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戎身体素质很好,住了十多天的院他就像好多了,医生嘱咐很快就能出院了,只是两个月之内不要做重活。这段时间一直是萧安歌和季澜换着陪护的,高级护工都乐的清闲了。
这十来天萧安歌家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来过。毕竟陆戎经历的危险也是为了萧安歌,和陆戎见了面,算是承认了陆戎的身份,连一向对陆戎印象不好的萧采依,也接受了陆戎。当然萧采依也知道了沈太太为难萧安歌的事情,她已经气炸了,说着要去和沈太太撕起来。萧安歌教育了她几句,她也就消停了,指天发誓再也不掺和萧安歌的感情生活了。
这算两家的家长都已经见过了对方,因为两个男的也不能领证儿办婚礼,但大家也都还觉得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在一块儿,还是要等着什么时候俩家人一块正式地聚在一起吃个饭,算是简单地为他们办个仪式。俩家都高兴了,能把这花花公子交代出去,都省心了。
萧安歌老不乐意了,觉得有点可笑,但陆戎却特期待,他巴不得昭告天下,他披荆斩棘、千辛万苦、忍辱负重,终于把萧安歌给追回来了,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从此他俩再也不分开了。萧安歌最终挡不住这样的热情,同意了简单低调地吃个饭就好。
这天,正是萧安歌守着陆戎的时候,俩人看着电视吃水果呢,就看到新闻里在放关于刘东的新闻。为了保护和隐藏陆戎,新闻里根本没有提刘东绑架陆戎的事,倒是把刘东其他犯的事儿都一一列了出来,属于完全扒掉老底。
不过人都死了,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陆戎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表情非常严肃。
萧安歌有些好笑地说:“你干嘛这个表情啊?想什么呢?”
“我在想啊,刘东可真是倒霉,他之前跟我说,他招谁惹谁了,被我俩给弄得这么惨。我想想也是,要不是我们,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得到了武x部的地,然后翻身,再逍遥几年。”
“是,他是挺倒霉的。不过我们也只是客观原因,他自己太弱了,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这次没有我们,他也就剩几年了,我不行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对啊,他也傻逼,还以为自己能跑得掉吗?哦,对了,我在想一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行不行。”
“嗯,你说。”
“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想从商,但经过这次这件事情,我又改变了想法。咱们一家人有一个从商就行了,我应该住仕途。”
萧安歌一下严肃起来,问道:“你之前不是觉得不自由吗?怎么又突然改变注意了?你也这么大人了,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不是的,其实我都想挺久的了,之前我去找那个什么陈书记,妈的还给我脸色看,表面对我挺客气的,礼收了不办事儿,以为我小呢,好忽悠。我就想啊,你肯定有时候这样,求人办事多委屈,还经常应酬啊,喝那么多酒,我太心疼了。郑伯伯毕竟是个外人,你也不能一直依靠他。我得混出来,让你以后依靠我啊,让你不用去求人办事,也不用应酬喝酒,有我呢。你这样,我就不能安心地放你出去,你太招人了,妈的,男的女的直的弯的,都他妈惦记你,我太不爽了。”
本来萧安歌还在开玩笑地笑呢,可看陆戎认真严肃的神情,他的心突然狠狠地颤动了一下,这样的感动从没没有过,萧安歌当场就呆住了,看着陆戎无法成言。
陆戎瘪了瘪嘴,有点不愤愤不平地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你觉得我不行?我肯定能行的,你走慢点啊,等着我啊,我们一起嘛。”
“我不是觉得你不行……”萧安歌压着颤抖的嗓音,道,“我怕你觉得委屈,觉得不自由,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做一些勉强自己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陆戎一下浑身振奋地道:“你是这么想的啊,你太好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了,像我这么聪明,这么厉害的人,这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个游乐场,我做什么都能找到乐趣的,当然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你身边。”
萧安歌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他感觉有一种热烈的情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让他浑身都觉得暖,他情不自禁地抱住陆戎,闭上眼特别感动地说:“你他妈不是挺好的,以前干嘛那样对我,傻-逼,早这样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
“我以前小嘛,不懂事儿,你也不迁就点我,坏脾气。现在知道我好了,那你怎么报答我啊。”
“你想怎么报答你啊。”
陆戎的手机轻轻地在萧安歌的后背摩挲,哑声道:“明天我就出院了,你今晚穿个白大褂给我看看,好吧?”
萧安歌正当感动地都快哭了,一看陆戎又不正经了,脸色一黑把路人给推开,阴沉沉地说:“你真的就一点都老实不了。”
陆戎气呼呼地说:“那我憋得难受啊,要憋死了,你到底管不管我!”
