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之死死地皱着眉头,额头上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紧握拳头看了床榻上苍白如纸的人儿一眼,沉声吩咐道,"你且去熬药,本王已派人去请太医了。
赵大夫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是。"有太医来他便放心了,这顾庶妃起的是高热,他又医术有限,万一要出个什么事情,他可担不起这后果。
"梧桐,去打盆凉水过来,再拿个布巾子。"周墨之看着顾婉儿虚弱的模样,脸色有些差。
待梧桐打了水过来,周墨之亲自把柔软的布巾子在冰水里揉了揉,又拧干放在顾婉儿光洁的额头上。
"王爷,让奴婢来吧。"梧桐在一旁看着王爷的举动有些惊讶。
"不用,你再出去端一盆凉水。"婉儿身上滚烫,这布巾子要常换,估摸着过不了一会这盆水就变热了。
因着屋里没有用冰,整个东厢里如同一个封闭的小火炉,闷热无比,周墨之一刻不停的给顾婉儿换着布巾子,晶莹的汗珠从他的俊脸上流下来,他却一无所觉。
太医终是到了,来的人姓李,他是太医院的院正,医术极好,阿福气喘吁吁的拉着他进了屋,李太医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他心中一凛,忙不迭的便伸手给顾婉儿把脉,半晌,他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尽快退热。
周墨之的脸色阴沉着,"如何才能快点退热?
"微臣先去开个药方熬药吧,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先用布巾子蘸上凉水擦拭全身,之后再看看情况。
周墨之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握了握拳,"赵大夫已经去开方子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把药尽快的熬出来。
婉儿的身子越来越烫,他真怕她烧出什么事来。
李太医出去后,梧桐上前一步说道,"王爷,让奴婢来给姑娘擦身吧。
"不用,本王亲自来,你先出去吧。
尽管有些不放心,但梧桐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顾婉儿虽然现下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但她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听了梧桐和周墨之的对话,她的脸上悄然爬上了一抹嫣红,但因着她本就起着高热,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所以周墨之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周墨之把她的外裳褪去,又把洁白的中衣扒掉,顾婉儿的身子颤了颤,她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周墨之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用凉凉的布巾子在她的身上擦拭着,"难受吗?药正在熬着呢,过一会子便好了,再忍一忍。
他拿着柔软的布巾子擦在她的小脸,耳后,脖颈上,后又把裸露在外面的两条小腿擦了擦,末了,他把她身上水红色的丝制肚兜扒了,自此,顾婉儿的身子未着片缕,她的身子颤的厉害,周墨之只当她难受,他拿着凉凉的布巾子埋头在她的身上擦着,"是不是难受?再忍一忍,你的身子要降温,待会便好了。
顾婉儿的身子不加一丝遮盖的展示在周墨之面前,但他此刻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他沉默的拿着布巾子给她擦拭着,凉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顾婉儿的身子却还是滚烫不已。
周墨之有些急躁,他把布巾子往水盆里一扔,迈着大步去了外间,他拧了拧眉头,"怎么还不退热。
李太医从没见过凌王爷这个样子,看来床榻上躺着的那一位很是得他的心,"回王爷,微臣刚才把了脉后发现,庶妃的底子有些弱,身子骨比寻常人要差一些,所以才会使风寒转成高热,还久久退不下来。微臣已经在熬药了,再过一刻钟便好,待喝了药再看看情况吧。
周墨之冷着脸看着他,"若是退不下去热,你以后就不用在太医院待了。
李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微臣一定尽力。
周墨之复又进了内室,他焦急的坐了一会子,等李太医把药端过来,他猛然站起身,"把药放下,出去候着。
"是。
周墨之走到床前拉着顾婉儿的手,"婉儿,起来喝药了。
顾婉儿能听到周墨之的话,但身子却虚弱的动不了,周墨之无法,只能抱着她让她靠坐在床榻上,顾婉儿缓缓睁开了眼,因着起着高热,她的嘴唇苍白,嘴角上面还带着透明的干皮,周墨之压下心里的酸涩,端着药碗给她喂药。
"婉儿,张嘴喝药,喝了药便好了。"周墨之轻声哄道。
顾婉儿的脑袋昏沉沉的,她艰难的张开了嘴,周墨之趁机把药送了进去,因着药汁太苦,顾婉儿忍不住咳了咳,刚刚喝进嘴里的药全都喷到周墨之的衣襟上。
周墨之浑然不觉,他复又端起药碗给她喂药,"婉儿听话,喝了药便好了,乖。
不知为何,顾婉儿的心里一软,因着身子实在难受,她的眼角沁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周墨之心里一疼,他压下心中的酸涩感,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顾婉儿毕竟不是三岁小孩,她强忍着苦涩把药汁咽下去,一碗药喝完,周墨之连忙拿了蜜饯过来,"吃些吧。
顾婉儿嚼了一些在嘴里,待把口腔里的苦涩之意去了,她才微微舒服了一些。
汤药已经喝下去半个时辰了,可顾婉儿还是没有退热,周墨之心里焦急不已,"怎么还不退烧!
