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1)

告示墙贴着的纸上写的几乎全是要寻找丢失的动物。

虽说这里这有一座镇子,但围山而建的这座镇子其实非常大,经常是镇子东边下着雨,镇子西边艳阳高照,镇北种地穷人密集,镇南经商富人较多。因此即便发生什么事,波及到的通常也只有一小片地方。

但从墙上的告示看,整座镇子的各处都在丢动物。

小到镇西的金丝鼠,大到镇南的绿孔雀,还有人丢了一条壁虎。

猫狗家禽自然也丢了不少。

更奇怪的是,最早出现的一张寻贴,时间是去年年底,可时至今日,三个多月过去了,那张纸竟然还贴在那里,各家各户的动物也还在继续丢,甚至丢得更加频繁……

不等她细想,晏鹭词已经吃完了云吞,将碗还给老板便起身离开了。

她连忙跟了上去。

走出了望峰山的大门,她的灵力法术就可以随意使用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把他杀掉了。

可即便陆秧秧已经在心里挥着斧头把晏鹭词砍了无数次,她对要不要把他杀掉却还是很犹豫。

因为她还没摸清晏鹭词的本事,不知道要把手腕上的红绳松开多少才能把他杀掉。

松开的少了,灵力不够用,说不定会被他打得抱头鼠窜。但万一松开过了头……

那简直就是冲着四海八方的玄门百家在吆喝“我就在此地,大家赶紧来杀我”!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我还要赶紧回家犁地种玉米呢。

想象着被一群人追着喊打喊杀的场景,陆秧秧头发上翘出来的小杂毛都跟着愁得东倒西歪。

不管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上晏鹭词看看,要是能找到悄无声息把他干掉的机会就动手。

但刚走没多久,她就发现竟然还有另外的两个人也在跟着晏鹭词。

他们腰间挂着的腰牌和解师兄一样,可以用来领取马车上下山,是望峰山的内门弟子。

陆秧秧没声张,尾随在他们后面,继续跟。

就这样,前后四人一起走,没多久,晏鹭词主动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

陆秧秧看出不对劲,跟得更谨慎了些,不敢凑太近。

但那两个内门弟子却浑然未觉。

他们相视一笑跟了进去,待晏鹭词走到小巷中央,其中一人丢出一张“拦路符”,一座巨石墙便挡在了晏鹭词前进的路上。

晏鹭词一点要惊慌的意思都没有,转过头静静地看向他们,如同看着两个死人。

他的眼神明显不怎么讨人喜欢。个高的内门弟子皱起了眉:“你就是晏鹭词?听说你靠着一笔好字,在外门弟子中很是嚣张,看来果然如此。”

另一个胖些的却比较急:“伍师兄,跟他废话什么!咱们师傅都放话说下次春日赛会专门去看他!赶紧趁现在废掉他一只手臂,他就不能进内门跟我们争了!”

他说完看向晏鹭词:“在山门里碍于门规,我们不能出手收拾你,现在到了山门外,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

晏鹭词却不想听了。

他漫不经心地向他抬起手,五指轻轻一收。

男人的声音骤然停住,紧接着口鼻耳血雾喷出,整个人轰然倒下!

“朱师弟……”

高个的惊叫还没发出,忽然捂住胸口,目眦尽裂。

他赤红着眼睛,惊恐地想去看晏鹭词,但眼珠只动了一下就歪歪倒地,口鼻血涌不止,至死也没有闭上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死在自己手下,晏鹭词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他朝着尸体勾了勾手指,几张符纸便从他们的怀里飘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接着,他靠在巨石上挑挑捡捡了一番,边把不要的符纸丢的到处都是,边在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挑拣完毕后,他拿着符漠然地跨过他们的尸体,仿佛只是随脚踢开路边的两颗石子。

离得远,陆秧秧看的也不真切。

耐下心等他离开得足够远了,她才翻过墙头,轻巧跃下,蹲在一个尸体旁边,随手捡了根树枝对着他戳了戳。

但刚戳了两下,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不可置信。

她马上又去看了另一个男人的尸体。

他们的死因一样。

他们的心脏被捏爆了。

可他们除了心脏外,其他的四脏六腑都完好无损,全身没有任何一丁点多余的伤。

晏鹭词用外放的灵力化形成掌,精精准准地只捏爆了一颗心脏。

这怎么可能……

陆秧秧头发上的小卷毛一时间又炸了起来。

她一时间心绪难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丢掉树枝,先去集市买个羊肉馅饼压压惊。

刚迈出脚,她又转了回来,把晏鹭词挑剩丢下的那几张黄符捡了起来,揣进了自己怀里。

……

不久后,陆秧秧坐到了馅饼铺的摊位上。

她双手捧着馅饼,嘴巴鼓囊囊地大力嚼着,心里也在敲着鼓。

晏鹭词刚才的杀人手法,陆秧秧曾经试过。

但是她做不到。

每次她都想得好好的“我这次只捏爆一个心脏”,可等她一出手,不是在胸口开个贯穿的大洞,就是把上半身直接轰碎,肉块啊内脏啊炸得到处都是。

但这都算是好的了,更多的时候,她能连身体后面的山都一起被轰了。

要不是有那条能束缚她灵力的红绳在,她根本就不敢混进望峰门,不然还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乱子。

而她做不到的事,晏鹭词却能做到,而且还做得很轻巧,这说明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太多,她根本就不可能轻而易举、不惊动旁人地把他干掉!