“憋死你得了,一了百了。”说完萧安歌便出了门,任凭陆戎在身后怎么嚎。
出院之后又休息了几天,萧安歌和陆戎便回北京去了,陆戎家里人不放心,又让陆戎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得出的结论还是差不多的,恢复地很好,两个月之内不要做重活。
一回北京之后,俩家人已经特别热情地互相联络了起来,对对方的家庭都还是挺满意的,把俩家正式见面的日子定在了十天之后。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提议的,说俩人新婚之前不能住一块,死活把俩人给分开了,萧安歌回了萧家宅子住,陆戎也被他妈给逮回家了。
就在他们分开的时候,萧安歌突然接到了沈嘉树的电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现在突然来了消息,萧安歌心里五味杂陈,他还是决定和沈嘉树见一面的,他们也需要一个结果。
俩人约在了第一次见面的餐厅,萧安歌到了的时候,仍旧是看到沈嘉树在等着,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孤独。
“嘉树。”萧安歌尽量冲他笑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嘉树抬起有些惨白的脸,轻声道:“萧哥,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啊?要不要吃点东西?”萧安歌不想让让气氛那么沉重,但这实在是有点难。
沈嘉树摇摇头,道:“我妈妈来找你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的……她如果说了什么话让你难堪了,我代她道歉,真的很抱歉,我从来不想给你造成麻烦的。”
萧安歌叹气道:“我知道的,我不会怪你,也更不可能怪她。那个,嘉树,其实我要跟你道歉,我说过只要你不放弃,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了,对不起,我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但世事无常,我……”
“你不用说了,萧哥,我知道的。”沈嘉树深深地埋下了头,“我现在还不够好,不够成熟,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是我先放手的,你不必觉得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萧安歌觉得心里有点苦涩,他是真的对沈嘉树有过好感,有过心动,虽然没有到非常喜欢的地步,但他确实是想过,如果下半辈子和他一块儿过,应该也会很快乐的。但跟陆戎共同经历生死之后,萧安歌才真正的知道,他心里最在乎最想要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追究对错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之间只是误会和错误罢了。
沈嘉树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声道:“那我能……继续和你做朋友吗?”
“不能。”萧安歌第一次这样斩钉截铁地对沈嘉树残忍,他明白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对沈嘉树来说,或许这样长痛不如短痛更好。
沈嘉树惊慌地抬起眼睛,看着萧安歌的眼里满是受伤。
萧安歌咬咬牙,继续说:“我觉这样对我们都好,暂时不要见面了,这样你也能快点出来。以后,很久以后等你看开了,或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
沈嘉树都快哭了,他没想到,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落得这样的结局,他抬起眼看着萧安歌,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萧安歌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飞快地起身逃走,消失在了萧安歌的眼前。
萧安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有点狠了,但对沈嘉树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为他好。只是自己会一直背负着对他的愧疚,直到他走出来那一天。
陆戎和萧安歌两人这样分别了六七天之后,陆戎实在是忍不住了,提着礼物就上萧家来了,来见萧安歌来了。
那早上还挺早的,萧安歌在睡懒觉呢,就听到楼下闹哄哄的声音,他被吵醒了睡不着,迷迷糊糊地起来,往楼下一瞧,一眼就看到了满脸带笑的陆戎。
陆戎拿着超多的东西,跑了几趟才全部从车上拿下来,萧安歌都懵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正在忙着和萧安歌二叔说话的陆戎突然抬头,目光正好对上萧安歌的双眼,他明媚地一笑,年轻的脸庞实在太让人心神荡漾。
“老三啊,快下来,来帮人小陆拿东西,医生说了他不能做重活!”他二婶特别开心地跟他打招呼,萧安歌“哦”了一声,就穿着睡衣下来帮忙拿东西了。
陆戎给每一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连他的小侄女儿都准备了,特别周全。正在搬着的时候,萧安歌小声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嘛,来看看你,快,亲我一下。”
“靠,谁要亲你啊……”说是这样说着,但萧安歌还是左右看了一眼,快速地在陆戎的脸上啄了一下。
陆戎一下高兴起来,道:“一会儿我带你出去,有好事给你说,好东西送给你。”
东西都搬完之后,萧安歌回楼上去洗漱换衣服了,下来的时候发现陆戎和大家伙聊得还挺开心的。他把他本性里的不要脸和无赖掩藏起来,装作一个特别听话懂事有礼貌的年轻人,简直太讨人喜欢了。萧安歌也不拆穿他,配合地演戏,然后一群人其乐融融,又留了陆戎吃午饭。
本来气氛一直非常好,大家都非常开心,正吃着的时候,萧安歌的大嫂突然说了一句:“小陆啊,以后经常来家里玩,别不好意思啊。你看,这两孩子也是,上次来了,还偷偷摸摸的,早上一早又走了,这才弄得我都尴尬了,这下好了,以后随时来玩啊。”
她这话说话众人都是一愣,萧安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他记得陆戎这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啊,他大嫂是不是记错了?正在萧安歌疑惑的时候,他转头一看,陆戎的脸已经黑的不像样子了,眼中正在迅速地聚集起一团怒气。
萧安歌一下想起来了,是那次带沈嘉树回来被他大嫂撞见了,当时他大嫂没有看到脸,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以为是陆戎了。
很显然陆戎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一直就恨沈嘉树,现在又提起他曾经在萧安歌家里过夜,又想起那天晚上他悲催地在派出所里抓头发,纠结萧安歌和沈嘉树同寝而眠……那绝对是他心里一个永远的结,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现在提起来,他仍旧气得身子都在抖。
其他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还拿这事儿打趣开玩笑。
萧安歌缩了下脖子,有点心虚地看着陆戎紧握着筷子发白的指尖,在桌下偷偷握住了陆戎的另一只手。
陆戎像是泄愤一样掐了一下萧安歌的手心,然后平静了下来,开始镇定地同大家开玩笑。
萧安歌松了口气,但他觉得陆戎肯定是在憋着火,一会儿准没完,要跟他闹呢。
吃完了饭之后萧安歌找了个借口就带陆戎出去了,果然一上车陆戎就开始别扭,板着个脸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萧安歌把车开出小区之后,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决定哄哄陆戎。
他生气的模样,还挺好笑的。
“你差不多行了啊,别给脸色看,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看,那次是不是你逼得?”
