“多谢父王,儿臣告退。”燕丹欣喜道。
“你退下吧。”燕王喜回道。
看着燕丹离去的背影,燕王喜的眼中难掩失望之色,这就是他的儿子?这就是燕国的太子吗?辽东的风雪也未能铸就他的心智吗?
遇到这般小事竟然惊慌失措至此,这样的人能够继承燕国的王位吗?
对燕丹的表现极度失望的燕王喜尽是无奈之色,只不过,他的无奈只是一闪而逝。
雁春君,孤的好王弟,孤的本意只是用你来平衡朝中的势力,倒是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让你成了吃人的老虎。
燕王喜回忆着刚刚燕丹的怂状,在失望的同时,也想到了造成这般结果的雁春君。
“孤亲爱的王弟啊,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孤需要的只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当狗变成了老虎时,这条狗就没用了。”燕王喜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意味莫名道。
一脸惶恐之色的燕丹在出了王宫登上自己的马车后,所有的惶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高深莫测的笑容。
“王叔,要是这样父王还能容得下你,那我就真的不得不佩服父王了。”
原来,燕丹的惶恐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他的惶恐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让燕王喜意识雁春君已经不可制,甚至连他这位燕国太子都如此惧怕于他。
能让一国太子害怕至此的权臣,燕王喜能够允许他在燕国存在吗?
答案不言自明。
雁春君府。
数月以来在燕国上下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雁春君愈发的志得意满,当年他虽然错过了王位,但现在的他依旧是大权在握,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燕国的无冕之王的那一天。
当他在宫中的内线将燕丹对燕王喜哭诉的事情告诉他时,雁春君不由一乐,这样的人也能当燕国的太子,未来的燕王。
若真是如此,未来,我未必不能取而代之。雁春君暗自想到。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我现在都是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毕竟也是王兄的嫡子,又是我的王侄儿,总要念及面子与亲情。”
自认为已经是燕国上下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的雁春君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作为上位者的气度,对待燕丹这般的人倒也不能太过严苛。
想着这些的雁春君觉得自己应该将驻守在太子府外的那支兵马撤回来了。
父子兄弟叔侄更有盘算的燕国再次和平的度过了一天。
次日,朝会。
位列众臣之首的雁春君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昨夜放肆了些的他至今还没能恢复过来,即使是这个时候,两腿也是忍耐不住打颤,后腰处更是有种酸痛的感觉。
身体上的疲惫使得雁春君对身边的议政并不感兴趣。
直到···
“大王,臣弹劾雁春君目无王法,肆意王位,构陷同僚,作威作福,扰乱我燕国朝纲。”
听到熟悉的男低音,雁春君的眼睛瞬间睁大,剧辛,他怎么敢?
看向位列武将之首的老者剧辛,惊怒交加的他正准备出声呵斥,一道声音瞬间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老将军所说可有证据,你应该知道,若是没有证据,孤也不能不治你的构陷污蔑之罪。”燕王喜平淡道。
“回禀大王,臣之所言绝非空穴来风,这是臣搜集的证据,还请大王过目。”剧辛从袖带中掏出一卷竹简捧在手中道。
从近侍手中接过竹简的燕王喜将竹简在身前的御案上张开,慢慢地看了起来,随着竹简中地内容越来越多地被燕王喜收在眼中,这位燕王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当燕王喜将目光落在最后一片竹简时,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雁春君,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还有什么话说?”愤怒的燕王喜将竹简掷于雁春君脚下,近乎于咆哮道。
意识到风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的雁春君此时的脸色更加苍白,颤抖的身躯艰难的弯下腰,捡起地板上的竹简,随着竹简中的内容映入他的眼睛,雁春君这次是真的虚了。
“臣请大王诛杀雁春君,以正燕国风纪。”剧辛躬身奏请道。
而剧辛的话只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朝臣走出来,请求燕王诛杀雁春君。
“雁春君,你还有什么话说?”燕王喜冷声道。
“王兄,额,不,大王,臣冤枉啊。”汗如雨下的雁春君跪倒在地哭诉道。
观其神情可比昨天燕丹的表演真实多了。
“若只是一两人还有可能是冤枉你了,但满朝的文武会一起冤枉你吗?”燕王喜不带任何感情道。
“王兄,救命啊。”被满朝文武吓到的雁春此时是真的哭了。
“你自裁吧,莫要失了王族的体面。”燕王喜绝情道。
“王兄···”雁春君哽咽至泣不成声。
“雁春君,莫作乞怜之态,男人即使要死,也要死的壮烈,岂可学此小女儿之状。”殿内唯一一位未对雁春君发起弹劾的武将朗声道。
“王将军,你···”雁春君看向自己这位心腹,神色莫名。
“雁春君,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是大王要杀你,可怜你还向大王求饶,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被称为王将军的武将道。
“放肆。”面对肆无忌惮的臣下的燕王喜寒声道。
“呵呵,放肆吗?大王,你杀了雁春君之后想来也不会放过我这个雁春君的心腹吧?”王将军意味莫名道。
“你的生死自有律法而定。”燕王喜回道。
“那我估计是活不了了。”王将军洒脱的一笑。
下一刻,突然拽出冠上的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端坐于王座上的燕王喜。
“救驾。”在一片惊慌失色中,王将军以发簪为武器,刺向了此时已是咫尺之遥的燕王喜。
只来得及避过要害的燕王喜感觉到手臂处传来的剧痛,不由大惊失色。
就在王将军正要刺出第二下时,只听道“休伤我父王”,下一刻,一个人影横空撞向王将军,两人抱作一团从王座下的台阶中滚落。
“太子,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在两人从台阶上滚下的同时,王将军小声在燕丹耳边说道。
燕丹神色一凝,微不可察在嘴中吐出一个音节。
这个时间中,赶来救驾的侍卫已经将燕王喜团团护住,但燕王喜的惊恐之色却更重了,他发现,被刺伤的臂膀竟然失去了知觉。
有毒?
“罢了,我只为报私仇而已,但却不愿见我燕国后继无人,太子,我不杀你。”
王将军在侍卫的包围下推开燕丹后,挥动发簪朝着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