更何况她还不敢在望峰山的地盘解开红绳。

戴着红绳打起架来束手束脚,一个搞不好,她说不定还会被他干掉……

左思右想,陆秧秧想要杀掉晏鹭词的雄心跟她头发上的小卷毛一起软掉了。

“其实,你也没必要非得杀了晏鹭词不可。”

她开始自己跟自己商量。

昨晚他对你用了“真言香”,现在应该已经打消了对你的怀疑,不会再继续粘着你了。

就算他还继续粘着你,那也没关系,你就……就苟住!苟到救出段峥明就马上跑!反正他也不知道你是谁,不算你丢人!

……

成功说服了自己,陆秧秧不再纠结。饱饱地吃了大半天,她扛着一大包朱砂黄符,骑着小木马就回了望峰门。

但刚进寝房院子,她就发现外门弟子竟全聚在院子里,气氛好像挺不安。她一进来,所有的目光便齐齐地聚到了她的脸上。

她迟疑:“怎么……”

“小师姐!”

众目睽睽下,晏鹭词突然从侧面跑出来,一把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你没事,太好了……”

少年像是在长久的紧张和害怕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睑微微晕着红,有些赖皮地抱住她就不肯再放手,手臂还时不时地收得更紧。

但陆秧秧吓得差点就一拳握紧捣进他腹部了!

这又是在演什么?!!!

好容易压制住把他整个举起来再往地上摔的冲动,陆秧秧抬手想推开他。

但在手指碰到他外袍布料的时候,她却闻到了一种很淡的、像是夏天脆西瓜皮的味道,清清爽爽还有点甜,怪好闻的。

她奇怪地仰了仰头,目光正好落到了晏鹭词精致漂亮的下颌上。

就算已经知道他是个随便就能捏爆别人的心脏的大魔头了,陆秧秧还是忍不住想:他长得可真好看。

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为什么就非得那么能打呢?要是他弱一点、乖一点,她就可以把他绑回家了。

她在这里遗憾,可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她乖乖站在晏鹭词的怀里、还被他用下巴蹭了两下头顶。

意识到这一点,再想起昨天晚上她“忠贞烈妇”的设定,陆秧秧马上慌忙地从晏鹭词的怀里挣脱!

“秧秧,你终于回来了,这下我们外门弟子就齐了。”

这时,温意师姐走了过来,温柔地笑着握住她的手,很自然地将她从晏鹭词身边拉开。

她告诉她:“今日镇子里混进了魔教的人,内门的朱师兄和伍师兄都死在了他们手里。知道你是独自下山又迟迟未归,我们大家很担心,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刚说完,院子里就有人出了声:“温师姐,现在陆师妹也回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意是外门弟子中修行时间最久、画符功课最好的,做起事来也温柔妥帖,在大家心中的威信很高。因此出了事,不少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们都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温意师姐点点头:“秧秧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她转过身,得体地走到大家面前,沉痛地正色解释道:“朱师兄和伍师兄遇害,是魔教下的手。”

“魔教是什么?”

提问的是普通百姓家里出来的弟子,从未听说过望峰门外的其他玄门。

“魔教位于西南一个被四座山峰环绕的山谷之中。以教主为首,其下东南西北四个峰主,教徒无数。教中众人均是弑杀残暴、无恶不作之徒。他们如今的教主为了掌权,十二年前更是不惜弑父杀母!”

温意的声音不大,却慷慨激昂,“听闻他夺权之日,魔教中数人因不满他的所为,引发了一场讨伐他的内乱。可他竟将不听其命令的魔教教徒通通斩杀,血洗魔山,惨叫声不绝于耳!对曾为自己父辈效力的教徒都能如此,对其他的玄门正道,他便更是肆意虐杀。三年前,北方泉鸣派挖出了一颗可以使人延年益寿的灵芝,魔教听闻后,为了夺宝,竟在一夜之间将泉鸣派屠光,上到八十老人,下到襁褓幼儿,无一幸免……”

大家都认真地在听,陆秧秧也不好走。

听温意师姐提到“弑父杀母”时,她向身旁紧挨着她的晏鹭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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