这个道理陆戎当然是知道的,可他就是不爽,就是气,就是想抽沈嘉树一顿才满意。
萧安歌偷笑,又说:“好了,我跟他彻底没戏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朋友都不做,这样……”
“什么!你什么时候跟他见面的?又背着我!”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小家子气,我不跟他见面,怎么跟他说清楚?再说了,我要说的重点是这个吗?我是想说,我跟他过去了。”
“可你喜欢过他。”
“我喜欢过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差吧?我都没在意过你的过去,你就不能也大方一点吗?”
“那你凭什么不在意?你就是不在乎我,你才不在意!”
“我靠,陆戎,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萧安歌都不想哄他了,简直烦人。
“你烦我了!”陆戎一下拔高了音调吼道。
萧安歌一听他跟自己闹了,也火了,一下也高声道:“我早烦死你了,就你能闹!”
俩人都气了,互相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一下车厢里的空气变得很沉闷,让人压抑。
萧安歌呆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烦,立马就解开了安全带,气呼呼地要下车走人,陆戎眼看着这样的情况又急了,毫不犹豫地就抓住了萧安歌的手腕,萧安歌不高兴地一抽,陆戎立即就可怜兮兮地惨叫了一声,捂着手臂就叫疼。
萧安歌一看,他手臂上有一块结疤的地方脱落了,露出粉色的新肉来。
“啊,扯着了?疼的厉害啊?”萧安歌赶紧懊恼地回来,心疼地吹着手上的伤,急道,“你也是的,这个时候不好好休息,还到处跑,应该没事的,就是掉疤有点疼,算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好了再出来祸害人。”
陆戎愤愤地说:“你不是烦我吗?”
“我本来就烦你,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
陆戎小声说:“等我好了,我收拾你差不多,你洗干净等着吧你。”
萧安歌轻轻拍了下陆戎的脑袋,笑道:“小崽子的,都这样的了你还色-心不死。算了,不闹了,咱俩以后少吵架,没意思。你说吧,你刚才要跟我说的,是什么好事啊。”
陆戎正了下脸色,认真地说:“嗯,有几个事情呢,先说一个简单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特别好的项目邀请你做吗?还记得吗?”
“记得啊,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四川那边有片山,我已经去考察过了,特别适合做成旅游景区,现在还没有被开发过,特纯生态,有山有水,能做景点的地方挺多的,半山还可以做度假酒店。四川那一带本来旅游资源就丰富,前期我们还能和其他的景区做捆绑宣传。对了,那里还不通公路,但是计划两年内通高速,小声点,秘密啊。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啊,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跟你一块去了!”
萧安歌半眯起眼睛想了下,道:“这倒好,这是个长线项目,但那得很多钱啊,我一个人……”
“别担心,我给你找个很好得合作伙伴,不过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是盛怀瑾,你还记得吧,那个……你之前转让那块地,不是联系过盛怀瑾吗,后来他又反悔不要了,是我、是我跟他说的,我保证了我会给他一个更好的项目,就、就这个……唉唉,你说了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萧安歌一边说,一边掐了一下陆戎的大腿。
陆戎又笑:“反正还不错吧。”
“嗯,还行,你给我写个报告来,我看看如何。好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现在你说下一件事情。”
陆戎收住了脸上的笑意,面目有些严肃地道:“你可能不是很想听……但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想跟你说,是……是关于、关于许灵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