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目光,又望向姜天启,突然,她眼里红光一闪,看到他胸前挂着的一个玉佩模样的饰物,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似乎极像她正在寻找的东西。
她的双眼像是铁器被磁石吸住般,再也挪不开,紧紧盯着那枚饰物,只是她此刻也不确定那到底是否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东西。
她曾在一卷名叫《万兽谱》古卷轴中见过有关记载,书中所描述的凝元丹竟与他胸前所带饰物极其相似。
之前,她对那卷轴所记载的东西也将信将疑,不过对于凝元丹所能带来的能量和作用却战胜了她的怀疑,这也是他此次出来的原因,他心里暗喜,莫非就要见到实物了,这不能不让她相信传说是真的。
《万兽谱》乃是由先民,根据古老流传下来的残片记载整理而成,书中记载着自洪荒到现在的万千野兽,书谱共分上下两篇,上篇记载着上古之兽,下篇则记载着洪荒之后的各种野兽。
据上篇记载,天地万物皆有灵气,野兽灵气更盛,甚至凝气成颖,但野兽又因种类而千差万别,灵气分强中弱三六九等,其中则有几种与世隔绝的上古之兽能集天地之灵气聚气而成颖,其身死而灵气不灭,聚气化颖,便能生成汇聚元气的凝元丹。
这凝元丹据说对现世的修真者来说,却是极其贵重之宝物,蕴含巨大能量,提升修为当真是不二之选,而对于女孩子来讲,则能永葆青春。
然而,这卷轴记载已有数千年之久,所载神兽是否于现世所存,已不为外人所道,况且并无所载以此法修成正果者,故修真者所知者甚少。
她沉吟良久,望着天启,终于还是低声问道:“你胸前带的是什么玉佩,可否借我一看?”
她目光炯炯,充满期待,只是,她也在试探姜天启是否知道这凝元丹的来历。
见她询问自己所带玉佩,姜天启神色微微一滞,稍有犹豫,低头凝视着那玉佩,脑海里却一直回顾着爷爷曾经留给他的话:不论何时,这玉佩都不能从你身上取下来……
他一直不知道爷爷为何这般说,这普通的玉佩到底对自由有何用,只是这个答案自己或许再也不知道了。
他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要试一试,便伸手从胸脖颈上取了下来,在手里又迟疑了一会,便递给千木雪,双眼却微眯,紧紧盯着那块玉佩,涩声道:“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自从爷爷走后,我就一直戴在身上。”
千木雪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所想,便小心翼翼地接过,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一暗,他原来竟如此怀念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荒野密林里,想必受了不少苦,却不知他是怎样生活下去的。
她接过那块饰物仔细反复地看了又看,发现这玉佩上有腾腾瑞气隐现,对于这件饰物脑海里似乎没有任何印象。
她早已对《万兽谱》里所记载的几种上古之兽死后化成的凝元丹了然于胸,但看这个玉佩似乎并没有记载,莫非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已,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而天启这边,却逐渐发生了变化,他胸口发出淡淡的红芒,身上也逐渐发热,脸上逐渐变红,双手紧握,却不住颤抖,似乎在克制什么,汗珠却朴塔塔地往下落。
爷爷,我为什么离不开这玉佩,我曾经偷偷试过几次,每次都难以忍受这灼热,这痛苦,我为什么会这样……
千木雪并没有注意到天启的变化,她又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掏出一卷古朴的卷轴,卷轴上赫然写三个古拙的字《万兽谱》。
这卷轴是她从父亲的书库里无意中发现的,发现时上面竟覆盖这厚厚的灰尘,想是她父亲也从没翻阅过那卷轴吧。
她将手里的饰物与卷轴里所画的凝元丹一一做了对比,上面记载了各种神兽的凝元丹,像蜃龙的蜃珠,以及鲲鹏的鲲元珠等,但却无一与手中的饰物一样或者相仿。
这下她才彻底失望了,不过想想也对,凝元丹乃上古神兽死后所形成的,岂能这么容易就被她找到。
想到这,她也就释然了,虽然心中有一股失望之感,但却已是极为浅淡,她又多看了那红色的饰物一眼,便递还给了姜天启。
天启已是脸色通红,似有痛苦之色,见到玉佩,连忙接过,也不迟疑,立即又带在了胸前,这时,他才感觉一阵凉意,竟压制住体内的燥热,比刚才轻松多了,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千木雪却并未注意到这些,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月落西山,天色逐渐变暗,天上飞鸟也纷纷还巢,看来只得在此借宿一宿了。
她离开千幻城也已经十多天,每次日暮之前,她都会赶到有人居住的村落作为落脚点,但今日离开千幻城怕是有数百里了,村落怕是很难找到。
借着晚霞的余晖,她看到姜天启的脸颊也被映得红彤彤的,或许他见爷爷的最后一眼也是这样的红吧。
片刻沉默之后,姜天启起身走到一片空地面朝霞光盘膝而坐,俩手放于膝盖,呈打坐姿势,呼吸间便进入忘我之境,只见他周身似有凝气萦绕,若隐若现。
好奇如千木雪便径自走到他身边,便仿照他的动作席地而坐,只是她如坐针毡般怎么也不能入定,睁开一只眼瞥向姜天启,见他仍是纹丝不动,觉得很无趣,便问道:“喂,你这是做什么,打坐参禅么?”