李太医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庶妃的身子弱,退热会比常人要艰难些。
周墨之冷然看着他,"本王不想听这些。"婉儿已经烧了许久了,再这么烧下去,恐有生命危险,他一想到婉儿可能会永远离他而去,心里就像针扎了一样疼,不行,她是他的女人,他还没有好好疼她呢。
李太医跪在地上垂着头,"王爷就是杀了微臣,微臣也没有法子啊!
周墨之浑身涌起一丝无力之感,他用拳头狠狠的砸在一旁的紫檀木方桌上,都怪他,若是他不和婉儿赌气,早点给她请太医,婉儿的病便不会拖成这样。
"酒。"顾婉儿艰难的开了口,她烧的迷迷糊糊的,心里有预感告诉她,若是她再不退热,恐怕会永远的睡下去,她不想就这样死了,纵使在这个时代里活的这么艰难,她还是想好好的活着。
"婉儿你说什么?"周墨之蹲在床榻前拉着她的手说道。
"酒…酒。"她上辈子起高热的时候,医生便用酒精给她擦拭,这个法子好似很有用,当时擦了没多久她便退烧了,现在这个时候定然是没有酒精的,只能用酒试试了。
"酒?"周墨之有些疑惑,"要酒做什么?
"擦,擦身上。"顾婉儿浑身无力,她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墨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看向一旁的李太医道,"用酒擦身上可能退热?
李太医愣了一下,"微臣没有听说过,是什么土方法吗?
周墨之沉吟了一会,便吩咐梧桐去小厨房拿一坛酒过来,梧桐不知所以,但还是去了。
酒很快就拿了过来,周墨之接过坛子把酒悉数到在木盆里,"你们都先出去吧。
待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周墨之便用布巾子沾了酒给顾婉儿擦拭,反正现下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了,婉儿既这样说了,定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他用柔软的布巾子擦拭在她的脸颊,脖颈,耳后,腋下,胸间……
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周墨之却没空起什么别的心思,他用布巾子蘸上酒把她浑身上下都擦了一遍,擦完后,他坐在床榻前的兀子上默默守着她,希望这次能有效果吧。
顾婉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凌王爷正趴在她的床榻边睡的正香,她的心忍不住软了软,她起高热的时候,虽然脑子烧的迷迷糊糊的,但却能感觉到他用布巾子一遍一遍给她擦拭着,他对她的心,应是真的吧,情不自禁的,她便用手抚上了他的乌发。
周墨之向来觉浅,一点动静便能把他吵醒,察觉到身上的触感,他的身子动了动,顾婉儿猛的缩回手,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婉儿。"周墨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你醒了?"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昨儿个夜里,擦了酒没多久,顾婉儿便退了热,李太医对此很是惊讶,他把了脉说顾庶妃已经无事了,周墨之浑身放松下来,困意来袭,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儿便已经大亮了,婉儿也醒了过来,周墨之揉了揉眉心,"饿不饿?
顾婉儿轻轻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她望着王爷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问道,"王爷守了妾一夜吗?
周墨之点了下头,他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你昨夜起着高热,情况很不好。
"昨夜,多谢王爷了。"顾婉儿真心感谢道,昨儿个她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王爷用酒给她擦身子,若不是因着这,她现下能不能好好的躺在这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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