姜天启知道她修为拙劣,之前她向自己射的几枚暗器打到自己虽然疼痛,但却没有丝毫威力,想必靠的自身力量所使,便知她并非专注修行之人,不过他还是回道:“这叫吐纳练气法,是爷爷教我的。”随即又进入神定状态。
随着他有节奏的吐故纳新,杂识消散,神识内敛,随心所欲调动体内真气运转,使之在体内四肢百骸吸纳旋回。
千仞峰也是修真之人,但千木雪也没见过他如何修炼,加上她性格顽劣,对于修行那是没有半点兴趣,不知这吐故纳新之法倒也不稀罕。
千木雪知道这是修炼之后,便忙不迭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只听身后姜天启叮嘱道:“今晚你就住在屋里,我在这里炼气,晚上最好不要出来,这里野兽凶狠,你是见识过的,若是被捉了去便没有活命的机会。”
姜天启这样说倒有半吓唬的成分,他久居于此不活的好好的么,他捕食的野兽不计其数,方圆百里内的野兽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那里还有不长眼的来这里撒野,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被她半夜出来打扰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千木雪脸色却吓得煞白,撒腿就往屋里跑,嘭的一声紧闭木门……
夜,悄悄笼罩在天启山上,似乎像是沉闷已久的恶灵将这山野虫兽都要吞入腹中,飞禽走兽发出的吼叫像是在做最后的悲鸣,黑暗在缭乱中蒸腾……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姜天启的脸上,黑暗再次收拢。黑夜的甘露将山野的一切都洗刷一遍,唯独姜天启的衣服依然是干的,还微微散发着热气。
千木雪推门而出,睡眼惺忪,想必昨晚也没睡安稳,阳光照在她的粉嫩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稍适应了这山林的光浴。
她看到姜天启依然纹丝不动坐在那里吐纳,佩服之心油然而生,细眼瞧去他周身竟像融入这阳光里,抑或是他本身也能发出与阳光相媲美的气光。
细想昨晚虽然时有猛兽吼叫,但终没有来此扰乱,当真野兽怕他如斯。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么厉害的修为,若有他相助我,我岂不是更容易找到那些凝元丹了。”她心里窃喜,竟打起这个少年的注意了。
她走过去,望着姜天启问道:“你整日吐纳练气,想必一定很厉害吧?”
这时,姜天启也缓缓起身,转过头,回道:“以前一直是爷爷教我修炼,只是现在爷爷不在了,我在没和别人打斗过。”
千木雪眼珠一转,便侃侃而谈道:“想必你爷爷很厉害啦,只是,既然现在你爷爷已经仙逝,何不去外面闯荡一番,或许能遇到很厉害的人物也不一定哦,这里整日与野兽为伍,长此下去修为恐怕很难有所进步,男子汉须壮游以周览天下,岂不快哉。”
这个多年以自然为对手的少年对外界同样充满了憧憬,爷爷从没告诉过自己,山外到底会有什么,只是单单地告诉他,外界很可怕,因为有太多的人……
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曾经的少年以风雨雷电为对手,以山川河流为对手,以山野虫兽为对手,以这里一切能成为对手的事物为对手……但,他从没有以人为对手过,他没有机会。
然后此刻,却有另一个原则摆在他面前,这个选择后面,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他目光有些闪烁,回头望着那三间茅舍,迟疑了一下,终于,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空寂寥廖,修行悠长,从此他们便踏上了惊心动魄且精彩绝伦的旅程。
陌上清风,陇头明月,荒村寂寂,野渡无人,他二人晓行夜宿,已经十天有余,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却在神州浩土之上不知不觉间已留下了不少足迹。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